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纸人栩栩如生,不仔细端详确实看不出是个纸人。
祁凤渊赞叹道:“画工精湛,手艺高超,纸张也非凡。”
“哈。”阿林神色自得,“这是我家公子画的呢。”
楼明歪坐着,摆摆手止道:“哎哎哎,阿林不得自满,这只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连瀛也笑:“确实稀罕,不过竟然是纸人,那可得离火远些。”
“啊。”连瀛话语刚落,阿林急促地怪叫一声,“火来了。”
几人抬头,数不清的箭矢带着火星下落,箭矢擦过树枝留下小簇火焰,叶连叶,枝连枝,不一会儿头顶成了火烧的天。
祁凤渊用灵力凝成防护罩,箭矢落在防护罩上,火焰与祁凤渊灵力竟然相融合,只一会儿,火焰开出小洞,几支箭矢落了下来。
一支箭钉在纸人的足下,“倏”地烧了起来,火势凶猛,连带着紫檀木椅和另一位纸人都被火焰牵连,若不是阿林迅疾地拉起楼明,只怕楼明也不可幸免。
阿林揽着楼明藏在树后,树木粗壮,能挡下箭雨,一时三刻没这么快烧起来。
楼明慌道:“祁道友,如今怎么办?”
“向上走。”祁凤渊道。
向上,向下,抑或飞天,其实都无路可走。
他们在火海之中,四周尽是灵焰与滚滚黑烟。
连瀛道:“向下走。”
阿林喊道:“不行,烟从下面上来,往下走看不清路,死路一条。”
“知道还喊这么大声,嫌吸进的烟不够多吗?”连瀛拉着祁凤渊,“你们爱完哪走往哪走,我们向下。你信我。”
最后一句话是对祁凤渊说的,祁凤渊信他,楼明也信他:“阿林,我们跟着他们,向下走。”
“好吧,听公子的。”
阿林背起楼明,跟在连瀛身后,楼明一手捂着自己口鼻,一手搭在阿林肩上,帮他捂住口鼻。
阿林呜呜呜口齿含混不清,楼明松开一些,阿林道:“公子你遮我眼睛了。”
楼明往下移,阿林又呜呜呜说:“公子,捂太紧了,喘不上气。”
上空不断有箭矢射下,这两人在后头还有心思玩笑,连瀛却郁闷得在前开道。他记得向下走能到达一片沼泽地,到了沼泽地就能去往另一处地方,可是往哪儿走呢?他忘记了。
传送到这片山林的人都在向上跑,只有他们四人向下走,情势危急,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送死行为。
连瀛封住屏息,在心里默数。 三刻后,漫天的箭雨停了,背后爆发尖叫声,不一会儿,又有人向下跑。
连瀛太清楚上头发生什么事情了,记忆中他们四人也是这般选择向上最后又迫于无奈向下走。
继续下行,终于见到平地。连瀛一跃,落到平地上,回头想贴心地扶祁凤渊一把,可祁凤渊正背对他接过楼明,反而是阿林见了,不客气地搭在他手上蹦了下来。
阿林那双粗眉似波浪地抖动,真心实意道:“小兄弟,真是多谢了。”
先头还管连瀛喊“臭小子”,这会儿倒是客气上了,年纪不大,倒是老气横秋,连瀛笑笑,不挑破他。
祁凤渊抱着楼明跳了下来,连瀛眼里见着,心中又生一计。
箭矢都被挡在了上方,上头密林火光窜动,下面这块平地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连瀛闭眼,灵识扩散,似浪涛向四周奔流,擦着地表游走,终于探进湿润、粘腻的东西里。
灵识收回,连瀛睁开眼,头望向一个方向,说道:“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走,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因为连瀛平地摔了一跤。
阿林道:“小姑娘都做不出平地摔跤这事儿。”
楼明双手搂住阿林脖子,闻言摆摆手:“哎哎哎,阿林不要胡说八道,连道友一定是因刚才的事费神了。”
祁凤渊扶起连瀛,无言以对,连瀛道:“我脚疼,崴到了,走不了了。”
连瀛一颦一蹙,那双好看的眼水润润的,像是浸过一场雨的桃花瓣,可怜巴巴。
“那你想如何?”
“你背我。”见祁凤渊挑眉,连瀛轻声道,“身体不适告知你,你能护我,这是你说的。”
“我疼。”连瀛又道。 ---- 小连小连,心生一计!
第28章 第 28 章
就这样,连瀛赖上祁凤渊,单手搂着人家的脖颈,另一手指路。祁凤渊的头发全都拨到另一侧肩上,连瀛挨近了,能闻到从祁凤渊衣领散发的天衣白兰香气,但他不敢靠得太近,前胸离着祁凤渊后背约有一拳,恰恰是一个亲密却有分寸的距离。
下来的人也跟在他们后头,楼明在和人搭讪,那个修士说:“槐城的人放火杀人,谁出密林就砍死谁,还下了一张缚仙大网,御剑飞行的人都被缚住烧死了。他们人多势众又藏在暗处,这哪里打得过呀。”
连瀛心道:“何止是槐城的人,再过不久,就连槐城的人都得逃下来。”
“到了。”不管后头的细言碎语,连瀛专心指路,他轻拍祁凤渊肩膀,示意放下他。
平地尽头是一片沼泽地,沼泽很大,望不到头,似乎除了过这片沼泽地别无他选。
沼泽另一端会不会更加危险,无人确定,众人犹豫里,祁凤渊道:“我去查探,你们在此地等我。”
祁凤渊御剑升空,另有一名修士道:“我与你一同去。”
于是两人御剑飞往沼泽地深处,在等他们回来的过程中,阿林捡了块大石头扔进灰黑色沼泥里,大石头沉下一半就不动了,阿林又搬起一块更大的石头投掷进去,那块巨石只沉下一点点。
阿林望着沼泥若有所思。
“回来了。”有人喊道。
祁凤渊倒提一把剑,另一手抓着那名修士回来了,御剑落地时,众人才看清那名修士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已是不省人事。
祁凤渊道:“再过去一里,有沼气,沼气含毒。”
那名修士的同门质疑道:“为何他晕了,你却没事?你——啊!”
