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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万戎挑衅道：“你打呀，你怎么不敢打了吗？” 卫楚桓却感到无趣，脸上出现那种让胡万戎最为生厌的表情——目空一切，仿佛自己就是主宰者。 “还真是令人作呕的家伙。”胡万戎目眦尽裂，突然发难，朝着卫楚桓扑过去。 卫楚桓当然不会乖乖站在原地挨揍，他躲开几次，胡万戎的愤怒就更上一层楼，他一把抓住身边的物件朝卫楚桓的身上划去。刀锋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胡万戎像是疯了一样追赶在卫楚桓身后，动静闹得太大，引来旁人围观，自然也招来学校的老师和警卫。 老师带着警卫赶到以后，强行夺下了胡万戎手里的水果刀。卫楚桓被老师护在身后，看胡万戎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情绪激动地朝他一遍又一遍地喊：“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警卫先行将胡万戎拷走，带进警局里问话，老师组织学校纪律，将其他围观的学生赶回寝室去，卫楚桓拧起眉头等在原地。 “你也先回去吧，换个衣服，休息一下，待会儿警察估计也会传唤你的。”宿管老师拍拍卫楚桓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去。 卫楚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宿舍里面对宋濂和李学委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自己打开话题：“想问什么就问吧，没必要拘束。” 宋濂迟疑了一下，反而问他有事没有。 卫楚桓摇头道：“我没事，胡万戎只划破了我的衣服。”侧过身子还能看见他那件衬衫的袖子被拉开一个巨大的口。 李学委也加入进来，他们都没想到之前一段时间和自己朝夕共处的室友居然是会操起刀子来伤人的人。虽说胡万戎平时看起来不太正经，有些混不吝的样子，但也不像是这么激进的人，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卫楚桓换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又顺着李学委的话往下接：“是啊，没想到。” 办案的民警也需要受害者的供词，礼貌地敲开宿舍门，准备带卫楚桓走。宋濂和李学委扒在门口目送卫楚桓远去，那颗心七上八下的，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活居然会是如此的精彩绝伦，超乎想象。 卫楚桓到警察局以后被叫去问话，民警先做了些基本信息的记录，随后进入正题，关于两个人的这场争斗。 “是我先起的头。” “是因为我弟，他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对我的弟弟。” “对，我气不过就打了他。” “嗯，他拿刀子那会儿确实产生了杀我的想法，但我躲开了，所以他没有成功。” “诉求？我没有什么别的诉求，希望他离我远点吧，最好是能进去关一段时间。”卫楚桓诚实供认，脸上还露出那种后怕的表情，“警官，我可是很珍惜生命的，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躲的慢一点，说不定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做笔录的警察结束自己的问询，卫楚桓却道：“我能去看他一眼吗？好歹是同学。” 这个要求出乎警察的意料，不过他们还是同意将卫楚桓带去现在胡万戎所在的地方探望他一下。 胡万戎现在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看见卫楚桓过来，懒懒地笑起来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啊。” 卫楚桓看了一眼守在旁边还拿着警棍的各位警察，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来干嘛？来看我的笑话吗？”胡万戎看着卫楚桓，用力地抓紧自己面前的牢笼。 卫楚桓摇摇头：“我当然没有那么闲，跑到这里来只为了看你的笑话。”他退开几步，礼貌地请求警察能够给两个人一个单独交流的时间。 对于面前彬彬有礼的青年人，所有人都不自觉放松了警惕。任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卫楚桓会猛地扯起胡万戎的衣领，将他的脸狠狠地压在栏杆上，柔软的面颊被挤压变形，门牙磕到金属栏杆，渗出血渍。 “我只是想问你。”他垂下眉目，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指尖滑出的刀片逼近胡万戎的脖颈，“是想这么做吗？” 生命被威胁的时刻，胡万戎诚实地陷入恐惧中，被卫楚桓完全震慑住。 卫楚桓嗤笑一声，缓慢松开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前的人止不住的颤抖，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自己对抗。 胡万戎呸地一声吐出口血水，“卫楚桓，我真恶心你。”他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就是个伪君子，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仰着个头，拿鼻孔看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卫楚桓的指尖点在栏杆上，敲打着不成调的曲子，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谁？”他轻轻一句话，却彻底点燃胡万戎内心深处的愤怒和隐藏多年被支配的恐惧。 胡万戎就要扑出来殴打卫楚桓，被卫楚桓灵巧地躲过，“无聊。”卫楚桓神色很淡，自然地拉平嘴角，让胡万戎想起自己多年前在赛场上见到卫楚桓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是第二，卫楚桓是第一。卫楚桓就是这样现在领奖台上，漫不经心地向台下张望，目光似乎落在胡万戎的身上停留过几秒钟，又似乎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更别提放进眼里。 两个人都是宋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可他从来没有在比赛中赢过卫楚桓。只有那些卫楚桓没时间去参加的比赛，他才有可能是第一，卫楚桓就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障碍，是他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跃过的大山。 