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瓜熟蒂落。 秦忆洲手指微蜷,额角又跳了两跳,只是碍于涵养还是没有发作,自己沉默的站起来往二楼走去了。 温暖的阳光落在那高大伟岸的背影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晕。 却远远不能中和其四周凝成实质的怒气。 喻悠听到秦忆洲在楼梯口的严厉训斥声:“秦子尧,你在这戳着干什么? 没有事情可做吗?! 这么大的人了毫无作为,有什么脸整天瞎逛?!” …… 喻悠闭上耳朵,放空思绪。 上面足足五分钟才消停,然后携带着恼火的脚步声蹬蹬的靠近了,转眼间就停在面前。 “你他妈的得了癫痫吗?”被殃及的池鱼脸色爆红,一双眼好像要吃人,“大哥有洁癖!你滋他一脸橙汁?!” “……” “还手贱的去擦?!” “……” “喻悠,我真想掐死你!” “……”喻悠身体一震,失魂落魄的跌坐回沙发上,嘴唇轻微的颤抖着,在咂摸出属于橙子的清甜的同时,心里冒出一行字:出师未捷茶先死。 呜呼哀哉。 他果然还是活不过第三章 。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哀痛,秦子尧看着看着,怒火竟然奇迹般的缓缓熄灭,变得有点不落忍了。 也对,他离着八丈远都被大魔王震得呆若木鸡,更别说面对面的喻悠了。 他可比他胆小的多的多。 肯定是吓傻了。 被骂都不会还嘴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大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你怎么样的。”秦子尧摸摸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有经验的说,“顶多就是冻结你的卡,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的零花钱很多,如果你求求我的话,还是可以考虑借给你点儿的。” “……” 快闭嘴吧,秦老二,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懂不懂? 而且他自己会赚钱! 喻悠没心思扯淡,哦了一声就慢吞吞的起身,推开秦子尧一抹游魂似的飘上了楼。 * 午饭的时候,秦忆洲没有下来,只让人把饭菜端进书房。 喻悠打开房门时,恰好就和端着饭菜的佣人迎面遇上,还差点一门扇把饭掀翻了。 “哥哥不下去吃了吗?”他退后两步,目含泪光看着佣人,“是因为我吧。” 佣人是刚来没多久的新人,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叫田月,工作主要在厨房那块儿帮忙。 前几天喻悠生病只能喝粥,导致嘴里一直飞小鸟,所以夜黑风高的时候没少往厨房钻,也没少被田月逮。 幸好小姑娘是个涉世未深的颜控晚期,喻悠只需要在抱着辣椒时咬咬嘴唇,抽抽鼻子就把人看的一脸心疼,没有原则底线的让出厨房,让他开小灶了。 喻悠还厨艺甚佳,开出来的小灶味道好得不得了,田月被香的更加迷糊了。 几天相处下来,她早已经沦为喻悠的小爪牙,与他感情十分深厚。 此时见了喻悠这副悲伤的模样,立马打包票说帮他打探军情。 喻悠虚弱一笑:“阿月,你是待我最好的人。” 田月点点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两分钟后,又蔫哒哒的回了。 “喻少爷。”她回想着自己进去后就怂怂的全程低头,压根不敢看秦忆洲模样的表现,斟酌着说,“我没敢问, 但是第六感告诉我,秦先生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 “……”喻悠想起田月多次凭借第六感在厨房精准逮到他的辉煌历史,顿觉眼前一黑,人生无望了。 他坚强的说了声谢谢,把人送走后心情郁郁的,也不想下去吃那清汤寡水了,打算回屋啃鸭脖。 结果一转身就见不远处戳着个人肉木桩子。 “大哥是怕在餐桌上被你喷一脸汤吧。”秦子尧阴阳怪气,“待你最——好也忍不了第二回。” 最字儿都破音了。 “…………” 秦老二,你可真该死啊。 喻悠愤怒回窝,并且攥着鸭脖,端坐在电脑前开始百度:出国需要哪些准备?
