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金玉帝的亲信、昨儿领他用膳的侍卫长大人嘛? 余东羿拱手道:“李大人,欢迎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啊?” 侍卫长躬身回礼,不卑不亢道:“见过余公子。我家少爷见公子生活贫苦,特命我等来添置摆设。此处另有纹银千两,请公子笑纳。” 余东羿脸要笑烂,收了银票进院子一看,更觉喜从天降。 余东羿:【啊呀,瞧瞧这粉青釉景盆、月洞多宝阁、嵌玉落地屏……】 419:【也不知是何人与金玉帝吹了枕头风?】 余东羿假装听不见,只拍手道:【小可爱可真上道!洒家只是无意中提起两句罢了,倒也没夺人所好的意思。想不到哎,这不?人眼巴巴地就送上来了,可让洒家好生难为情呀!】 419:【您高见。检测到高价值珍贵物品,请问是否兑换?】 那还用提?自然是换。 419:【叮!高价值珍贵物品数件,兑换成功!经验值+25!当前经验值余额:25.0】 余东羿清零的经验值储存槽赫然有了25存余。去掉小数点,看着贼喜庆。 兑换物品众多,为掩人耳目,要等深夜无人之时系统才会自动收取。 现下青天白日,樊常跟在余东羿屁股后进来望着满满当当的院子,也觉得喜庆。 侍卫长一告辞,樊常就探头探脑地上来问:“东羿兄,这是如何一回事啊?莫不是结识贵人?” 余东羿张嘴就来:“说来话长啊。仁境兄你有所不知。昨儿在下观天地气象,只见风云变化,万千诡谲。知有不凡之事将发生,在下出门踏青,恰遇一老牛被悍农鞭打。只见牛那浑身,遍体鳞伤,皮破肉烂。我一时不忍,掏空全身家当将那老牛赎买了回来。” 樊常好奇问:“然后呢?” 余东羿道:“虽赎了他,可我一无更耕田,二无农舍,又怎么有地方养它呢?既不忍心看它受磋磨,我便索性放了它叫他自归山林。可谁知道……” 樊常提起心,紧张道:“谁知?” “哞然一声,那牛!居然张口说话了!” 樊常大惊失色:“真有灵牛能口吐人言?” 余东羿神色俨乎其然,无比认真道:“它向我诉苦,说那悍农其实并非它原本的主人,乃是它历练轮回里的一道必经劫难。今我帮它渡劫、救它性命,此大恩德没齿难忘。待回去后,它定会禀告它真正的主人报答于我。” 樊常深以为然,踱步来回几遭,立定感慨道:“世上竟有如此灵性的牛犊?那该是何等人物才能成为这牛的主人?当日施恩,隔日报恩。如雨露甘霖般迅疾而来,洒落人间。恐怕,也只有皇亲国戚能到此般境界了吧?” 419:【所以这傻子为什么会信?】 可不是皇亲国戚?余东羿同他一道深为所动,大叹道:“诚然!” 千两纹银的银票还揣兜里,余东羿索性也不给樊常炫窝头了。 他与樊常勾肩搭背。俩人径直去了全燕京一等一的繁华闹市,踏上那一等一的拜相楼。 据说,当年余相蟾宫折桂后,曾在此楼大肆宴饮,广邀世家与天下豪杰到会。及至后来,他入主内阁封侯拜相,这楼便也跟着题了大字,曰“拜相楼”。 拜相楼奇高,取意“步步高升”之彩头,向东遥望神武门,向西俯瞰半个燕京。无论是世家还是富商,想攀附余氏的还是想沾沾贵气的,都肯来这楼里一掷千金。 两坨金锭砸出去,就是四百两纹银,激得掌柜跳脚、当堂来迎。 那掌柜的甚至都还认得余东羿,搓搓双手,阿谀谄媚道:“哎呦余公子!许久不见,您这是在哪儿发了家了?咱已备好了公子阁酒菜,就为庆祝您东山再起呢!” 樊常一听,大惊:“要上阁啊?那未免也太破费了吧?” 樊常出身小富世家,虽也有幸来拜相楼吃过席面,但那都是坐在大堂。 即便是吃大堂,一顿也得上百两纹银。一口菜下去便咽下了他大半个月的份例,吃得樊常是手抖脚抖。 樊常现在也抖,踩在上阁的楼梯上,他还偷偷扯来余东羿的袖子耳语道:“东羿兄啊,你且听老哥一句劝。这拜相楼的阁,可不是那么好上的!更何况有名有姓的雅间?吃一顿咱不得把底裤当在这儿?” 余东羿笑道:“仁境兄在我微末时与我相交,竟不曾听过传言中风光时的我是何等面目?” 樊常一愣,一旁的东家是人精,连忙附和说:“哈哈,这位樊公子!说到这儿就得小人腆着脸厚颜考考您了。请问您可知这公子阁的阁名是从何人而来啊?” 樊常问:“何呐?” 东家笑道:“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曾几何时余家少年郎龙章凤姿,天资自然,满华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我拜相楼高悬五层,那最高处的楼阁,远可目尽黄昏红日,近可俯瞰朱甍碧瓦。及至星夜,高楼点上千盏明灯,雕栏玉砌,手摘星辰……而这一切!曾皆独独为二人所享!” 樊常正色道:“敢问哪二人啊?” 东家扬手:“曜希居士余东羿余公子!同那太傅嫡孙邵……咳咳,另一位名公子。” 自阉党与外戚合谋造就灭门惨案后,邵氏一族,在燕京已成半个禁忌。 邵氏人的传闻,市井可说,朝堂不可说,在常有朝堂官宦来做客的市井酒楼里,便只能半遮半掩地说。 