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直去到竹林,一人掰春笋,一人砍竹子。 宋清打算给那一亩菜地做栅栏围起来。一亩地的菜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要是有人偷了也没事,但是菜地就得有栅栏,这是仪式感! 等闲下来了他还打算把地分成好几块,都用栅栏围起来,其间通几条小路,路两边挖沟渠以作灌溉之用。井井有条的菜地,在里面干起活来都更有劲儿。 间隔砍了几十颗成人胳膊粗的竹子,把多余的枝条去掉,两人便开始回家了。 宋清一次性捆了四五根竹子,一个巧劲儿将竹根这头甩到肩上,半抗半拖往回走。 沈之洲提着一篮子春笋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 两人来回都没有经过山顶,而是沿着山脚的小路绕了半圈过来的。小路虽然崎岖,比起上下山还是好走不少。 张猎户上深山打猎也是走的这条路,宋清二人昨日就遇见了张猎户上山。 张猎户在山上有座小屋,有时候来不及下山就会宿在那儿。小屋四周都挖了陷阱,还有两条猎犬跟着,住一宿倒是没什么安全问题。 回到家,宋清先做了饭吃才返回竹林运竹子。这次拉上了前几日做的板车。 他去山上砍了木材运回来,然后去邻村请老木匠过来做的板车。老木匠手艺不好不坏,做工虽然粗糙,好在结实,做好也只花了二十文钱。 宋清将早上砍的竹子改小运上板车,堪堪装了半车。 “宋清!” 正打算再砍一些装满,突然见沈之洲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跑到近前还滑了一脚,若不是宋清手快扶了一把,真得摔个大马趴。 “别慌,怎么了这是?” 见到人沈之洲就找到主心骨了,“那边有一头野猪!” 宋清吓了一跳,正打算带人逃走呢,沈之洲喘匀一口气又说:“卡在沟缝里了!” 原来是沈之洲掰竹笋的时候碰上几个早发的竹荪蛋,一高兴就往深山那边寻过去了,还真找到好些。 想着离宋清也不远,扬声呼喊几次都有回应,便一直在深山边缘的竹林里搜寻,专找新鲜春笋跟竹荪蛋。 一不留神被冒出地面的竹鞭绊了一下,摔到一旁的沟缝里了。 这沟缝是下暴雨的时候雨水冲刷出来的,平日少有积水,一下雨就会变成一条湍急的小溪。 沟缝奇形怪状,宽处可容两人并排行走,窄处却不够七八岁的孩童通过;深处与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高,地下的岩石都裸露出来,浅处也不过小儿小腿肚子。 宋清一听是卡在沟缝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遇到行动自如的野猪,他倒是跑得过,沈之洲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估计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早些时候砍竹子也没听见野猪惨叫声,现下侧耳细听仍然没甚动静,估摸着这野猪困住也有段时间了。 斟酌一番后,宋清嘱咐沈之洲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我。要是听见我叫你跑,你就赶忙往家跑知道吗?” 一听这人还要去看野猪,沈之洲愣是吓了一跳,“看什么呀!别被野猪给伤着了!” “它伤不到我,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宋清无奈,却也耐心安抚沈之洲。半大孩子知道害怕是件好事。 “那我跟你一道去!”沈之洲见这人不听劝,心里再害怕也坚持跟去。 宋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劝住,他一个人还好跑,再带上一个可不一定跑得脱了。 拿上柴刀,沿着沈之洲跑回来的方向找过去,走了二十来丈就看见掉在地上的篮子,春笋跟竹荪蛋散了一地。 篮子过去两三步,果真显出一条沟缝。这一段沟缝前后约莫三四丈都又深又窄,那头野猪恰好卡在中间些。 沈之洲在原地等得焦灼,正后悔听了宋清的话没一起去呢,突然听见宋清唤他过去,想都没想朝着那边跑过去了。 还没跑到呢,远远瞧见宋清向他走来,怀里竟然抱着两只野猪仔! “哪里来的猪仔?” “我跳下沟缝看到的,就在那只大野猪身下。”宋清把猪仔身上的血迹擦干净,递给沈之洲抱着——怕野猪还没断气,他用柴刀在猪脖子上补了一刀。 “应当困了好几天了,猪仔摔断了腿,大野猪估摸着是想救一下,没想到卡住了。”他跳下去发现猪仔的时候,猪仔虽然饿得没力气挣扎了,倒是哼哼唧唧反抗了一番。 “还活着!”沈之洲惊奇道。 他掉下去的地方正好在野猪头部不远处,一抬头看见这凶神恶煞的东西,吓得六神无主,哪儿顾得及瞧个仔细,慌慌张张往反方向跑了。 等跑到一处矮些的沟缝,是手脚并用爬上来就跑。天知道他在深沟里爬不出来的时候都快吓哭了,就怕野猪挣脱了撵他! 没想到野猪竟是没气儿了的。 “带回去灌点米汤,要是命大活下来了,咱就养大了做年猪。”宋清让沈之洲先带两只猪仔回去,“再烧一锅水,我看看能不能把那只野猪弄回去。” 于是沈之洲抱着两只猪仔匆忙回去了,路上还想着得去找表哥来帮一手。 哪曾想不用大表哥,宋清一个人就够用了! 沟缝上窄一些,紧卡住了野猪的肚子;底下却更加宽敞,虽然不至于容得下野猪翻个身,放改小竹子剩的竹节倒是绰绰有余。 宋清先将板车推到下方的浅沟里,车头着地用大石头倚住车轮,再把竹子横铺一层在板车上。 接着回到野猪所在的深沟,把竹节横着整齐摆放在野猪身下,随后拿来柴刀将卡住野猪腹部的泥土掏空。 没一会儿野猪就掉了下去,刚好掉在竹节上。宋清便一手抓住一只前脚,往下一拽,下方的竹节也跟着滚动,没费多大力气就把野猪运到板车上。 等到沈之洲用中午吃剩下的米粥喂了两只猪仔,再去叫上大表哥来帮忙的时候,宋清已经推着野猪绕过自家荒山了,顺带还把沈之洲落下的一篮子东西捡了放在板车空处带了回来。 两人在半路遇见宋清,皆大吃一惊。 “你一个人抱出沟来的?!”沈之洲眼睛都瞪圆了,看着男人像是重新认识了一般。 宋清早已经汗流浃背,虽然弄出野猪没花大力气,回程的路却是难走,陡峭崎岖不说,有些凹下去的地方时常积水,四周的泥是又稀又滑。 王兴义赶忙搭把手。嚯!可真沉!这野猪看着就大,上手推着还是重。表弟男人当真是好力气!
