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的都很艰难,代文修算是最轻松的那个,可同样的也是最操心的那个…… 袁恩搬着四轮车,袁泽拿着所有的贡品,怀里抱的、背后竹篓背的,全是采摘的花朵,将他衬的甚至有些喜庆。 “前面就能将我放下了。”代文修道。 左观棋其实想说自己不累,但又碰到王妃幽怨的眼神,知道他定是一下也在自己怀里待不住了,只能听他的话,将他放下…… 没办法,谁让他脸皮薄呢…… 代文修如愿坐上四轮车,但脱离了那股暖意,脚踩在四轮车上,双腿比原先痛的更加明显。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轻微的发抖,却又控制不住。 好在厚实的毛毯将他的腿部罩住,另外三人皆是没有看见端倪,他不想让左观棋担心,便想着等回府了,再将华景请来。 “这其实也不好走。”左观棋烦躁道。 他正与一块埋在土下,露头的碎石较劲,代文修两个胳膊撑着扶手,他怕左观棋一个大力将自己给铲出去…… “你绕过去!推不过去,还要硬推!”代文修也很烦。 要是在这儿摔下车,摔成狗啃泥那副样子,代文修发誓,自己绝对会逮着左观棋咬,让他长记性。 结果,左观棋换了个方向,他倒着拉,但是往陵墓走的这段路,一直是个上斜坡,代文修不受控制的重心往下,加上他的腿又使不上力。 还没有给左观棋抱怨,他就脱力向前栽去,袁恩在前面领路,袁泽抱着花在后面走的慢,见状,也不管手中的花,手忙脚乱朝代文修扑去…… 啊—— 代文修只能护住自己的头,好在没摔在地上。 “左!观!棋!” 代文修的声音几近破音。 手里的四轮车重量减轻,左观棋就感觉到了不对,即便他急忙扑过去拯救,也只是拉到了自家媳妇儿的袍角。 完蛋了!他要恨死我了! “王妃……”左观棋凄凄惨惨的叫了声,试图唤回代文修对他仅存的责任…… “别叫我!” “王妃……” 左观棋手足无措半跪在代文修面前,甚至压住了他的袍角。 “哎呀!王爷您快将王妃抱起来啊!这天寒地冻的,王妃身子不好,在这样冷的地上可受不了!!”袁恩急吼吼的说道。 他看着左观棋二愣子的样子都愁,这倒好,本来是一次拉近感情的机会,靠他一己之力,硬生生给粉碎了…… “哦…哦……” 后知后觉,左观棋才笨手笨脚的起身,颤颤巍巍的去触碰在气头上的媳妇。 “别碰我!你连个车都不想推了!往后也就不用推了!” 代文修也不知怎么想的,气的一把就扯住了左观棋散落的头发,说完又扔了回去……
第85章 爬山 左观棋被扯的头皮发疼,但一句也不敢吭,心里想着,大丈夫这点疼算什么,要是他扯高兴了,能消了气也算一回…… “可使不得、使不得,马上要去见夫人了,扯坏了可如何是好。” 袁恩伸了伸手,在代文修冷厉的目光下,吓退了想接左观棋头发的心,有些尴尬的杵在一边。 “主子把气撒奴才身上,倒是先让王爷把您给抱起来啊!”袁泽附和道。 他后背还有竹筐,撑着主子的就两条胳膊,也就是说,代文修除了脸以外,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左观棋也不是委屈,就是无助与心疼,要不是还有点定力,指不定已经哭的昏天黑地了…… “王妃……”左观棋小猫样温顺,可怜巴巴请求原谅。 代文修感觉摔了一下后,腿已经从骨头疼,变成肉疼加骨头疼了。 他心里暗自咬牙,今天要是不让左观棋也感觉到疼,他就不姓代! “抱抱抱,抱着吧!但你要再把我放四轮车上,回去我就把头给你摁肚里!” 代文修身上疼痛,他觉得自己连四轮车都坐不了多久,在这里拖下去,受罪的无非是自己。 既然左观棋想抱,那就让他抱着,还能舒服点,走那么大段路,累死他! “好。” 左观棋顺着台阶往下爬,轻手轻脚抱起代文修,袁恩赶忙上前整理王妃的衣物,代文修也不拽他衣物了,两手抱臂,缩在了斗篷里。 上坟的花儿多灾多难,袁恩和袁泽低头狼狈的捡拾,左观棋站的僵直,手上像是抱着能点燃睿王府的打火石…… 陵墓无人照看打扫,经过风吹日晒,四周皆是枯枝烂叶,甚至墓碑顶上有鸟儿的排泄,角落还残留着刮烂的蜘蛛网…… 袁恩放下四轮车,立马从怀里掏出棉布,水囊里的水浇在上面,跪地行礼后,连忙去除上面的肮脏污秽。 “王妃,这里已经是平地了,您要不在这儿坐下,奴才去将这周围的枯草都给拔了……”袁泽道。 他暂时腾出了手,能帮王爷一把,可若是他去拔草了,到时候还满手肮脏,还怎么能碰主子。 “好。” 代文修冷静了很多,在母亲和哥哥面前,这样属实是不妥,若被旁人看见,难免会被指指点点,母亲怕是也会认为自己对丈夫不敬吧…… 待代文修坐定,左观棋没有任何犹豫,直愣愣就给自己的丈母娘跪了下去,将正擦拭墓碑的袁恩吓了一跳。 代文修:“……” “干嘛?那是我的母亲和哥哥,你不必跪拜,反而若是他们还活着,应该来跪拜你才是。”代文修淡淡道。 “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就是她的儿子,儿子拜父母不是正常的吗?”左观棋偷换概念,一点也没提及身份地位之差。 代文修心里流过一丝暖意,他转动四轮车来到左观棋身边,强忍腿上的疼痛在他身边跪了下去…… 袁恩和袁泽一时惊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想要将两位主子扶起…… “母亲都没了,又无旁人看见,儿子跪她又何妨?”代文修跪不直,两手撑在大腿上,保持上半身的稳定。 