连瀛从后头踹人一脚,将那名修士揣进了沼泽中,那人狼狈爬起,脸上糊了一脸的泥,他只抠出眼睛和嘴巴的泥好方便对连瀛破口大骂,不一会儿又反应过来,那沼泥只及小腿,竟是这般的浅。
他不可置信地又踩了踩,脚下实感如踩平地,踩了几脚似乎踩到什么,他“啊啊”叫唤着,单脚跳上平地来。
那名修士一屁股坐到地上,动作飞快地褪去鞋袜,掀起裤管一看,小腿吸附着五六只红色无足的虫,他大叫:“这是什么?”
人群里有位女医修走出,方才也是她照料中毒昏迷的修士。她拿着短匕首迅疾地挑掉红虫,又手起刃落扎死要逃跑的虫子,红虫扎穿,流淌出刚吸的人血,她道:“这是红蟥,在人间道域已看不见了。你若用力强取,它会把口器扎深人体,喷射剧毒,药石罔效。”
女医修替修士挽起另一只裤管,上面吸附着三只更小些的红蟥,她取出玉瓶,一一将红蟥挑进瓶里。
修士指着被红蟥咬过的伤口,伤口止不住的流血,流了整只裤管,他苦脸问道:“这有毒吗?要如何处理?”
“没事,普通伤口,会停的。”
女医修起身,走至祁凤渊面前,款款施礼,“道域锦衣城宋天章,此行与同门失散,想与各位同行,讨个方便。”宋天章双手交握在腹前,仪态端庄,“我是医修,诸位也许有需要我的时候。”
宋天章?连瀛皱眉,没想起这号人物,甚至连锦衣城记忆中也不曾在此听闻,他正思索,一旁的祁凤渊对宋天章点了头。
楼明对祁凤渊道:“沼泽很浅,下面也许有路,不过这沼泽里除了红蟥也不知还有什么东西,人去查看不太可行。”
祁凤渊闻言,抽剑出鞘,向沼泽挥出一剑,剑意似漫山春风,带着柔软凉意扫过众人,只一剑里,众人眼前如见百花开。
原来,这才是祁凤渊真正的剑。连瀛恍然回神。
一剑挥下,沼泽被剑断开,各向两边退去,露出一臂长的道。
沼泽下确实是平地,由一摞摞青砖堆叠而成,是不是出去的路却瞧不出来。
十名修士效仿祁凤渊朝沼泽挥剑,你一下我一下的,沼泽泥四处飞溅,硬生生开出块约两亩的方地,也全是青砖。
有修士跳下那块方地,一掌拍下,砖石碎裂,拍出个一人通过的洞来,他探头看,然后起身朝众人苦笑道:“内里看着是大堂。”
众人明白他苦笑的意味,若在外大堂并无不妥,可此处是秘境,秘境内怎会有这样一处大堂?
大家面面相觑,都拿不定主意,有个干脆的修士走出,“我先去看看。”
那位修士跳下洞,等了一会儿,上面有人喊他,却久久得不到应答。
“不会是遭不测了吧?”有人猜道。
骤然间,大地震荡,轰隆隆声响传来。
众人回望,一群人朝这边飞来,为首的是几个黑衣人,腰缠一串青色琉璃,在他们身后有一头巨兽追赶,巨兽尾上燃着一簇青色火焰。它大声咆哮,巨尾横甩,一击打下落后的好几人,而那几人身上沾上火焰,落地的一瞬间便烧成了齑粉。
牛头羊角的四足兽,尾生青焰,依山而居,喜食炎莲,名为青厌。
上古时期神、人、魔混战,神人便是骑着这种凶兽平定祸事,因此记载青厌的典籍上总会加上一句“青厌过处,人魔不容”。
犹疑跳不跳的修士见了两眼放光,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拿起手中武器准备会一会这传说的凶兽。
毕竟是上古记载,时日已久,这只凶兽也未必如传说般凶险,起码他们是这么想的。
连瀛常常认为,找死是人的天性本能,得加以尊重,他以手肘撞击祁凤渊,轻声道:“我们下去。”
祁凤渊点头:“你们先下,我殿后。”
机灵的修士早已跳下洞,那群御剑飞来的人渐渐靠近,阿林背着楼明也跳了下去,反是宋天章迟疑,连瀛问道:“你也想会会那只凶兽?”
“不是。”宋天章摇头,“青厌喜食炎莲,炎莲是不可多得的药材,这片地域一定长有炎莲,若离开,能不能再寻得炎莲很难说。”
连瀛:“若不离开,能不能有命也很难说。”
宋天章咬唇,果断点头:“你说得是。”
等宋天章跳下后,连瀛轻推祁凤渊:“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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