只是这一切卫楚桓都一无所知，卫楚桓也没有兴趣了解。 卫楚桓转过身去，离开那间监室时还不忘向两位看守的警官展露自己的友好，从口袋里抽出餐巾纸仔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走出警局迎接他的是匆忙赶来的徐敏之。 徐敏之冲过来仔细看他有没有受伤，发现自己孩子毫发无伤才陡然松下一口气。卫楚桓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两人一同上车，徐敏之问起这次这件事，卫楚桓只简单略过，让徐敏之不要担心自己，没事儿的。 “你最好是真的没事儿，吓死我了。”徐敏之嗔怒，“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万一，要是……”她一时无法想象，顿时停住言语。 卫楚桓将母亲揽进怀里，“哎呀，我真的没事儿。你放心啦，不会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任劳任怨地替她揉肩捶腿，总算是把徐敏之脸上的乌云驱散。 母子俩头挨头紧靠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亲子时光。 徐敏之亲自将卫楚桓送回学校，很是不放心地一通絮叨。卫楚桓自知理亏，只能任由徐敏之唠叨。 终于送别了母亲，卫楚桓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胡万戎终究是个定时炸弹，徐敏之还是不放心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动用一些关系将胡万戎送进另外的学校，连同胡万戎的家里人都被迫举家迁移到外地避风头。 也许胡万戎会一直记着这个让自己一败涂地的男人，可在卫楚桓的世界里，胡万戎只短暂的出现过一阵又快速地消失。 刚上大一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卫楚桓也不可避免地在全校人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第26章 林欣鹤这一次是在垃圾桶旁边把自己的书给捡回来，之前程尧看不过眼，跑去把班里捣乱的人抓起来威胁了一通，但也没能制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程尧担忧地看着林欣鹤坐回到位置上，“真不跟卫哥说这些事吗？他说过……” 林欣鹤翻过一页书，目光粗略地扫过上头的文字，“让他知道，也不会对我现在的状态有任何帮助，不是吗？” “可是，至少……” “何必多让一个人来烦恼，他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林欣鹤瞥了一眼似乎还在懊恼的程尧，“更何况，无论如何，卫楚兮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不是吗？” “如果你说了，他当然会因为我的关系去教育卫楚兮，然后呢？卫楚兮只会变本加厉的来欺负我，在任何卫楚桓看不到的地方，周而复始。所以这样的告状，不会有任何效果，也没有什么意义。” 程尧闷闷不乐地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林欣鹤的推测才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但他内心的正义感让他没办法做袖手旁观的看客，他还是忍不住去找卫楚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煞费苦心的处处针对林欣鹤，明明林欣鹤不会威胁到她什么。 两个人站在操场边吹风，绿茵地上还有沸腾的人群。卫楚兮望向天边悠远的云，“你看，连你都站到林欣鹤那边，开始帮他说话。可是程尧，明明我才是那个跟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支起下巴，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所以林欣鹤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赞扬也好，朋友也好，别人的目光，甚至连哥哥也是。” 卫楚兮长到十岁以前，从来不理解“羡慕”、“嫉妒”或者“恨”这些情绪。她是卫家唯一的小公主，在父母的期盼中，在哥哥的宠溺里，听着众人的赞叹声长大。即便她伸手要月亮，也会有人去为她搬天梯。这是卫家给她的底气，让她能高傲地昂扬着头颅，去蔑视其他人。她更不需要花心思去和谁搞好关系，笼络她，讨好她是其他人应该做的事情，毕竟公主只需要坐在原地，等待着接受世人的爱。 这是卫楚兮一直以来的人生，也是她习以为常的生活。极度膨胀所吹捧起的成长背后埋藏着极其容易点燃的危险，于是，在林欣鹤出现的那一天，危险被一点一点激发。 那是早就埋下的隐患，一直在等待着出现的时候。弹簧被拉扯到上限回弹时的力度足够伤害到很多人，比如处在情绪的风暴中心的卫楚兮，还有偶然引发这一切的林欣鹤。 卫楚兮懂得“羡慕”，是哥哥主动向林欣鹤伸出援助之手，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做朋友；她懂得“嫉妒”，是母亲偶然间的夸奖和父亲的附和，“不像我们兮兮，长这么大了还跟着男孩子一起爬上爬下的”；她最后才懂得“恨”，是坐在被送回老家的那辆车上，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最后都选择林欣鹤，而不会选择自己。那个时候，她怒火滔天，恨不得林欣鹤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错误的情绪引发错误的举动，人们通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阴暗面，总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合理的发泄渠道，打着正义的幌子，行丑恶之事。 卫楚兮也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如果找不到理由，那就编造一些谎言，再混杂进一些真相。谎言当然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最难看破。 新城高中里关于林欣鹤的传闻越来越多，那些人听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又向外散播更加荒谬的言论，等事态基本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时，林欣鹤已经成为人人皆知的死变态。 林欣鹤每回去上厕所，也能注意到那些并不友善的目光。他脚步微顿，依旧坚定地走进男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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