闻言,袁恩和袁泽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在两位主子身后跪下叩头。 陵墓前安静祥和,只有代文修将心里一箩筐的话给说了出来。 左观棋在心中默默附和,开口说的却是些不疼不痒的承诺。 那承诺很俗,无非许诺,自己永远会对代文修好,会替母亲照顾代文修,让她不必担忧之类的话…… 因此落在代文修耳旁,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左观棋自己,把不切实际的承诺当做的目标,暗自扎根心头。 很快,代文修身体撑不住了,心头的苦涩还未散去,他的腿又麻又疼,整个人向前扑去的,两臂被繁琐的衣物纠缠,未曾从斗篷中伸出。 好在旁边左观棋挨他足够近,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俯在他身下做了肉垫。 “王妃!”袁恩赶忙起身,去将四轮车推了过来。 “不能再跪了!您的腿还未痊愈,奴才知道你伤心,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若在跪出个好歹,夫人泉下有知,定不会高兴的。” 袁泽将自家主子,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摆正,隔着衣物为他捶揉双腿。 “腿麻了而已,无需那么紧张,袁恩已经把车推了过来,坐上去缓缓就行。” 代文修没了力气,心情更为苦涩,怏怏不乐的靠在左观棋身上。 他稳当坐在四轮车上后,袁恩从水囊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他。 “天色还早,我们要现在回去吗?”袁恩道。 难得出来一次,放松身心,否则整日围着王府转悠多有无趣,代文修心里头正闷,回府也无旁事,无非是在书房喝茶看书,索性在外转转也好。 “野外开阔,远离集市的喧嚣,随意看看也可。”代文修道。 一杯热水下肚,短暂暖热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有了些精气神。 “那…要不往那山走走?这里没有塌陷时,山上还住着不少人家,上山的路相对宽敞,四轮车也能上去。”袁泽提议道。 左观棋蹲在地上为自家媳妇捏腿,丝毫不在意他们商量什么,反正只要不把自己丢下,其他的都无所谓。 “起身吧,手该酸了。”代文修无奈道。 “可我怕刚才你的腿压到,它会疼的。”左观棋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眼里头只有代文修的倒影。 “那也不用你亲自来。” 左观棋手上的动作不停,斜眼瞄了眼,身边两个站着局促的下人。 “我觉得他们不行,我专程跟华景学过的,他们干不好怎么办?” 代文修都快把这事儿忘了,那时候左观棋虽然说要学,只不过他没抱什么希望,后来也就没提过。 “你歇会,一会儿我们去爬那山,四轮车不好往上推,车推不动了,你就得将我抱上去。”代文修道。 先前那山住着人家的时候,上山的路上还能看见不少菜,甚至平坦的地方,还会被他们种上适宜的果树,如今倒是都不怎么见了。
第86章 怕高 “好啊……”左观棋见那山不高,没当回事儿。 重新休整片刻,代文修吃了些糕点,许是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他觉得心里没了那么难受,连带着看左观棋都顺眼了很多。 “不要勉强,累了我们就下来,不是来找罪受的。”代文修道。 左观棋听出了王妃对他的关心,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立马从地上起身,打算直接将他抱上山。 “等车推不动了再抱!我还想看四周景色,你一抱就把四周景色全挡了严实!” 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的景色,代文修找借口,只不过是心疼他,旁人自己爬山就挺累的了。 若是让他在抱着自己上山,那就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自己又不是养死士,何至于将他逼到那种地步。 “哦。” 左观棋默默收回了手,视线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看我做甚,往前走吧。”代文修道。 四轮车上坡不好推,袁恩和袁泽两人都在身后,以确保王妃的安全。 爬到半路,有一段路呈阶梯状,四轮车无法上前,左观棋如愿又抱到了代文修。 “那边有个小亭子,我们在那儿歇一下。” 代文修指着远处的歪脖子树,树下就是一个石板铺成的平台,木头搭建的亭子简陋,作为临时歇脚处绰绰有余。 现下已过了午时,还是袁恩有先见之明,将一部分吃食都带在了身上,随便找了块大石擦净,将吃食放了上去。 “给王爷送去。”代文修将油纸包的烤鸭递给袁恩,他吃了甜食,现下还不怎么饿,打算随意挑些糕点吃。 “是。”袁恩刚接过,正准备转身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这声音正是左观棋发出的,伴随的还有几声慌乱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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