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很喜欢身体接触,这点暗五深以为然。他分心举起右手的帷幕遮挡住主子,下一秒唇被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蔓延开来。 他们的身躯紧紧拥抱,但楚凌总觉得不够,这样的程度无异于饮鸩止渴,直至将要窒息,楚凌才虚虚松开手,好看的唇瓣糜烂殷红,精致阴郁的脸上带着满足之后的餍足。 暗五平复呼吸,很快又恢复成平日沉稳内敛的模样。 他熟练地为主子整理衣衫,而后抬眼打量面前这座看似无人的庄子。 这次出门属于主子的临时起意,跟在主子身边的暗五仅知道这郊外的庄子中藏着那个叫禅蓝的和尚。 据暗二说小八小九带禅蓝出来废了很大一番力气。 金阁寺是佛门名寺,当今摩耶国师便是出家剃度于此,在未成为国师前就是金阁寺的主持。禅蓝身为金阁寺的弟子,屡次破五戒,不服管教,金阁寺的代理住持已做出将其禁闭至摩耶国师回来为止。 本以为不动声色带个小弟子回来易如反掌,谁知小八小九带人刚离开金阁寺,后头就遇上追兵,官兵与武僧都有。 三人东躲西藏,格外狼狈。在最后关头,小九大意险些害死禅蓝,这也是暗五前段时间在暗堂看见小九的原因。 对于即将见到昔日旧友主子似乎并不激动,因为在暗五不知不觉走到主子身后时主子会停下来等他,直到两人并肩一起。 跟在主子身后保护成了暗五习惯性的肢体动作,已经深刻记忆。 庄子内的风景极好,高大桑树下有着一张石桌,上面还有未下完的棋局,在往前是一个曲折的人造湖,湖中有鱼,红尾鲤鱼占多数,碧绿荷叶与粉嫩荷花间常有水波荡漾。 看得出布置这处庄子的人是用了心的,处处贴近天然,与周围环境相应相成。 一路走来,暗五的心情变得逐渐复杂,他开始陷入纠结的情绪中。他回想起暗二与他说过关于禅蓝与主子的事,在暗二的描述中,禅蓝与主子的关系着实不算清白,远超乎于朋友的界限。 暗五的记性总是很好,那个不曾被他放在心上的细节变得清晰起来,主子曾说过他很像他的一位友人。 那是在床上的时候,两人呼吸交错,暗五的手掌下是主子柔软坚韧的腰,主子攀在他胸膛上,语气懒洋洋的,暗五能感觉到他提起这位友人时流露出的信任与柔和。 这是暗五头一次见这样的主子。 转眼间,他们来到了一处厢房,暗五心绪复杂,于是他跟主子说他在门外守着。 主子进去了,暗五转身握紧了腰间的剑,眼前是流水小桥,风景宜人,暗五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羽翅抖动的蜻蜓上,小小的蜻蜓于荷叶上盘旋,时而点水时而高飞。 暗五知道他在逃避着什么,他本应木讷迟钝,不该有感情,更不该心生那不该有的欲望。 暗五是暗卫,暗卫永远听令主子行事。 暗卫是主子手中的刀,暗卫不应该有感情的。
第49章 暗卫13 绕过山水屏风, 只见一人屈膝坐于椅,姿势格外豪放不羁,他撑肘沉思苦对眼前的棋局, 另一只手捏着黑色棋子犹豫不决。 楚凌没有遮掩脚步声,病恹恹的模样坐在禅蓝对面, 甫一坐下就忍不住咳嗽,随身带的帕子上见了血, 楚凌抹掉唇边的血迹, 毫不在意地将帕子收起。 他进来好似只为坐着, 随意看了几眼棋局后就移开视线, 盯着半开的窗发呆。 禅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 正摩擦着手准备下一步。 “错了。”楚凌冷不丁的发声。 禅蓝执棋的手一抖,抬头怒瞪楚凌,却发现这人又望着窗发呆, 他索性放了棋,仔细打量起多年未见的好友。 细细算起,从他被撵出家门投奔楚凌到为了楚凌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找解药,一晃三年过去, 他头发没了,变得更离经叛道,而楚凌似乎什么都没变,依旧阴郁着脸,一眼就让人看出这是个小变态。 “再盯就把你眼珠挖出来。”楚凌冷声说道,唇瓣沾了血,有着分外危险的美丽。 一开口就是残忍小变态了。 禅蓝掏了掏袖子, 从中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暗黄色的纸,他将纸展开抚平, 上面空白无一字。禅蓝不再做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难得严肃,“楚凌,你身上的蛊是摩耶以圣人的血培养的,除非取圣人心头血做药引连续五日服之,否则无解。期间要保圣人性命不死,待子蛊取出,需立即销毁母蛊。”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销毁母蛊只有一个方法……”他的手蘸了茶水,于桌上写出了个字,死。 明黄色的纸被烛火烤过一遍后,上面深色的字迹渐渐显出,凌乱潦草,记载着蛊虫培育的方法。 如何培育子母蛊一直都是金阁寺密不外传的方法,禅蓝用了三年时间才知道其中的秘密,当初入金阁寺的决定冲动且大胆,禅蓝是根本没有告知楚凌的。 毕竟楚凌收留他的时候他就说过一定会报答他的。 楚凌没有说话,禅蓝好奇楚凌会做如何反应。 楚凌抬手取白子,袖袍下滑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手腕,白子轻轻落在棋局上,黑棋的优势局面瞬间转变为劣势。 禅蓝对着棋局看来看去,直呼可恶。 “严守忠的事听说了吗?”楚凌问。 “嗯。”禅蓝不在意的点头,吊儿郎当地垂下眼,让人看不出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加不在意,过了会,他嗤笑,“一把年纪勤勤恳恳,到头来清誉毁于一旦。” “我答应过皇后,会保他。” 禅蓝猛地抬头,眸中闪过难言的情绪,最后哑着声音说了句谢了。 楚凌取走了记有培育蛊虫的纸,垂眼道:“你若是想回家。直接回就是,他们不会再……打骂你。