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潘叔叔跟前儿横行霸道、耀武扬威、装疯弄傻,全仗着叔叔爱他、舍不得对他动手。 甚至于,之所以余东羿被锁链拷牢还勉强过得下去日子,也是因为—— 在床上,向来都是潘叔叔让着他的。 · 现在潘叔叔打他了! 还一巴掌打那么狠!余东羿的天灵盖都快给他拍开。 饶是余东羿皮糙肉厚,这会儿男人爆裂的情绪也都积攒不住一股脑儿地喷出来。 他跃然直起,暴喝一声道:“潘无咎,是你逼我的!” · 其实在刚打完孩子后的一刹那,潘叔叔人也有些惊惶。 他亲手打了他最爱的慎儿。 可一转眼,潘无咎就见到那个刚才被他打得嘴角噙了一线血的男人骤然偏回脑袋,愤愤地盯住他,满眼全是涨红的丝。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余东羿居然飞快扑上来,一把点了他的定身穴。 吊诡地,潘无咎动弹不得,却没有选择用内力冲破穴位。 ——他想看看余东羿要做什么。 看看慎儿对他有几分情?又要拿他怎么办? · 余东羿也不知道自己憋的哪门子邪火。 他头都要掉了,脑子一嗡一嗡,他倒是想扭头来,斥问潘无咎一句:“你发的什么疯?” 可余东羿转念一想,潘无咎这人阴阳怪气,跟这人说话理不清还费劲。 他不如直接上手收拾着来。 于是,余东羿点了潘无咎的穴。 这是俩人的默契—— 潘无咎选择了任凭余东羿摆弄。 余东羿也先入为主地相信潘无咎够乖巧,不会自个儿解穴逃走。 他就把潘无咎扛起来了。 人拦腰一揽,架在肩膀上。 余东羿将潘无咎扛得屁股朝前、脑袋朝后。 他左臂环着潘无咎的双腿腿弯,右肩举着人,右臂的手巴掌,就稳当当地扣在潘无咎臀|部上。 等余东羿架实了,这一番动静也闹到了楼下。 闻风声而来的皮七、凌霄卫等人都大惊失色。 李侍卫大喝一声:“尊主!” 凌霄卫道:“余慎!即刻将尊主放下、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我等不留情面!” “别介。想抓我?看你家尊主准不准呐?” 余东羿真是艺不高、人胆大—— 大庭广众之下,余东羿居然讪笑一声,右臂一挥,响亮地朝九千岁的臀尖拍了一掌。 “啪!” 嘶。 那一刻,所有凌霄卫,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第23章 敌国将军(23)[倒V开始] 信仰崩塌什么场景? 凌霄卫们不忍心地下意识向斜下侧错开了头颅望向别处。 得亏是隔着衣袍, 也得亏是潘公身材瘦削—— 余东羿那一掌虽狠,也只不过声儿大,没打出什么臀|波|皮浪。 逃也! 正是星夜,苍穹铺幕布。 拜相楼是全燕京最繁华处、最亮的一栋明楼。 千盏明灯点缀, 将整个雕栏玉砌的高厦映得红艳通明。 孙猴子大闹天宫。 余东羿一脚踹翻了无数烛台。 他朝二楼而下, 有凌霄卫来阻拦, 他便把潘无咎的身子朝前一探。 分分钟, 那凌霄卫又投鼠忌器束手束脚地退下来。 尊主被绑了啊。冷面生硬的大男人李侍卫, 一头忙着劝阻同僚一头忙着拉扯皮七, 都快被慎公子急哭了。 好使! 余东羿捧着九千岁的屁股尖怼朝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豪气吞云地噌噌噌往下冲! 再道那些余东羿撞碎、踩翻、推倒的烛台—— 百灯红台博古架, 一朝如受命运挟制一般,巨人的身子倾覆横斜到了书橱下。 嘭一下, 整个书橱燃起来。 架几案一侧,是棉厚的苏绣帷幔。 轻纱绸幔, 烧遍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顺着风势,火扬长着向整个阁楼里的山水墨屏风、巧匠雕画架、红木制桌椅蔓延而去。 风, 今夜的风甚烈。 仿佛是四面八方的气都呼啸着朝拜相楼这一处席卷而来。 风助火势, 毒燎虐焰,愈演愈盛。 大火很快蔓延至整幢高楼。 烈火之金, 燎原冲天,火光染红了一大方夜空, 震慑了半个燕京城。 转瞬间, 拜相楼大厦将倾。 · 余东羿对拜相楼太熟悉了。 烛台往哪边倒?怎么烧得旺?甚至连这个季节、这个时辰里拜相楼哪头风大?哪头只烧楼不烧人?他都能数落得一清二楚。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位小皮皮居然也颇能在楼里钻来钻去。 跳下二楼的旋梯, 余东羿扛着人扭头一望,竟从某个木栏缝隙处,瞧见皮七在引火星子。 皮七拿了烧着了头头的扫帚,舞金箍棒似的,哪儿布帘屏风多,哪儿木头桌椅多,他就往哪儿甩。 还有几个与皮七一道来的邵钦的人,一个推架子、卸横梁,另一个竟从后厨端了一坛子菜油摊子出来到处泼洒。 绝啊! 他们也跟余氏有仇? 还是说本家将军不在,这几个小兵忠心耿耿、古道热肠顺道儿替邵钦报个仇? 余东羿甩着潘公的屁|股东奔西窜。得闲,他朝皮七昂了昂下颚喊了声:“喂,皮皮!” 