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这具身体,不习惯。 越想便觉得对。 原来的戚昔长在伯府,这般的猪肉是肯定没有接触过的。 戚昔轻叹一声。 这算什么。 不得以,他回卧房找了点布条将自己的鼻子捂住。确保不会闻到什么味道了,他再继续去换水,洗肉。 果然,没多难受了。 食材收拾完,已经是中午。戚昔用家里剩下的菜干炒了。主食是自己做的面饼。 吃完又是一顿。 洗了碗,收拾完灶台,戚昔将猪头肉下锅,放上生姜大蒜跟酒煮。煮出血沫捞起来,再放上些大料继续煮。 灶里放着用斧头劈好了的木头,能烧很久。 任由锅里煮着,戚昔将泡好的木耳拿出来清洗。 炉子上的茶壶里的水兑着凉水,温温热热的,以免弄出冻疮。 如此,忙碌到下午。 灶里添了几次柴火,那卤肉的香气便慢慢飘散出来。味道霸道得很,外面街道上都能闻到。 “相公,你闻到味儿没?好香啊。” 宋四娘一家的包子铺正对着酒肆。那厨房的味儿一出来,最先闻到的就是他们。 宋仓:“闻到了,像对面传来的。” “你说是那小公子?”宋四娘深吸了一口气,被冷气呛得忙捂住嘴咳嗽两声。 宋仓立马去给她倒了杯水来。 “这味儿咱们这儿以前也没人捣鼓出来过。现在那小公子来了,这味儿也来了。” 宋四娘:“那他是不是要做吃食生意?” 宋仓拉着自家媳妇儿回屋里躲冷,不怎么高兴道:“你管得人家做什么。” 宋四娘笑着往他宽背上一倚。 “怎的,难不成提一嘴都不行。” 宋仓闷闷:“不行。” 宋四娘笑得愈发开心,嘴上抱怨:“净吃些飞醋。” * 在戚昔的印象里,喝酒一般配着花生米、毛豆、猪头肉等等小菜。 其他的好做,猪头肉要卤过的才行。 斜沙城在边关位置,有些稀奇的配料倒是叫他找到不少。想着做来试试,味道竟也不差。 从前一个人生活,做饭这些他都会。来到这里,要适应的不是做饭,而是用柴灶烧火。 不过学一学,也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柴灶做出来的东西,要香一些。 卤肉持续炖煮着入味,香气飘散近乎整个东边。 戚昔完全不知道,紧闭的酒肆门前,多少行人留连。 肉可以不用一直看着,戚昔处理洗干净的木耳。 留出一点晚上用来炒肉,剩下的用沸水煮熟,过凉水冷却。随后全部放上调料,做酸椒木耳。 调料拌好,放上一晚,明天便入味儿了。 至于花生米,要明天现炸的才好吃。 忙完这些,戚昔又去找了块木板子。 上面写上: 酒肆开业。 小菜:猪头肉,酸椒木耳,油炸花生米 只要明天将牌子往外面一摆,不用他多说,见了的人自然进来。
第8章 冬日,斜沙城的天黑得很快。酉时差不多就黑蒙蒙的了。 外面出来打发时间的人也少了。 酒肆挨着的各家铺子陆续关门。客人散去,空旷空间里那霸道的香味就更浓了。 酒肆隔壁是食肆。 店门不大,但也是街坊邻居吃了好几十年的老馆子了。这会儿老板坐在自家店里,就对着东边伸长了脖子看。 他媳妇跟他一起,越闻这心里就越忐忑。 “当家的,你说这东边不会要开食肆吧。” 男人直起身,也说不定。 见自家媳妇脸色不好,他拍着女人肩膀:“不管人家的。” “咱们这店做了几代人了,不怕。” 如此想的,还有这一条街上其他卖吃食的店。 斜沙城里的人有穷的,自然也有手头宽裕的。但人就是那么些人,来了你家吃,就不会来我家。 所以要是真的又出现一个竞争对手,且还是完全未知,能做出大家都做不出来的东西,那自然令人恐惧。 不过大家的担忧,戚昔完全不知道。 他只不过是想将铺子里的酒水卖完罢了。 * 天也黑了,各家各户陆续亮起了油灯或是蜡烛。 家里穷一点的,就早早睡下。也能剩下些灯油钱。 确保东西都收好了,戚昔也回房睡觉。 泡了热水澡,戚昔窝进厚实的被窝里。他看着跳动的烛火,轻轻打了个呵欠。 半张脸缩在被子边缘,白皙的皮肤瞧着比被子还柔软细腻。露出来的眼睛如水清澈,不过透着疲乏。 他无意识地在被子上蹭蹭。 紧接着也撑不住困意,吹灭了烛火,安静睡下。 一夜多梦,早晨醒来,戚昔连头发都透着无精打采。 他揉了揉鼻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一直睡到舒服了,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洁白的衣袖移到大臂,露出来的小手臂上青色的血管蔓延。到手腕处,骨头微微凸起。 细长的五指张开,摸索着将贴身的衣服捞进去被窝温着。 收拾一番,不想做饭便去隔壁大娘家里买上两个酸菜包子吃完,肚子就饱了。 路面上的雪不知道几时又被清扫了。 路面还算看得过去。 戚昔仰头看了一眼天,转回身,将之前写好的牌子拿出来,随后便进门了。 “当家的,瞧瞧那上面写的什么?”他一走,宋四娘立马让自家男人看。 “酒肆开业……” “小公子开酒肆!” 宋仓摆摆手:“多半是开着玩儿的。” 宋四娘想着那打眼一看就金贵的人,第一想法也觉得是玩儿的。 