掌柜的伸出了三根枝头。 别笙咽了咽口水,猜道:“三两?” 掌柜的摇了摇头,“三十两。” 别笙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荷包,他转目看向沈长龄,想说什么,但顾忌着外人在,把他拉到了一边才道:“世子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多银钱。” 沈长龄点了点头,“我知道。” 就在别笙以为他会松口的时候,这人道:“但我可以借你。” 别笙一口气横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那你怎么不自己买?” 沈长龄就不,他双手抱臂,悠悠道:“方才是哪个说要给我买丝绦的?” 别笙看着沈长龄一副不买就不走的模样,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熊孩子的边儿,“就不能换一条吗?” 沈长龄摇了摇头。 自己答应的事总不能出尔反尔,别笙吸了口气,瞪着沈长龄道:“好,我买,还请世子借我二十两银钱。” 沈长龄痛快的给了,给完还不忘加上一句,“一会儿别忘了给我打借条。” 别笙气的手抖,“知道了。” 付完银钱,又找了掌柜的写完借条拍到他胸口之后,别笙真是一息都跟这个人待不下去了,“家中有事,少陪了。” 说要快步走出了铺子。 出去之后甚至怕被沈长龄追上来,还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穿过人流没了影儿。 那张借条沈长龄没有及时接住,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就跑了,眼见只剩自己一人,脸上的得色顿时没了。 掌柜生意做多了,惯会看人眼色,尽管沈长龄带着面具,但还是能感受到这位爷似乎是不痛快了,他观人周身气度似不是一般人,到底怕引起祸端,小心着道:“不知公子这丝绦还要不要?” 沈长龄想要别笙气冲冲离开的模样,忽然意识到方才把人给得罪狠了,他拾起地上的借条,盯着看了会儿,又蓦的一笑,“要,怎么不要。”
第71章 殿前香(七十一) 别笙拉着十九跑到后院侧门时, 连翩的暮色行将收尽。 他回头看了眼,见身后的巷口空荡荡一片, 一颗心才跌了回去, “走吧,回府。” 微喘着气半倚在十九身上,裹着凉意的汗珠子划过鬓角,自颊边滚下, 落在了十九了手背。 十九觉出点儿湿意, 忙转目看去, 见自家少爷额上浸了汗, 两颊又是通红, 担心叫风一吹再受了凉, 忙扶着人叩门。 等回了院子, 还没歇口气呢, 就听月檀禀报说夏家的公子已在前厅等着了。 别笙边走边道:“将人请到书房, 备上茶点,我一会儿过去。” 月檀躬身应诺。 待人退下, 又使月屏送水过来, 囫囵着擦了擦身,匆忙换下一身衣物后, 转身踏入了书房。 才推开门, 坐在文椅上的夏元淳就看了过来,他见别笙气息不稳,两靥又夹晕红, 忙起身上前握住他的半截小臂, 顺带着碰了碰他的脸颊,担忧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别笙本想退开, 可看着夏元淳目中流露出的关切,到底乖乖站着没动,“许是回来的路上急了些,叫风吹的。” 夏元淳听完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吩咐下人煮了碗姜汤,而后又对着别笙道:“你先别顾及我了,去泡个热汤再过来。” 别笙道:“元淳兄已等了许久……” “左右半个时辰也等了,不差这一会儿的,”夏元淳打开门推他出去,“赶紧去,正好沐浴后姜汤也煮好了。” 别笙被他攘出去,目中却忍不住淌出点儿笑来。 他转身回去,一番折腾之后,外面已是疏星河汉,照晚流光。 别笙着雪白绸衣从屏风绕出,另用布巾包着头发,他扫了眼天色,懒骨头发作不想出去,便叫人去将夏元淳请到这里,自己则是窝进了早已铺好的榻上擦头发。 夏元淳听到侍女请他至别笙寝卧说话时,心上跳了一下,但在人前还是勉强绷住了脸,“嗯,走吧!” 侍女上前引路。 等到了门口,夏元淳喉咙滚了滚准备敲门,只不知为何,一时有些紧张。 几番准备之下,才屈指叩上门扉。 “进来。” 声音隔着一扇门,似有些低。 只在夏元淳听来,却觉引了钩子般。 他推门进去,打眼一扫没看见人,正要再度出声问询,就见绘了勾云的帐幔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墨发散落,挡住了半边脸颊,许是才沐浴过,那一半眉眼尤凝着水色,流转之间滟滟生波,尽显浮靡,“元淳兄。” 夏元淳怔了一下,“什……什么事?” 别笙指了指前面的桌子,“我方才忘了拿姜汤。” 夏元淳看着就几步远也不愿动弹的别笙,顿觉好笑,方才的异样也去了,“怎么不懒死你算了。” 别笙眼巴巴看着他。 夏元淳受不住这般眼神,顿了会儿还是顺了他的意,“下次再如此我便不拿了。” 别笙“哦”了一声,表情没变,显然见是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夏元淳气结,过去之后捏了一把他的脸,只等别笙喊疼时又赶紧松了手。 别笙接过姜汤,一捏鼻子全灌了进去,喝完之后很是自然的把碗搁在了夏元淳手心。 夏元淳看着他不动。 别笙冲着人讨好的笑了笑。 