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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以后，卫楚桓的心情明显已经好转，收到林欣鹤的消息，他又恢复成平时的卫楚桓，乐乐呵呵地加入到室友的话题中。听他们提起下午课上发生的事情，卫楚桓也没有料到，他赶紧给教授发了消息道歉。 教授倒是和蔼地原谅了他：“我年轻的时候也犯过错误，但每次都等到后悔的时候才知道反省。你已经比我好太多了。” 卫楚桓羞愧难当：“教授，我还宁愿你让我写检讨，扣我分数呢。” “不用感到这样抱歉小伙子，已经有结果的事情我们无从改变，更重要的是未来啊。” “是的教授，您说的是。”卫楚桓咀嚼着“未来”，突然切回到林欣鹤的界面给他发消息：“元旦想出去玩吗？” 林欣鹤也正好下课，飞速地给他回复:“干嘛，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对啊，咱们去游乐场吗？还是去逛商场，还可以去外地旅游，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只想在家里，做作业。” 毫无想法的林欣鹤抛出了一个很不浪漫的选择，卫楚桓也笑得眉眼弯弯，“好呀，那哥哥陪你做作业。” 两个人就这样不正经地决定了这个假期的过法。 真等到卫楚桓放假回家，他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母亲，还有林欣鹤。至于卫楚兮不喜欢跟林欣鹤同住一屋檐下，除了晚上睡觉，平时都不在家里待着。徐敏之尝试过劝阻，也没有给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干脆就随便她，爱怎么就怎么样吧。 “小鹤，过来过来。”卫楚桓站在玄关朝林欣鹤招手，可他还在楼梯上遥遥地看着自己，没有移动脚步。卫楚桓只好自己向前走，等待着林欣鹤跑过来，从几层楼梯上一跃而下，扑进自己的怀抱里。 轻盈的香气扑鼻，卫楚桓心满意足地抱起林欣鹤在屋子里转圈圈，飘起的裙角抚过他的手背，轻柔得像是一个吻。“小鹤，你想不想我呀？我想你了。”他轻轻抚摸着林欣鹤的脊背。 林欣鹤揽紧他的脖子，极力靠近对方的身体，嘴里却说：“我才不想你呢，我平时忙得很，每天都在学习、学习、学习，根本没空想你。” 卫楚桓已经能很轻易地读懂林欣鹤别扭的言下之意，亲昵的贴在他的耳旁轻笑，“乖乖，可是我好想你啊，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林欣鹤默然良久，“那我这几天不是都陪你嘛！” “说的也是，那我真是太开心啦。”卫楚桓终于舍得撒开手，笑眯眯地蹭蹭林欣鹤的脸颊，把小孩从自己怀里放出去。 饭桌上已经摆好餐食，徐敏之让赵娜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家里的其他人都很是习惯两个人不同寻常的相处模式，徐敏之全当他们俩关系好，随口调侃着:“哎呀欣鹤要真是个女孩儿，我现在就能把婚给定下了。” 卫楚桓跟着笑起来:“是男孩也能定呀，到时候等小鹤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林欣鹤捏住手里的筷子安静地听他们饭桌上的调笑，面上浮起略显苍白的笑容，跟着点头:“嗯，跟哥哥结婚一定很幸福，也不知道谁能有这么大福气。” 眼见着话题就要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卫楚桓赶紧打住徐敏之更多的想象：“哎，妈妈，我现在可还刚大一呢，不到法定婚龄啊。”他可不想真的年纪轻轻就被人预订了下半辈子的人生。 徐敏之略有不满的敲敲桌面：“那怎么了，你妈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读高中的时候。先谈着嘛，谈好了就结婚呀。” “你可饶了我吧，亲爱的母亲大人，我现在就想好好学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卫楚桓赶紧拱手求饶。 徐敏之嘟囔着也不知道小桓这孩子是像谁，小小年纪就跟出家当了和尚似的，对谁都没什么兴趣，除了——她目光在林欣鹤身上停留，正在小口吞咽着排骨汤的人似有所感，抬起眼，略微疑惑地望向徐敏之。 她露出温和的笑，想把刚才停留在心间的怪异消除，却又忍不住在心底打鼓，如果是欣鹤的话，的确很正常。 毕竟这孩子，长得实在是漂亮，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风华。 晚餐过后，卫楚桓还真抱着书跑去林欣鹤的房间里，陪他一起做作业，他瞥见林欣鹤的书本上略有脏污，不免有些疑虑：“你的课本怎么这么脏，掉垃圾桶里过？” 林欣鹤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粗略带过:“没有，就是之前掉在地上过，可能被人踩了吧。” “这样，那你等下啊。”卫楚桓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收藏起来的课本拿给林欣鹤，“那你用我的书吧，你那个书上太脏了，万一有地方看不见就不好了。” 林欣鹤纤长的手指搭在书本上，看着卫楚桓发了一会儿呆，又赶紧收回视线，脆弱的情绪像洪水般泛滥，内心的酸楚不断蔓延，果然还是很难过。所有自以为能够一个人撑过去的时光，都因为有另外一个人的靠近而变得难熬。 他不讲道理的委屈，无理取闹地撒娇：“那我以后都要用你的书。” 卫楚桓并没有什么意见，并且十分受用：“那我等会儿把高中的课本一起拿给你。” “卫楚桓，你好讨厌。”林欣鹤毫无征兆地掉下眼泪，温热的水滴落在桌面上。 卫楚桓手忙脚乱地捧起他的脸，心疼地擦拭过那些簌簌落下的泪珠，林欣鹤还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你真的好讨厌啊卫楚桓。”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卫楚兮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林欣鹤固执地摇头，咬紧下唇不肯多言，一个学期的委屈全化成珍珠掉进深海，烫进卫楚桓的心口烧出难看的黑色伤口。 他又让林欣鹤受伤了，卫楚桓把他塞进自己的怀抱里，他不想问林欣鹤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因为说了也于事无补。他没有好的办法让卫楚兮轻易放下怨怼和林欣鹤好好相处，也没有办法保证假如自己出声教训卫楚兮，自己不在林欣鹤身边的话，明天会不会变得更糟糕。