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川身侧的夏唯谨见来了那么多衙役,心弦顿时又崩了起来。忙拄着拐杖起身,准备去帮忙收拾背后餐台。 而此时的徐捕头这才注意到夏唯谨,见他行走间腿脚不便,心中隐隐明白他就是沈熙川的‘契弟’。 原本徐捕头还好奇沈熙川样貌和手艺都不差,若是勤恳一些,攒钱娶一房媳妇儿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偏偏就找了个契弟。不能绵延子嗣不说,就连腿脚还不好。 然而,现在真的看到夏唯谨之后,徐捕头突然理解了沈熙川为什么这样选择。撇开其他的不说,单就对方的容貌和气质,配沈熙川绝对足够了。 “那个是不是就是你那小契弟?不错,不错,看上去就是个贤惠的。” 徐捕头天生大嗓门儿,一句话说出口不光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就连一旁收拾桌子的夏唯谨,握着拐杖的手一软,差点趴在桌子上。转头脸色通红的抬头看向正说话的两人,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沈熙川也觉得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徐捕头口中那‘贤惠’二字说出来,更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眼看着徐捕头带来的手下已经落座,沈熙川也没时间深想。笑着请徐捕头落座,自己挑了几样卤味切了个拼盘端了上去。 看徐捕头等人块头都大,估摸着饭量应该不小,沈熙川便又重烙了一锅饼子,做了十个肉夹馍用小篮子装好送了过去。 在路过夏唯谨的时候,看他总是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回头见徐捕头等人吃的正香,沈熙川这才将人拉到了一旁。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夏唯谨观沈熙川一脸关切,想来他也不知晓徐捕头口中‘契弟’的意思。想要解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见着又有客人围过来,夏唯谨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 因为第一天沈熙川已经卖出了口碑,午时刚过将近三桶的卤肉几乎销售殆尽。 剩余的一些沈熙川本想带回家自己下酒吃,奈何被钱掌柜手下的小伙计胡山一下给包了圆儿,扔下一钱银子就跑了。 望着胡山逃一般的身影,沈熙川晓得这是钱掌柜吃馋了嘴又遣了人来买。所以,沈熙川也没客气。拿起胡山丢下的银角子在手里颠了颠便递给了一旁的夏唯谨。 夏大少爷自八岁被祖母送去临安读书,身边又有专人侍候,何曾做过这等营生。看着布袋子里的铜板由少渐渐积多,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坐在回家的车上,夏唯谨仍旧紧攥着钱袋子,两只眼睛亮晶晶似有星辰坠落其中,扬起的嘴角就不曾下来过。 两人认识这么些日子,沈熙川何时见过夏唯谨这等模样。看对方如此,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现在搂着钱袋子活像是一只护食的小奶狗,哪里还有一丝初见时的稳重与沉静。不过,沈熙川也没想到他们今天生意会如此之好。照眼下这个势头,怕是再多一桶也不愁卖。 只是,夏唯谨腿脚不便,能帮忙的只是有限。若是所有活计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沈熙川也吃不消,想想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思索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沈熙川将车子停稳,转回身将夏唯谨从车子上扶了下来。 “肚子饿么?要不要我再弄着其他东西给你吃?” 在灵溪山的时候,夏唯谨已经吃过两个肉夹馍了。沈熙川舍得下料,肉夹馍里的肉都是实打实的。夏唯谨两个下肚,别说饿了,便是这会儿还觉得胃里顶得慌。 “不用了,方才吃太多了,现在还饱着呢。” 闻言,沈熙川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推开紧闭的房门,进去倒了碗凉茶一饮而尽。 夏唯谨紧随其后,走到床上学着昨日沈熙川的动作哗啦一下将布袋子里的铜板尽数倒在床上。 望着小山一般的铜板堆,两人心里不禁有些兴奋。待仔细数过之后,便是夏唯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真是民以食为天,没想到这小小吃食竟然如此赚钱。这一上午只三桶卤味儿竟有三两多银子进账。如此再做几个月,你在唐河县盘间铺子都使得了。” 上午卖了多少钱,沈熙川心里早已经有了个大概。虽然心中也开心,倒不如夏唯谨如此激动。 “因为是望果节,往来客商游人多一些,收益自然会好一点。等望果节一过,生意怕就没这么好了。不过,你的簪子赎回来应当不成问题。” 见沈熙川还记得他的簪子,夏唯谨心下一阵感动。抬眸看了眼对面带着笑意的青年,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早晨徐捕头说过的话。 想到所有的人竟然都误认为他是沈熙川的契弟,夏唯谨心里不禁有些尴尬。只是面对着沈熙川,夏唯谨却不知该如何张口解释。 沈熙川察觉到对面的夏唯谨面色突然一点点的变红,望着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热着了?” “没有。”夏唯谨回过神来,看着沈熙川关切的目光,心中的尴尬愈盛。“今天早晨时,听那个徐捕头说我是你契弟?” ‘契弟’这两个字,夏唯谨说的极为艰难,几乎就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饶是他对面的沈熙川也是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只是沈熙川并不懂得其中含义,仍旧傻愣愣的点了下头,反问夏唯谨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夏唯谨见沈熙川果真不懂,呼吸不由得一窒。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只说一半,迟疑片刻后,仍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你可知契兄弟是什么意思?” 见沈熙川表情严肃的摇头,夏唯谨忍着满腹的尴尬继续解释道:“一般家庭贫困者无力娶妻,便会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子结契为兄弟。虽是兄弟相称,但实则却是夫妻。” “之前徐捕头所说,却是误会你我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契弟真相的小沈开心的眼泪掉下来~