第9章 剖猪 宋清王兴义二人合力将野猪卸下,扔在提前铺在院中的草席上。 灶房的一大锅热水还没烧好。灶火边上,深竹筐里装着的两只猪仔依偎在一起,时不时发出细小的声音。 “张猎户家有一整套杀猪的刀具。”王兴义对正往灶房搬运柴禾的宋清说道,顿了一下又说:“我领你借用去,要是张猎户在家还能请他过来帮忙。” 小宋才来白溪村几个月,怕是还没跟乡亲们熟悉,他带着去也好说话。 村里有个别富裕些的人家会养上一只小猪,养肥宰了自己留个几斤肉,剩下的要么卖给村里人,要么拉去镇上或是县城里叫卖。 每年年关将近的时候,张猎户便会叫上几个关系好的汉子,挨家挨户替人杀猪。杀一头猪收取二百文钱。村里年猪杀完了,便去附近几个村落。因此,张猎户有一套杀猪的道具。 于是留沈之洲在家里看着火,两人便去了张猎户家。 到张猎户家院子外时,正好碰见张升媳妇儿在院子里晾衣服。张猎户的大名便是张升了。 两人在院外说明来意,张氏大大方方地笑着叫闺女:“妮儿,给王伯伯宋叔叔开开院门!” 转头热情地说道:“快进来坐!升子今儿个一大早去城里卖山货去了,这时辰也该回来了!” 一个只到人大腿高的小姑娘蹦蹦跳跳来开门,头上左右两只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的,看起来活泼可爱得很。 张氏婆母跟着她小叔子去县城住了,所以这青砖白瓦房便只有一家三口。这几日地里活儿刚忙完,张升便上山打猎去了。 招呼两人在院子里等会儿,张氏放下手中的衣服进灶房取刀具。 将刀具递给两人,接着道:“小宋一个人从山里弄出来的?真是厉害!” 他男人常年打猎,一身的腱子肉,想一个人抬起三百多斤重的野猪还是费力。这小年轻是比她男人高点,可看上去不像力气这么大的。 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是常常看到,耐不住人家看起来就不像庄稼汉,非得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像城里读书人还差不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可不是嘛! “张嫂说笑了。”宋清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却不擅长应付爽快人的热情。迎着张氏赞许的目光,只能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 哪知张氏见了这副模样,更是乐不可支,两人出了院子还扬声喊道:“一会儿升子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搭把手!” 到家时灶上的水已经烧得滚烫,两人一勺一勺往野猪身上倒,烫好一面后合力给猪翻了身,接着烫另一面。 等到张升来帮忙的时候,猪毛已经被刮得大差不离。 “小宋好力气!这野猪起码有三百五十斤,恐怕是长了两三年了!” “张哥来得正好!我跟表哥正愁不知如何下手呢!”两人给张升腾了位子,在一旁打下手。 张升十二三岁就开始打猎,自是长得人高马大。剖猪的功夫娴熟得紧,拿起自己惯用的刀具,上手快得很。 宋清学东西快,人也灵活,没一会儿就大概知道怎样剖猪,跟张升配合愈发默契。两人一人处理一扇猪肉,每砍一挂肉都用稻草拴住,交给表哥提去灶房晾着。 沈之洲则站在一旁,听两人指挥往猪肉上泼凉水,把血迹多的地方都冲一下。 他倒是不怕这场面,小时候见得多了,哪家杀年猪了还爱跟着小伙伴去凑热闹,远远瞧着好奇极了。 如今轮到他家杀猪,可不得瞧仔细了吗? 几人忙活到天色擦黑才把一头猪处理好。 “张哥明儿晚上可得带上嫂子跟孩子过来吃饭!”大头处理完了,张升先回家吃饭,宋清送人到院门口,嘱咐道。 这个点家里做饭来不及,不好留人吃饭,只能另外约了时间。 张升朗声笑:“你就是不请我也要来的,放心吧啊!这几步路还出来做什么?快回去,有你忙的!” 这年轻人看着斯斯文文的,那说话做事麻溜得很,既不迂酸又不小气的,见识还广,合他胃口! 说罢摆摆手,哼着小调回家了。 “表哥快别忙活了,剩下的我一会儿就能弄好。”宋清从灶房里提着一挂猪肉出来,“替我们提挂肉回去孝敬二老,今儿太晚了我跟阿洲就不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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