可又一想到他看人的眼神。 她觉着不对。 “不该是玩儿的。” 不管是不是玩儿,对于老顾客们来说,这酒肆能重开就是令人高兴的事儿。 没多时,酒肆便有了客人。 戚昔从柜台后头的椅子上站起来。“喝点什么?” 李富贵一惊,愣愣看着戚昔。 “小公子,你还真要开啊!” 戚昔:“还剩得有些酒。” 李富贵不自在地挪到桌边,见戚昔站着,他脑袋一轴,不知怎么也站着。 戚昔重复一般:“喝点什么?” 李富贵下意识答:“云山酿。” 戚昔:“这个没有,其他的有。” 李富贵搓了搓手,不去看戚昔那张极能唬人的脸。明明一看就不是当酒肆老板的样子。 “那就来桃花醉,一盘那什么木耳,一叠花生米。” 戚昔点点头:“稍等。” 戚昔入了帘子后。 李富贵瞧不见他的身影,才悄悄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 这小公子看着不像是开铺子,像是去铺子吃饭的。 “就你一个。” 后头传来声音。 李富贵转身,见是关掌柜,一把拉着他坐下。 “我说,这小少爷什么来头。他都在你那儿住了那么久了,你也不知道?” “哎哟,喝个酒把我吓得。” 他瞧瞧那停下晃动的帘子,凑在关掌柜的耳边小声道:“话都不敢说。” 关掌柜嘲讽:“怕什么,咱家少爷心慈着呢。” “问你呢,哪家的?” 关掌柜摇头,见门边一抹青色的衣摆,立马嚷嚷道:“小公子啊,开业也不告诉我老关一声。也好让我来捧个场啊!” 李富贵瞧着他那谄媚样,撇撇嘴。 他也打心底猜测,能得这姓关的端着的人,定是身份不简单的。 想想,就知道着酒肆开不了多久。 没准儿还能把老李积累了多年的酒肆名声给干没咯! 可惜啊。 “客官,慢用。” 一身裘衣的李富贵正摇头晃脑替人惋惜呢,耳边传来一股清冽的嗓音。 他皮子一紧,正不知作何反应呢,忽然鼻尖传来一股陌生的香。 戚昔放下东西就走了,徒留李富贵看着木耳失神。 关掌柜的见他不动,自个儿拿了筷子。 “我替你先试试。” 话说,他还没吃过小少爷做的东西呢。 木耳入口,爽脆。 掌柜的猛地抬头。 李富贵被他吓了一跳。 随着咀嚼,酸辣的味道愈发浓重。唾液急速分布,关掌柜立马给自己倒了点酒。 “怎样?”李富贵压低声音,“好吃吗?” 关掌柜不说话,眉毛紧皱,好像难以言说。但手上速度半点不满,一口木耳一口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苦。 李富贵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好啊,关沟子你骗我!” 话落,柜台后的戚昔又起身。 李富贵忙捂住嘴巴。 见戚昔越过他们,往另一桌去。李富贵才放下手。 他夹了一片木耳放嘴里。 舌尖触碰到木耳,轻轻一嚼。他顿时愣住。 戚昔招呼客人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穿得毛绒绒,像两只大熊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 关掌柜美滋滋地拿起筷子又要夹,李富贵立马抱着还剩下不到半盘的酸椒木耳。赶人道:“你瞧我作甚!去去去,要吃自己买去!” 关掌柜:“不要这么小气。” 这时,大胡子带着一群兄弟来了。 “什么小气?” “兄弟!快,坐。”关掌柜起身。 戚昔见顷刻就坐满了的铺子,默不作声地将手上的毛毯放下。 铺子里热闹起来,不过大家对这心掌柜的有点不熟,还不知怎么有点怂,都刻意小声点说话。 戚昔走到桌边:“吃点什么?” 大胡子猛地站起。 连带几个兄弟也面色一变,站得笔挺挺的。 戚昔目光从他们身上环绕一圈,笑了笑。“或者你们想自己取?” 常河站在大胡子的后面,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 大胡子脸皮抽抽,立马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他一拍大腿,朗笑着开口:“那……我们自己,要不还是您,还是我们自己取吧。” 戚昔没多为难他们,自个儿转身,取了他们之前常常喝的酒。至于下酒菜,鉴于他们人多,一样来了两大盘。 “慢用。” 放下东西,他从还杵得跟根儿棍子似的几人身边的离开。 “你……”关掌柜瞧着几个大汉子,眼中闪着光。不过顾忌这里有其他人,他并没有问。 至于其他客人,早注意到那桌上尤为突出的一盘猪头肉。 香啊! 就是这个香味儿。 昨儿个在整条街道上都飘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搞得他们睡觉都睡得不安宁。 “掌柜的,猪头肉给我来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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