好像都是自己的问题，是他把林欣鹤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卫楚桓无法想象林欣鹤现在在班里的处境，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林欣鹤的手指，在食指上看见正在愈合的伤疤，连道歉的话都被憋回心里，他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林欣鹤在意地敛下唇角，抽噎着：“因为她是你妹妹嘛，我知道的。没关系，这里是我自己割破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明明很有关系的，小鹤。”卫楚桓摸着他的手腕上的印记，“我不想你的身上再有伤疤了。”他站在病床前，曾经向老天爷保证自己不会再让林欣鹤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况里，可他还是食言了，所以，“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会找爸妈好好谈谈这件事情的，卫楚兮的确是太过分了。” 林欣鹤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卫楚桓只是放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就出了家门。他赶紧跑下楼去，问徐敏之知不知道卫楚桓要去哪里，徐敏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他去替我和他爸爸管教卫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女儿。” 林欣鹤目光一震。 徐敏之朝他招手，他乖顺地依偎到徐敏之的身边，明明已经是长到有一米七多的人，此时缩成一团，仿佛还是年幼时的模样，“那我和敏姨一起等哥哥回来。” “是阿姨没有教好这个女儿。”徐敏之抱住他的肩膀，爱怜地抚摸过他的手臂。 林欣鹤轻声说:“没关系。” 没关系，因为他本来也不在意那些幼稚的针对，他只在意卫楚桓的选择，而现在卫楚桓给了他一个答案。他捻着手指，柔软的指腹还留有卫楚桓肌肤的温度，抛开一切，卫楚桓选择了他。 卫楚兮伤害不了他，只有卫楚桓才可以。
第28章 卫楚桓沉着气去给程尧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卫楚兮在哪里。程尧支支吾吾半天，才在他的再三逼问下，报出一家会所的名字。他头晕目眩，胸腔里燃起一股愤怒的情绪，这样的愤怒促使他立刻赶到会所，询问到卫楚兮的房间号码后，他推开了那间包厢的门。 但就在看清里面的景象时，那股愤怒化作悲哀涌上心头。也许是原来那个卫楚桓的情绪在感染着他，让他沉默不语，只是隔着混乱的人群跟坐在最里面的卫楚兮遥远的对视。 包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纵情欢唱，嬉笑打闹，还有醉醺醺的女人凑上来喷了他一脸的酒气，兴高采烈地约他去楼上房间里共度良宵。卫楚桓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走近卫楚兮的身边，“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也许不是为自己问的，而是为了那个卫楚桓——他更想知道卫楚兮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卫楚兮恶劣的朝他吐出一口轻薄的烟气，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掉外界所有的声音，她看着卫楚桓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又什么也没说。“你在说什么啊！”她大声地呐喊，完全不用顾及自己的音量。 卫楚桓无声的闭了闭眼睛，一把拉扯起还在试图挑战他底线的妹妹，将她拽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厚重的包间门被缓缓关闭，他们俩穿过一条走廊，来到静谧的地方进行谈话。 卫楚兮手里的烟即将燃尽，她随意地碾进旁边的花盆里，挑衅似的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找我干嘛，有事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是吗？”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没有林欣鹤，这里所有人都以我为中心。” 卫楚桓已经无法从她的身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自己刚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那个小女孩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卫楚兮天真烂漫，幼稚但可爱，活泼开朗的甩着自己的小辫子，和所有小朋友炫耀这是妈妈给她编的辫子。 原来成长也有可能让一个人面目全非，时间是残忍的雕刻师，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予谁的人生以沉痛一击。 他们沉默地在夜风中对峙，卫楚兮强装镇定不想被卫楚桓看穿自己的软弱，可卫楚桓还是看出来了。他脱下外套披到卫楚兮的身上，终于卸下自己所有情绪，露出了难过的笑容，叹息着想要抚摸卫楚兮，手指却停在半空中。 “兮兮，你不该变成这样的。” 不该吗？卫楚兮却觉得讽刺，她攥紧手里的外套，“可是你看啊，哥哥，我只有变成这样，你们才会看到我，不是吗？” 人心总是偏的，容易偏向弱者，卫楚桓无法否认自己对于林欣鹤的偏心，也从来没有想过偏心会给另一个敏感的小孩造成多大的影响，或者说伤害。 卫楚兮曾经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的哥哥，她是卫楚桓一手带大的妹妹，在那么多没有父母陪伴的夜晚，是卫楚桓摇着摇篮哄妹妹睡觉，也是卫楚桓替她一次又一次赶跑那些曾经想要欺负她的人。卫楚桓是那个牵着她的手长大的人，她的守护神，她的哥哥，她唯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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