第19章 突发情况 沈熙川原以为‘契弟’只是普通的兄弟关系而已,何曾想过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如此一来,沈熙川也就明白了他跟徐捕头叙话的时候,夏唯谨脸色突然变得怪异的缘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熙川再面对夏唯谨时,内心也莫名的几分尴尬。 “后面我会跟徐捕头他们解释清楚,你且放心。” 两人耽搁这么一会儿,外面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沈熙川着急去县里购买明日的食材,让夏唯谨在家休息,自己独自一个人推着车便出了门。 街上肉摊的老板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沈熙川过来纷纷松了口气,称好重后不等沈熙川动手就帮着将东西装上了车。 沈熙川付清银钱后,跟众人道了声谢便想回家。哪知,他车子还没推出去一米远,就见一身粉色罗裙的少女拦在了他的车前。沈熙川定睛一看,正是沈家二妹沈春宁。 许是闻到了车上下水的味道,沈春宁一双嫩白的柔荑遮住口鼻,皱眉嫌弃道:“几日不见,二哥已经混到帮人倒泔水了么?恁得臭,简直要熏死个人了。” 想起先前沈银川曾怀疑沈熙川私藏银钱在家大闹一场,沈春宁不由得撅了噘嘴。要是这块儿榆木疙瘩真的私藏了银子,那还至于混到这个份上。想来也是沈银川那个夯货为了偷懒,信口胡编的借口罢了。 从沈家搬出来之后,沈熙川便已经跟沈家再无任何关系。此时,看到沈春宁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沈熙川拧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耐,言语也再没了以往的顾忌。 “可没你的嘴巴臭,我离两米远都闻到了。” 见沈春宁一张粉脸气得煞白,沈熙川冷哼一声推着车绕开沈春宁便要离去。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穿长衫书生模样的男子伸手将沈熙川拦了下来。“堂堂七尺男儿出口便中伤一位弱女子,可是大丈夫作为?” 闻言,沈熙川停下脚步,抬眸打量了一眼拦住他的男子,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后,这才想起对方似乎是村长幺儿。只是,沈熙川对此人并不熟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对方叫什么名字。 不过,看对方身着长衫,显然是读书人打扮。但这般是非不分,想必这书也念得不怎么样。 “中伤?我实话实说何来的中伤?倒是你不问是非缘由就出手拦我,可算不得是君子行径。” 赵景华被沈熙川一通抢白顿时哑口无言,见周围围观者越聚越多一张脸憋得通红,指着沈熙川半天也没能吭出一个字来。 沈春宁见心上人被沈熙川奚落,忙上前将赵景华拉到一边。“赵公子,我们不同这野蛮人争辩,没得降低身份。” 沈熙川闻听此言,顿时气笑了,歪头将两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遍,“确实比不得你们文明人明理,当着众人拉拉扯扯也不避讳。” 话音落下,沈熙川瞄了一眼沈春宁揪着那位赵公子衣袖的手。 被沈熙川这么一说,赵景华这才发现沈春宁的手还拉着自己衣袖,僵着一张脸忙抬起手将沈春宁的双手扫落。看周围的人已经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赵景华转头瞪了一眼沈春宁,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被丢下的沈春宁又羞又气又急,眼泪在一双美目里打转。“你,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听沈春宁如此颠倒黑白,沈熙川也不生气。“咱们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 沈春宁一噎,这才想起是自己先拦的沈熙川,咬着下唇跺了下脚就要离开。然而,沈熙川却开口将她叫住了。 “兄妹一场,我还是劝你一句,刚才那个姓赵的并非良配,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此时的沈春宁哪里听得进沈熙川的劝告,回头狠狠地瞪了眼沈熙川怒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少管!”说罢,沈春宁便一头扎进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见状,沈熙川不禁暗自摇头。都说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总之,他的话已经说了,其余就看沈春宁自己选择了。 看沈春宁如此,想来也是背着沈老太出的门。便是在他这里吃了亏,也不敢回去告状。沈熙川也不担心被那老两口找麻烦,推着架子车径自回家去了。 …… 望果节正日子的前一天,一场秋雨落下空气猛地凉了许多。 担心去灵恩寺的道路泥泞,沈熙川并没有让夏唯谨一起去。交代好他看好门户,自己便推着车子去了灵恩寺。 这几日,沈熙川的卤味儿着实吸引了不少人。有那喜欢这一口的,基本都摸清了沈熙川的出摊规律。等沈熙川摊子支好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不断有人上门。 因为气温骤降,沈熙川除了肉夹馍之外,还准备了大肠汤。卤好的大肠切得细细的在水里煮沸,待出锅之际撒上葱花和香菜,再淋上少许的香醋和麻油,喝上一碗浑身发热,那滋味儿就别提多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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