夏元淳冷声道:“合着我是来给别公子当下人的。” “怎么会,”别笙忙拥着被子反驳他:“我们明明是兄弟情深,肝胆相照。” 夏元淳听见他言“兄弟”二字,莫名不悦,沉默着将碗送回去了。 等人回来时别笙拉着他坐到了床沿。 夏元淳一个没防备就陷进了柔软的褥子里,他看着朱红锦被中的别笙,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我……还是坐到凳子上。” 不待他起身,别笙就拦住了人,他抱住夏元淳的胳膊,道:“等等。” 温软袭身,夏元淳怎么感觉不到,不知怎的,他轻轻挣了挣,这样一来别笙就抱的更紧了,甚至于能叫人闻见那股幽幽暗香,他心里有些刺挠,也没去看人,只问道:“做什么?” 别笙问道:“元淳兄,我可否跟你打听件事?” 夏元淳声音微哑,“你说。” 别笙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在下睑覆上层阴影,“你可知长龄世子的事?” 夏元淳对这个名字很敏/感,他先是皱了眉,忽而想到什么,面色沉了下去,“他可是又找你麻烦了?” 别笙:“……” 坑了他三十两银子并五个铜板算不算? 他想了想,觉得叫别人给自己报仇实在不保险,决定还是自己来,但他连沈长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当然不行,这才有了这一出,“没有,我就是怕以后得罪世子,想多了解一些。” 夏元淳闻言没有直接开口。 别笙见他不言,疑惑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也算不得,”夏元淳说这话的时候已是压低了声音,“你若想听我便将我知道的告诉你。” 别笙见他面上谨慎,跟着微微倾了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虽然除了门外的侍女,周遭便没有其他人了,但涉及皇室,夏元淳半点不敢轻忽,他正了正神色,凑近了道:“你可知当今非嫡非长?” 别笙点了点小脑袋,也很小声的道:“上次赴宴时有听殿下提过一句。” “豫章王乃当初的中宫所出,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自小温良恭俭,满朝皆赞其有储君之风,而当今却出身……”夏元淳顿了一下,以手遮唇道:“鄙薄,不过是宫人之子,后来当今时常跟在豫章王身边,时日久了,竟是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别笙听他停了,催促道:“后来呢?” 温热的吐息绕到耳廓,叫夏元淳的耳垂麻了一下,语气也跟着有些飘忽,“后来……嗯,后来……有次豫章王办差回来时身边带了一位女子,且还是有孕之身,似极为爱重,后这位女子出宫礼佛时被歹人掳走,豫章王亲自带人去寻,回来后……少了根手指。” “然后呢?” 别笙问。 “然后、夺嫡开始,”夏元淳似是笑了一下,却带着肃杀的意味。 说到这里,别笙也差不多明白了一些,“那后来那个女子呢?” 夏元淳垂了眼,道:“难产而亡。” 别笙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 “原就活不了的,”夏元淳接上了他的话,多方博弈,此女是必死之局。 他说的简单,可整件事里的疑点太多了,比如那女子是谁的人、歹人掳走她是里应外合还是其它党派掺了一脚,又比如豫章王失了手指后谁受益最大、在夺嫡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应问题接踵而至。 别笙一时也想不大明白,但他学过历史,知道沈长龄这种情况其实应当算是留京的质子。 夏元淳揉了揉别笙的脑袋,为他解惑:“中间种种过程我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后来中宫一脉改为支持当今,可以说徽帝……是踏着豫章王的骨血上位的。” “所以,长龄世子的处境并不如表面那般好。” 别笙愣愣点头。
第72章 殿前香(七十二) 夏元淳见别笙呆在那里, 还以为是被他方才说的话惊到了,安抚般的在他肩膀拍了拍, “好了, 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在外切勿再提。” 别笙心绪还未平复,便也没怎么在意那只搭在肩上的手, “我知道的。” 他半垂了颈, 神色惝恍, 氲着水气的发散乱披在身上, 只消微微探身, 那截水气便能浮绕鼻息。 两人凑得这样近, 方才说到正事时未曾察觉, 此时话尽了才觉出这点儿若隐若现的暗潮, 指腹无意识在别笙肩头摩了一下, 刮弄出些痒意来。 布着茧子的手指这样一蹭,难免叫别笙缩了下, 他推开夏元淳的手, 蹙着眉道:“热,你退开些。” 夏元淳看着别笙面上明目张胆的嫌弃, 逆反心起, 偏不如他的意,手上力道加重几分,将人牢牢锢在怀里, 而后手指滑到他的胳膊下面挠他痒痒。 别笙皮肤本就薄的很, 又是那样敏/感的地方,哪里经受得住, 他一面往后躲,一面笑的不行,“你……你快松开,哼哼,我……我不行了……” 他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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