皮七拧头见余东羿打了个眼色,正冲向拜相楼东南侧。 皮七会意,朗然大笑一声朝下属道:“鼓八、回五!敲金柱!破大梁!” 鼓八、回五等人齐声道:“得嘞!” 巍巍拜相楼,承大梁的金柱俨然被敲得嘭然巨响,岌岌可危。 好眼力见!这皮小子上道啊。 余东羿弹了个舌,龇牙冲皮七豁然一笑,一蹬腿从小二楼的檐上跳去了外头。 · 拜相楼有老东家,余氏。 火光冲天,余家哨兵早通传全燕京,一众府兵就近赶往而来。 “全力扑火!捉拿可疑人等!” 余氏调兵奇快,这一波人披铜片甲,穿皂绸衫,裹紫罗头巾,系蓝黄搭膊,蹬麻鞋,是城门司麾下的府卫们。 余东羿被为首一个飞若蛟龙的小将追了一阵,他鼓鼓气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才把人甩脱。 可这围着燕京再转悠一晚上也不是个办法呀。 余东羿寻思他那破烂书院外说不定还有凌霄卫守着,不妥不妥。 · 余东羿肩宽,但架不住他闹腾,挟着人还上蹿下跳。 潘无咎被他肩头顶了一路,胃袋酸得很。 公公没用晚膳,人身子虚,刚没忍住哇一口吐了顿酸水出来,污秽沾了余东羿一后背。 余东羿倒也没嫌弃他呕,一边飞檐走壁一边拍拍潘无咎屁股问:“喂,你有啥落脚的地方没?” 潘无咎问:“你要做什么?” “找个地方操|你。”余东羿急吼吼道。 潘无咎沉默了一阵,小半刻才虚虚道了个方向。 “西北角,三坊七巷落水巷,三株海棠树旁有处小院儿。”潘无咎淡声道。 余东羿好奇道:“拿来干嘛的宅子?” 潘无咎面无血色道:“你不在时,我常宿。” 就是潘公公这些年自个儿住的地儿呗? 余东羿早知道潘无咎另有老巢,等真到了落水巷,瞧见破败的门扉、生青苔的石板,他又有些心生疑窦了。 “哎?”余东羿右臂扛着人,左臂的肘子杵了杵那棵一人粗的大海棠,诧异道,“这不是前朝太上皇时候,抚仙国大理进贡来的几枝垂丝海棠嘛?” 潘无咎仍在他肩上,头倒朝一边也不妨碍他讥讽地笑道:“像不像慎儿亲手种在邵太傅嫡孙院儿里的那三棵?” 余东羿吃瘪。潘无咎这一气醋味太冲鼻,他愣没回话。 门挂了锁,余东羿这就扛着人翻墙进了小院。 · 话说,小时候余东羿都是日日在皇宫跟无咎叔叔私会,还从没进过九千岁的私邸呢。 何况今夜他摆明了要来这邸院做那事。 于是朗月繁星下,一切情形又显得扑朔迷离、暧|昧不清起来。 · 潘无咎这人特在意隐私。 在小院囚禁的时候,余东羿只进了一回他的书房就被潘无咎狠亲、再捂眼睛、给拖出来。 现下整个垂丝棠的小院,都是潘无咎的私密之所。 那个利|欲|滔天的九千岁在独处时会睡怎样的榻?又盖怎样的褥子? 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余东羿心里就跟猫挠儿似的怪痒痒。 · 院里也没啥人,要么就是仆役都睡了没出来。 余东羿一进来就踢开主房的门,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潘无咎扔上床榻。 负担一抛,余东羿浑身轻松。放下人,他拉拉肩胛骨立直腰背,开始环顾四周。 这主厢房当真是平平无奇。 几件桌椅,一方榻,一盏茶几,一个占了满面墙的大书架,一张罗汉床。 床上无纱幔,床尾无脚垫。 床正当中铺的呢?就稀松平常的一床软锦丝绵被,上头连刺绣的纹案都少之又少。 余东羿来回晃了晃,对床上人道:“公公平日就宿在这儿?也不嫌素闷得慌?” 床上人似乎有些累了,没即刻回应他问。 过了一阵子,潘无咎才支撑着身体半坐起来。 潘无咎坐在床上,余东羿立在床边。 潘公公阴森森地觑了余东羿一眼,道:“去洗干净,脏。” 余东羿气笑了,道:“好公公,您自个儿吐的,我还没唠叨半句呢,倒叫您先嫌弃上了?” 潘无咎冷声道:“不洗别想上我床。” 九千岁老洁癖了,只要余东羿脏不啦唧,碰都不能碰他一下。 行吧。看在无咎叔叔今晚没一口一个“咱家”的份上,余东羿妥协。 他耸了耸肩,先从卧房的箱子里翻了两件衣裳,随即甩着衣裳,脚尖一转出了厢房。 潘无咎这海棠花小院儿真奇。 余东羿转了一圈,竟没找着半个仆役房。 难不成潘公不要人伺候的? 余东羿纳闷,从老井处挑了两桶水,准备自个儿去厨房烧了洗。 灶台上倒是米粮蔬菜多,水缸也满满当当,酱醋瓶子罗列齐整,干净清洁。 余东羿煮沸了几锅水,翻腾出几块皂角来,自个儿搓搓弄弄,等浑身舒爽了,再套上潘无咎的青色衣衫。 余东羿还颇有闲心。想了想,他起锅下了把面。 趁面扑腾的功夫,余东羿又打水把旧衣裳给搓了,扯线挂在高处晾好。 面煮沸,抄小半碗冷水点了两次,看汤稠了面条没白芯了,就是煮好了。 余东羿把面捞上来,弄了点小青叶,撒点儿盐巴,做了两碗清水挂面。 绿莹莹的薄菜叶在小碗面汤里游,瞧着喜气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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