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肃虽是坐着,却不如站着的那两个人从容,明明是他的身份高,却要经受两个下人的盘问。 “是吗?没想到丞相的公务是要比王爷的还多啊,王爷尚且能抽出时间,可丞相大人不能……” 傅现挑了半侧眉,看了眼袁泽,故作疑惑道。 丞相怎能与王爷相比,代肃激动的正要起身反驳,就听旁边的袁泽说。 “你不知道的多了,你又没做过丞相,怎么能知道其中的艰辛?” 袁泽面色冷淡,几句话说的诚诚恳恳,代肃的心刚放在肚子里,就听他话锋一转。 “大人也是很关心睿王妃的,要不然怎会知道,他援助了水患之地的灾民?那可是连睿王爷都不知道的事……” 袁泽淡淡扫了眼瘫在椅子上的丞相,阴阳怪气的与旁边傅现一唱一和,将代肃的脸色吓的苍白。 “我不知道这事是秘密进行的!”代肃终于反应了过来,几乎是一瞬,他就想到为何包思文无缘无故与他饮酒了。 想必是来套自己的口信,而他喝酒一向断片,最后说的什么话也不记得,代肃立马起身,让人将嫡母请过来。 “我是听她说的,想着这也算好事一桩,告知天下,也算是为他积了德……”代肃面色痛苦,不好分辨是真是假。 嫡母孟氏来的很快,她在这两个下人进府时就知道,小厮去找她时,她就正在往这里走。 屋里的气氛凝重,但她好像未曾发觉,代肃的背有些佝偻,傅现行礼敷衍,即便低了头,也显得趾高气扬,孟氏看见就着了火。 “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下人,王府就是这样教的?基本的礼数也做不好!” 傅现也不恼,他礼数做的确实不好,但够用就行,由不着她来挑毛病。 “属下自幼跟随靖王爷在宫里长大,礼数是宫中嬷嬷教的,属下也就是这样学的,若觉得属下无礼,大可去质问宫中的嬷嬷。” 论起礼数,宫中的礼数是最严格、最全面的,嫡母孟氏很少接触外男,没有机会见左峥,就不认识傅现,只以为是睿王府教出来的侍从。 现如今质疑他,可不就是质疑宫中嬷嬷教人水准,而且傅现还是常伴于皇子身边的侍从,礼数学的是不可能差的。 岂不更是质疑宫中嬷嬷认人不清,什么样的人都能送给皇子贴身侍奉。 孟氏冷哼一声,她虽也看不上靖王,但却不敢在当下惹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盼着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好带给儿女好前程…… “话那么多做什么!”孟氏还没走到榻前,就被代肃训斥了一句。 “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下人妾身也说不得了!” 孟氏脸上毫无委屈之色,一副要给代肃理论的样子。 孟氏出身侯府,比代肃出身高了太多,代肃面露不耐,但又碍于她的母家,不得不放缓的声音安抚。 傅现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但这会儿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 况且他的事情还很多,比如要怎么规划那三日的假期…… 只见他轻咳一声,发觉那两人并没有注意自己,便提高了嗓音。 “家长里短的事,就不要告知属下了,王爷不会感兴趣的。” 简而言之,王爷不会对你们的家事感兴趣,也不必在我面前说那么多,但我依旧都会告知王爷,所以一会儿你们说的话可以注意点…… 孟氏住了声,阴冷冷的剜了眼傅现。 代肃也终于回归正题,上前就质问孟氏,“你是不是派人去跟过文修?” “妾身找人跟他作甚?”孟氏有那么一瞬间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这一切逃不过紧盯她的袁泽。 “那你为何要说,文修派人救济了灾区?” 代肃提高了嗓门,孟氏明显愣住,不懂他为何要这样问。 “他自己做的事!妾身不过听说了而已,你至于吗!” “你听谁说的?”袁泽道。 事情是从他手中泄露的,回京之前他竟一点也不知。 “你也配来质问我!”孟氏气的站起身,将榻上的桌子推倒在地。 “是!我是派人跟过他!不过是想看他过的如何!想看他过的一地鸡毛,我才高兴!但是他过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后来我就将人给召回来了!” 孟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看代文修的笑话,毕竟睿王府传出代文修受了重伤,对她实在是有吸引力。 想想他落魄无助的样子,在与自己的儿子做对比,心里就无比满足。 “就是你派的人告诉你的?”傅现与袁泽对视一眼,疑惑道。 那人应该是跟着袁泽去了灾地,不可能还在京城服侍主子啊…… “那又如何!”孟氏说完。 一想到那受了重伤,差点没命的人竟然活了下来,还拿着睿王府的钱去救济别人,心里就堵的难受。 即便那些救济灾民的钱不是她的……
