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俏少女赫然是其中一位,她从宋知时的言语中推敲出了重点,一扫刚刚的阴霾,笑得十分爽朗:“那我确实是拭目以待了,朱同志回见!” 临进场之前,她快步走到宋知时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宋知时同志你好,我叫褚旭英。” 宋知时赶紧回握:“楚同志,你好。” 褚旭英继续道:“希望我们有机会一起工作。” 宋知时笑道:“好,我们一起加油。” 朱露莎盯着两双握在一起的双手,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宋知时并不认识自己,只是通过姓氏对自己跟姑姑的关系进行了猜测。 庆幸的是,宋知时不认识她,但她却把宋知时打探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她掌握着先机。郁闷的是,她还真没办法对宋知时的话进行反驳,毕竟她跟舞蹈队队长确实是亲姑侄关系。 以后自己要是进了舞蹈队,其他人该怎么看自己啊…… 朱露莎也不蠢,知道成为众矢之的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再度恼怒地盯着宋知时,恨不得把人看穿。 只可惜,宋知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面皮薄的小少爷了,他现在脸皮有城墙那么厚,精神攻击对他根本不管用。 他不过是想着朱露莎到底还只是言语针对他,所以他才轻拿轻放,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前世,朱露莎跟舞蹈队队长朱芳婕的关系非常隐蔽,一直到几年后才被爆出来,这一次宋知时透露了一点信息,也只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终于,轮到宋知时进场了。 文工团为了这次初选考试,专门借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把里面的办公用品清空,在四面八方摆上镜子。 正中央摆了一张长桌,长桌另一边正端坐着两男两女,他们分别是—— 文工团团长李逢春,舞蹈队队长朱芳婕,歌唱队队长崔大副以及曲艺队队长李明惠。 好在宋知时对他们十分熟稔,因此并不紧张,反而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各位老师好,我叫宋知时,今年20岁。” 顾淮是通过上级从李逢春那里拿到了报名表,但是他本人并没有见过宋知时,初次见面,当看见宋知时不但相貌远超普通人,而且腰窄腿长、精神饱满,李逢春心里暗自点头,这样的演员纵使是个花瓶,摆在团里也很赏心悦目啊。 朱芳婕拿起宋知时的报名表细细查看,看完以后再把报名表传给其他人,针对上面宋知时写得特长,她忍不住问:“你说你会跳芭蕾?” 宋知时点了点头:“是。” 听见肯定的回答,朱芳婕更好奇了,毕竟这个年代学芭蕾的男孩子真的太少太少了。 朱芳婕颇感兴趣地问:“你师从何人?” 宋知时并没有真正的跟老师学过,犹豫了一会儿老实道:“我奶奶。” “奶奶?”这个答案显然让在座众人都挺吃惊的,这也没听说芭蕾还能祖传的啊。 朱芳婕又问:“那你奶奶是……” 李逢春赶紧在桌下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别再问了,他对宋知时的背景了解得比所有人都深,怕刨根问底挖出什么隐秘,最后被人举报了,他还是很想要这个优秀种子的。 朱芳婕了然,随后示意他:“你先做几个动作给我看看。” 这是最基本的,有没有童子功一眼就能看出来。 遗憾的是这次报名宋知时没把自己的宝贝舞鞋带来,只能穿着解放鞋表演,而大部分脚背上的动作穿着解放鞋也看不出来,思考再三,宋知时心里有了主意。
第14章 考试 因为接下来还有舞蹈动作,所以他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开了开韧带,然后才开始第一个动作——劈叉。 劈叉可以展现一个人的柔韧性,众所周知,柔韧性对于舞蹈而言非常重要,因为很多舞步没有极好的柔韧性几乎没法儿完成。而男人的柔韧性通常又会比女人差一些,而这也是宋知时想第一个对老师展示的内容。 劈叉分为横劈叉和竖劈叉两种,即便多年没有练习,宋知时也能轻松做到。 仅仅几个动作,朱芳婕就眼前一亮,知晓眼前这个小伙子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然后宋知时又展现了一些腿部动作,伸展、射击、打开、屈伸、抬腿、踢腿和划圆圈等动作,还有各种舞姿的跳跃、旋转和转身,各种舞步和连接动作。 他身材纤细,舞步轻盈,高高跃起也能轻巧落下,即便是完全不懂舞蹈的外行看了,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朱芳婕却看出了一些猫腻,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宋知时浑然未觉,在得到了李逢春的允许后,他开始了自己的正式表演。 宋知时选的曲目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这首曲目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这是奶奶在他面前第一次表演的舞蹈。 同时《天鹅湖》是世界上最出名的芭蕾舞剧,也是所有古典芭蕾舞团的保留剧目,讲述了王子齐格弗里德在天鹅湖捕猎天鹅时,意外遇见被魔王罗特巴特施咒的公主奥杰塔。奥杰塔白天是天鹅,晚上是少女,两人的相恋受到了魔王罗特巴特的重重阻挠,在经历许多磨难后,最终王子和公主走向幸福生活的故事。 但其实《天鹅湖》有两个版本,在第一个版本中,王子齐格弗里德被幻想迷惑,永生失爱,所以结局是悲伤的,而宋知时就选择了演绎这一段。 作为男芭蕾舞者,臂力至关重要,在双人芭蕾中,常常会有托举类的动作。比如在《天鹅湖》第四幕中,王子跟公主的独舞里就有很多托举类的动作。 