第4章 在这个坑爹的小说世界里,秦家作为在黑白灰三道上劈叉的大财阀,在本国可谓是一手遮天。 他喻悠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得罪完了秦家人后铁定是混不下去了。 所以他要出国苟着。 可是,可是好难啊,真的好难啊。 悄无声息的出国好难啊,活着好难啊。 喻悠痛哭出声。 于是下午的时候,田月路过他门口第一次,听到一声“呜呜呜”,路过第二次,又听到“啊啊啊”,路过第三次,又又听到“嘤嘤嘤”。 很难不怀疑喻悠的精神状态。 真揪心啊。田月双手撑在厨房的大理石桌上,感同身受的想,喻少爷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人品好,学习好,长得好,性格也好,对佣人都和和气气的,平日里也不争不抢,被欺负了只会忍。 惨兮兮的模样的让人热血沸……,不,是让人心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田月大义凛然的想,就算丢了这份临时工,她也得为他说两句好话! 她端起果盘就冲上了楼,誓死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然后她就敲响了喻悠的房门。 “我觉得你得亲自去道个歉,哄哄人家。”田月开口就是苦口婆心,“我看着秦先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好歹认个错应该就行。” 又犹犹豫豫的补了个“吧?”。 近距离面对过秦忆洲怒火的喻悠:“。”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你想想,你还没毕业,没有文凭,如果被冻结了银行卡,就只能出去兼职些力气活,那才挣多少?” 喻悠咬了咬唇,隐有动摇。 “干一个月能买得起一只澳洲大龙虾吗?” 喻悠被戳到了死穴似的猛然抬头,脸色惨白。 “真的,二少爷天天针对你,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如果再和秦先生生了嫌隙,那可真就是烟囱上散步——无路可走了。” “虾壳都嗦不到。” 喻悠咬了咬牙,决定拼死一试:“我去。” 脸哪有命重要。 反正也跑不了,索性拼了。 富贵险中求。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 临近傍晚,天边已一片黑暗,书房里早就开了灯,秦忆洲坐在书桌后正在办公,听到敲门声后皱了皱眉。 他工作时喜静,最厌恶被人打扰,因此如果不是他主动开门,一般是没什么人敢敲的。 奈何这座宅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佣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许是早把他的习惯忽略了。 他捏了捏山根,看表时才发觉已经接近六点钟了,随后便开口让人进来。 喻悠得了应声,端玉玺般端着一杯热牛奶进了这间书房,他脚步放的极轻,慢慢的靠近书桌,站定时秦忆洲头都没抬。 拿着钢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洁净,合着冷白的皮肤,竟犹如工艺品般标致,甚至透着一种秀美的味道。 可视线再往上移一些,就能看到锐利的眉峰微微沉着,唇角下压,简直活像个只可远观的俊美杀神。 田月口中的“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俨然还是斟酌过,比较含蓄的说法。 喻悠踌躅不前,欲言又止。 他摸了摸杯子的热度,开始思考“如果被秦忆洲泼了满脸奶会不会毁容”的问题了。 会吧。 这么烫。 要不待会儿晾凉了再来? “愣着干什么?” 察觉到来人的走神儿,秦忆洲不耐的抬眼,想把这不懂规矩的佣人轰出去,不料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喻悠。”明亮的灯光下,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沉如水,藏着点点诧异,问他,“你来做什么?” 现在是跑也来不及了。 “哥哥。”喻悠抿抿嘴,磨蹭着往前走两步,“早上的时候我惹哥哥生气了,所以来赔罪。” 端着的牛奶热气升腾,凝结在眼睫上,断断续续反射着若有似无的光,那因为哭过而肿起来的眼皮就显得愈加可怜了。 他偷偷瞄了秦忆洲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只看着手里的牛奶。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犯了错误来请求原谅的小猫。 又想贴贴又不敢。 这让秦忆洲心软了点,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决定先暂时忘记橙汁喷在脸上的黏腻触感,旋即饶有兴趣的招手让喻悠走上前来:“放这吧。” 喻悠便老实的过去,小心的先放杯垫,再放牛奶杯。 瓷器隔着杯垫与书桌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杯子中荡开的波纹掺着香气,一点点散开了。 秦忆洲的语气隔了这淡淡的雾气,显得有些恶劣:“哭了?” 喻悠似是毫无所觉,被这问题卡了一下:“我。”他点点头,又快速的摇摇头,难以启齿的解释,“没有哭。” 明明说话时鼻音还那么重。 秦忆洲自然完全不信,又发问:“哭了多久?” 其实比起询问,这话里欺负人的意味倒更浓一些,隐隐约约的还伴着点不夹杂恶意的取笑。 “……” 喻悠似乎揣摩出那么点儿味,却又觉得是错觉。 毕竟他不久前才干坏事把人气的肌肉都邦邦硬,怒而上楼,明显是得罪狠了。现在腆着脸来道歉,秦忆洲不给他两拳就不错了,哪有在知道他哭了会儿后就消气了的啊。 “嗯?”那边秦忆洲见他不说话,就放下了钢笔,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复又问道,“不能说吗?” 怪。 太怪了。 他得想想。 喻悠倏的垂下眼皮,呼吸不自觉的放轻,受到惊吓般缩了缩脖子,抱紧胸前的餐盘不说话,也不看秦忆洲了。 难挨的沉默从他红润的唇瓣上诞生,继而蔓延到整间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秦忆洲看着喻悠眉心的褶皱,冒汗的鼻尖以及捏紧发白的骨节,心里莫名的生出了股陌生的愉悦。他往后退了退,靠到椅背上时又记起今早见过的那微红的额头,眼睛,以及腕子上的红痕来。 还是只娇气的小猫。 “那就算……”他开口。 “一下午。” “嗯?” 喻悠深吸口气,露出来的眼底情绪都是破罐子破摔:“哭了一下午。” “哥哥,我害怕。” 哭了一下午。 所以眼皮都肿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秦忆洲笑了笑,忽然就不想计较上午的事情了。他开口安慰人不怕,还让他坐下说话。 话音落下,便见到喻悠愣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里流淌出惊讶和喜悦,接着缓缓弯成了沁着蜜糖的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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