若是你不愿,这庄子送与你,缺什么可直接跟暗九说,你现在的身份不宜在京中走动,出行小心谨慎。” 禅蓝托腮仰望着好友,忽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管我死活了呢。” “看来你还是记着当初那点情分的。”禅蓝感叹的说,他指的是自己被赶出家门寄居在楚凌府上,恰那段时间是楚凌身中蛊毒最难熬的时日,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同患难。 楚凌忽然回身睨视他,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自傲,“我找到他了。” “谁?”禅蓝没有反应过来。 楚凌人已经走了出去,留在后面的禅蓝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将棋局上的白子撇去,黑子继续走,胜负已定,他笑的得意洋洋。接着他忽然记起楚凌说的那人是谁了,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折回的小道,只见楚凌与一身材高大颀长的黑衣人并肩行走。 禅蓝原名叫严立禅,未被除名前是严家的嫡子。 他自幼可随意出入宫廷,跟皇子一起上学堂。严立禅是个看重外貌的人,而楚凌打小就生得好看,粉雕玉琢,远没有长大后的阴郁病弱,十分招人喜欢。 可楚凌是一直脾气不好的,人小小的很不合群很冷漠,常常游走在人群之外,严立禅接触楚凌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不好接近。可严立禅是个重外貌的人,每日都屁颠屁颠跟在楚凌身后。 有时候楚凌被惹烦了,就常指使他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会严立禅天真楚凌指哪打哪,回家挨的毒打多了才开始认清楚凌的真面目,不过他也没怎么与楚凌绝交,就是缺了的心眼终于长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慢慢熟悉,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楚凌性子越发的阴郁古怪,明面上他是大庆最受宠的皇子,皇后抚养长大的,但跟在楚凌身边的严立禅知道,楚凌是圣人的发泄仇恨的对象,是皇后的弃子。 楚凌越来越变态,严立禅看着却无能为力。 好像是八年前的某一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天被染成墨色的黑。严立禅在约定好的茶楼等着楚凌赴约,他那会的心情是焦急的,楚凌是个疯子,被圣人单独留下来不知会疯成什么样。 雨下得又大又急,在严立禅觉得会等不到楚凌时,楚凌从外面走了进来,浑身湿透,他身形踉跄,严立禅上前想要搀扶被他避开了。 楚凌的脸很苍白,如易碎的瓷器,黑发洇湿披于身后,他的眼睛很亮,有着严立禅看不懂的情绪,楚凌的情绪是激动的,他对严立禅说他结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严立禅震惊,这才多久楚凌就背着他结交了个朋友,还是很好的那种。 只是那一晚过去,严立禅再问楚凌却怎么都不说话了。 时间久了,严立禅一度认为楚凌记忆不清说胡话,后来他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那现在,楚凌消失八年的朋友是又出来了? 严立禅不解,但严立禅大为震惊。 —— 云州作为淮南要地,被誉为历代粮仓。 一匹快马从云州低调出发,历经多个城池郡县,在即将进京之时,遭人围堵截杀,人群打斗,马匹惊慌而逃。 为首的黑衣人搜罗出一沓册子翻看确认无误后点头示意,手下的人利刃一抹,横尸一具。 这是严肃州被幽禁在家中的第七日,族中子弟已出现躁动不安情绪,年幼的小女依偎在母亲身边,说什么不愿离去。 大堂中气氛凝重。 管家从门外走进,手中空无一物,还没走进就被人拉着急问:“送信的人到了吗?” 管家摇头。 这是第七日,从云州到京中快马加鞭也不过三日而已。 堂中已有妇人哭泣声传出,严肃州偏头看了眼不安的妻女,沉沉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老爷……”妇人松开小女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面露哀求,不停摇头,眼里落了泪,“婷姐儿在宫中定会有办法的,她前些日子不是传了信过来让我们安心吗?一定会有出路的对不对?” “我去找四殿下,四殿下会有办法的……” 严肃州将她的手缓缓挪开,浑浊的眼没有光彩,“罪不及妻女,你以后好好护着幺女……立禅离得早是好事……” 小女儿哭着跑过来直直抱住乔守忠的腰,口中不停叫着:“爹,爹,不走不走……” 严肃州摸了摸幺女的脑袋,松开手往外走去。 这是第七日,严肃州口中的证据迟迟没有递上来,乔守忠倒是递上了一些关于严肃州在云州为官时的私账,贪污的钱款超过赈灾的银钱数半,前去搜查的人也确实查到了一些。 楚祯不愿搅入浑水中,将这事压下数日也是相信严肃州不会是这样的人,可眼看乔守忠那边的人已在朝堂上弹劾他私心包庇。楚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堂公审,这是严肃州最后的一次机会。
第50章 暗卫14-倒V结束 “主子, 皇后在前堂候着,估计是为工部尚书的事求情。”顾管家迎上前,抬手正欲扶主子下车, 却见主子挪开了手,长睫轻轻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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