宋知时没有舞伴,表演男性角色很难让他出彩,所以他讨巧地选择了公主奥杰塔的角色。 没有音乐,没有舞伴,没有舞鞋,在这个简陋搭建出来的临时舞台上,宋知时时隔多年再一次表演了《天鹅湖》。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节拍,深呼吸,再度睁开双眼,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不再是人民群众宋知时,而是被魔王挟持的公主奥杰塔。 宋知时忘却了当下的烦恼,伴随着脑海的音乐,点起脚尖在舞台上跳跃、旋转。 他思绪也随着舞蹈越飘越远,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的奶奶阮裕莹出身前朝一个贵族家庭,童年时期被家庭教师发掘出舞蹈天赋,开始了舞蹈的学习之路。 15岁那年,初到法国的阮裕莹,一舞名动巴黎,被西方观众誉为“东方精灵”,后来她一人独自前往丹麦求学,在那里遇见了自己一生的挚爱,也就是宋知时的爷爷宋清荣,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消息传回国内,阮裕莹的父母非常生气,他们早就为女儿定下前朝军机大臣的孙子为女婿,根本看不上宋家的商贾身份。 但学习到先进思想的阮裕莹只想冲破封建礼教的压力和束缚,奔向属于自己的爱情。 殊不知,宋氏家族其实是另一个陷阱。 婚后,宋老太爷不再允许儿媳妇抛头露面,阮裕莹被迫折断了羽翼,从此待在家里成为了一个标准的少奶奶。 独子的出生让阮裕莹很失望,她一心想生养一个女儿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惜身体羸弱的她,再度生育会非常艰辛。 16年后,长孙女宋知意的出生让阮裕莹又看见了希望。她拖着高龄的身体开始教宋知意学习舞蹈。这样的生活让郁郁寡欢多年的阮裕莹重新燃起对舞蹈的热爱,然后是宋知音和宋知时。 宋氏三姐弟基本都是从五岁就开始学习古典芭蕾,其中宋知时虽然是男孩却是先天条件最好的一个,也是学习舞蹈最久的一个。 盖因两个姐姐受家族舆论的压迫,不能外出观看演出,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演。除此之外,她们还要学习管账刺绣等技艺,时间久了,对舞蹈慢慢也就生疏了。 但没人敢管宋知时啊,毕竟他可是宋家大房的独子。 阮裕莹背着家中族老偷偷教宋知时跳舞,这也成为了祖孙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每每跳舞时,宋知时总是能忘记各种烦恼:古板的先生、烦人的课业、谄媚讨好的下人…… 慢慢地,他开始爱上了舞蹈,只要四下无人,他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知时十岁开始,阮裕莹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运动开始没多久,她就过世了,这只漂亮的东方精灵,终究还是折在了庭院幽深的大宅院里。 宋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逐渐走下坡路的。 家庭的巨变、亲人的离世,被迫远走他乡,又“嫁”给一个陌生男人,宋知时的人生像脱离轨道的列车,向着一望无际的深渊驶去,他努力想挣扎,却一次又一次被命运击倒,他……挣脱不了时代的束缚。 舞蹈到这里变得激烈,公主的无路可逃和绝望被宋知时演绎地淋漓尽致,他内心的苦闷与公主的悲伤不由自主地融合在了一起,哪怕他在技巧上仍有瑕疵,却依旧深深吸引着四位老师的目光。 表演结束,宋知时忐忑地等着几位老师的宣判。 三人没有说话,一致看向朱芳婕。 朱芳婕没有针对宋知时的表演做任何点评,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们这里不能表演这个。” 李逢春笑吟吟地打了个圆场:“小宋是吧,你出去吧。” 宋知时惴惴不安地出去了,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四人对他的去留立刻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李逢春一脸激动:“这是个好苗子啊,关键是他受过专业的训练,咱们文工团就缺这样的好苗子。” 李明惠是曲艺队队长,对于这种需要童子功的技能再了解不过,因此十分赞成李逢春的话。 崔大副则不以为然,他把今天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三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同意,这个宋知时就是个定时炸·弹,要是被人民群众举报,咱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朱芳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崔大副随口说道:“招几个身家清白的小姑娘,多练个几年不就成了?” 朱芳婕冷笑一声:“可咱们是一个熬资历的地方吗?没有真本事拿什么表演?” 不知道为什么,崔大副第一眼看见宋知时就发自内的不喜欢他,见朱芳婕跟他还杠上了,心里急了嘴巴也快了:“本领可以培训嘛。” 朱芳婕睨了他一眼:“你来帮我培训?” 崔大副眼看说不过对方,就开始阴阳怪气了:“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没有学不会的学生,朱队长不会是看人跳得还不错,想直接摘桃子吧,毕竟这样下次演出直接省了多少事儿了。” 朱芳婕像是抓住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看得崔大副心有戚戚。 “是啊,有这么好的苗子来了我们舞蹈队,我是开心得不行啊,这么好的桃子,崔队长你想要还捞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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