第94章 听错话的一天 傅现没有找到那跟着代文修的小厮,听说是家中老母病逝,要回去处理后事。 两人见也问不到什么了,便将相府的补品以“睿王妃身体孱弱为由”,全部给敲打走了。 代肃虽痛心,又无法拒绝,只能看着两人像强盗般,将库房的补品搬空。 两人来时,那礼品就袁泽一人拿着足矣,两人走时,四只手上挂满了上好补品,可谓是满载而归…… 傅现压不下上扬的嘴角,袁泽也心情甚好,从未觉得相府的门匾如此清秀,即便两人同处一个车厢,也没了来时那么冰冷…… —— 刚下的雪总是松软无比,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代文修待在内室几乎要发霉,最大的限度就是拉开纸窗,去看院里的景色…… “王妃!你看我又拿了什么!” 左观棋在窗子外,他捧着一个小雪人,飞奔到窗子前给在内室的代文修展示。 由于屋里铺了地毯,为了避免下人将雪带进屋内,将地毯踩湿,便要求在进入内室时,必须将湿鞋换去。 而左观棋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那鞋是脱脱穿穿,很快就烦了。 到后来干脆脱了鞋,只穿着足衣进屋,被代文修逮着骂了好多次也不改…… 只要他一骂,左观棋就向外跑去,代文修又追不到外面,便让袁恩在门口守着,不让左观棋进屋了…… 于是,左观棋想要给他说话,就只能来到这个窗户前…… “这脖子上的东西,怎么那么像妙若的银镯子?” 代文修仔细盯着小雪人,除了那用豆子花椒做的五官,就属脖子上的物件让人无法忽视。 “就是她的啊,我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给它穿衣服,就把妙若的镯子拿过来了。” 王府的下人虽过的一般百姓好,但这样的银镯子也是要她们自己攒钱,然后去置办的,一丢就是几个月的工钱。 “去还给她,这是好几月的工钱!” “那小雪人戴什么?” 代文修:“……” 左观棋睁着纯净的大眼,一脸认真的询问他这个问题。 “你看你身上这件外衣,让妙若剪了去,给你的小雪人做衣服。”代文修淡淡道。 那衣服是左观棋早上穿的新衣,代文修肉眼可见,那衣服从平整干净变得肮脏不堪。 明明是黑色镶银线衣摆,却能毫不费力的看见上面沾满了泥水,左观棋蹲在雪地里玩雪,衣摆就在雪地里翻滚,以至于大半外衣都是湿的…… “唔……那我穿什么?”左观棋歪了歪脑袋,抖掉了自己外衣上的雪,将小雪人放在了窗台上。 “换身新的!” “非要换吗?” “对!” 脏死了!代文修扒着窗台看了眼左观棋惨不忍睹的鞋,不由黑了脸,收回了目光。 左观棋拖着脚,慢吞吞的朝内室走来。 袁恩拦下了他,代文修转动四轮车来到门口,见左观棋的衣摆甚至能拧出水。 “把外衣一并脱了,不要带到内室来!”代文修说完,就转动四轮车离开了门口。 左观棋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似是有些不理解,为何王妃要自己在门口脱衣服…… “奴才下去拿衣物,王爷进去吧。”袁恩把左观棋的外衣褪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退下了。 “不是都脱了?”左观棋喃喃自语,然而没人回应他。 他看着自己看看外头的天,觉得自己能扛得住外面的温度。 即便袁恩不在,他也能把自己脱的只剩一条亵裤…… 外头时不时吹来几阵冷风,左观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拽着亵裤的裤腰,愣愣地看着它…… 脱不脱…… “怎么还没进来!要在外头冻多久!” 屋里传来暴躁的声音,左观棋哆嗦一番,后面就是未扫的积雪,可不冷的透彻。 代文修在屋里倒了热茶,桌上还放着一个汤婆子,他早就注意到左观棋玩儿雪冻红了手,正好叫他进来暖暖。 “王妃~”左观棋的声音有些颤抖。 代文修心下无奈,都是你在外玩儿雪冻的,说了要带一个手套还不听…… 他端了桌上的热茶,缓缓转过身…… ! “你、你这是干什么!” 代文修瞪圆了眼,差点将手中的茶给洒了。 只见左观棋穿着亵裤,两臂抱着自己,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 茶盏急忙被扔在桌上,热茶溢出杯口,淌到了桌案上。 “嗯……我冷……”左观棋可怜兮兮的叫唤着。 “不穿衣物,冷的可不就是你吗!快过来!” 代文修将自己腿上的毯子抖开,围在了左观棋腰上。 内室的火盆虽多,但也撑不住穿的如此单薄,何况左观棋还在外玩儿了一圈…… “袁恩呢?怎么把衣物给脱完了!”代文修让左观棋坐在榻上,榻上有薄被,也能缓解一二。 “他去拿别的衣物了,我自己脱的衣物!”说完,左观棋还有些小骄傲。 谁让这衣物是自己脱的,可不就得邀下功…… “干嘛要脱了?不知道冷吗?”代文修无奈道。 立马叫了下人将里衣也重新拿一套…… 左观棋眨巴着两只眼睛,“不是你让我把衣服脱了,不要带到内室来?” “我是说外衣!外衣不要带到内室!”代文修叹了口气,无奈望向窗外,稍作平息。 “你这样感觉不到冷吗?在外面脱鞋,只是为了防止雪水被带到屋里,包括你的外衣也是,不是为了给你找麻烦,才让你脱的……” 代文修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给左观棋解释。 他活了二十七年,就没有这么无奈过,不光体验了把做人妻的感受,还附带体验了把养子的“乐趣”。
117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