东家道:“两位公子金玉其质,于韶华星霜下饮酒,在月落参横时吟诗,吹箫弹琴,投壶行酒令,包下拜相楼整整三日,豪掷万金,纸醉金迷。后本楼遂将此最高阁命为‘公子阁’,非最雅最贵者不能登来。” “当真如此?”樊常听闻大为诧异,用觑妖魔的眼神审视了余东羿一番。 余东羿笑了,爽快喝道:“都胡吹的!谁天要亮不亮的时候在这儿吟诗?我不过带故人来多吃了几遭,恰巧每次都选在最高处一层阁罢了。” 东家自知借了噱头,满脸堆笑地说:“确实是我等夸大其词了些。不过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和公子爷们啊就爱听这个。他们一晓得是余公子您和那位公子登过的高、望过的景,便心向往之,争先恐后地要来订公子阁的位置。” 话说到这儿,人已经爬上了最高层。 掌柜的扬手示意:“这不?公子您当年题的字,拜相楼还留着呢。今儿您来,我特意嘱托人挂上。” “居然还在?” 余东羿颇为怀念地瞧了眼。见上面居然还有以前玩闹时,他哄着邵钦盖上去的红泥私印。 私印上刻“倾盖如故”四字,寓意情谊绵长。 这玉章是他初见邵钦时,专门刻了送邵钦的。 倾盖如故,白头如新。只遗憾如今看来,白头如新是有点做不到了。
第5章 敌国将军(5) 余东羿更生几分感慨,道:“这么快能就拿得出来,卷柄还无灰无尘的,想来东家平日来对它也挺珍视的?” 掌柜的颇有意味地挤眉弄眼道:“您的字画,价值千金。虽如今不能给余氏人看,但私下里仍有许多客人慕名来访。只是在下不经您同意就贸然将字画呈人眼下,还请余公子恕我等不敬。您若介意,今儿在下可做主赠您一桌上好席面、几壶清泉美酒,区区心意聊以致歉,还望海涵。” “不稀得那些。你酒菜照上,我钱照付,没必要摆什么花架子,”余东羿掀袍落座,摆摆手道,“既当初被随手挂这儿,它就算这楼里的东西。谁要看便看,同我也无甚挂碍。” 掌柜的喜道:“是是是,论心胸还得是余公子敞亮。” 余东羿和邵钦年少时舞文弄墨,玩的东西可海了去了。 拜相楼只算一处他们常用膳的地儿,便扔有不少字画。 除了那副“倾盖如故”之外,画花鸟鱼虫的、龙虾骏马的,格竹致物的,狂草作赋的,直看得樊常眼花缭乱。 菜上来,墨鱼羹、荷叶鸡、长春卷,龙井竹荪、奶汁鱼、龙抱凤蛋,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金腿烧圆鱼…… 余东羿抄起筷子就暴风吸入,而一旁的樊常,却还倚在博古架旁,看掌柜的陆续摆出的字画。 看到一半,樊常瞪大眼,头也不回地惊呼唤道:“哎!东羿兄,我看这一副字力透纸背、颜筋柳骨,莫不是余相真迹?” 余东羿瞥了一眼,继续咀嚼道:“噢,仿我那假老子随手写的,都没他的印,拿出去也是假货,卖不了几个钱。” “可这也太像了吧!”樊常恨不能伸手细细描摹,“我家老太爷就得过一副余相亲笔——山水燕云长赋。他整天跟宝贝似的捧着,还广邀亲近世家来品鉴。我瞧这字,简直与那燕云长赋如出一辙!” 樊仁境还要哔哔,余东羿烦了,吐出块鸡骨头道:“啧,站那么久不嫌累?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打包了啊?” 自然要吃!樊仁境见余东羿大快朵颐的模样,索性也不讲究仪态了,撸起袖子就埋到桌上。 这一餐,是饫甘餍肥,心满意足! 余东羿再度吃撑向后一躺,担起一条腿,杵着腮帮子斜靠在高阁雕栏的悬窗上。 从拜相楼最高的阁楼处,俯瞰其下西京的街上,贩夫走卒,婆娘顽童,一览无余。 饭食毕,恰逢午后,艳阳高照。城内有小桥流水,绿柳如茵。 此处是市井最繁华处,隔几栋琼楼,便是花街。中间夹着的酒肆茶坊,生意红火。 粮价涨,涨不了拜相豪楼里一阁千金菜。平民饥,饿不瘦那一条花街红楼上几位魁首娘子。 余东羿目力不错,再往远处看,只见往日敞亮大开的西城门居然严丝合缝地关紧,全然闭合。 啧。这城门? 倒提酒壶,对着壶嘴饮一口,余东羿问:“仁境兄,方才你说有大事?现在可能说说?” 樊仁境正奋战于饕餮大餐里,听言,边吃边道:“就说昨儿我父我母唤我去堂前跪着听话,竟叫我近日速将家中田产庄子、门店货铺等统统盘出去,置换成银两和粮食。我一问缘故方才知,原是湖广两地大旱,秦陕并州发虫灾。东南和西北都犯了饥荒,灾民一股脑往京畿要地涌上来。这会儿一大波都到通州了!” 余东羿问道:“那城门呢?” 樊仁境又道:“据说那灾民凶得很,好几股蹿起来,已经成了流匪。为防瘟疫和匪患,余相与朝臣商议从即日起京城起桥关门,只每日午后城门开一个时辰供人进出。喏,瞧,快敲街鼓了!” “轰!隆!” 余氏城门司府卫快跑而出,各个手持鼓槌,沿西向要道正条大街上站满,再将红漆牛皮大鼓依次敲响。 霎时间,声响震天,行人避让。 “落城桥!” 府卫长啸一声,号角吹响,传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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