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谁将他本就陈旧的被褥剪了口子,把里面的棉絮给扬走了... 是谁呢... 是谁呢...? 可再细想,就再也想不起来了,接踵而来的是刺骨的疼意。 段景延疼的向后踉跄了几步,直到意识回笼,才勉强站定身子。 密汗遍布了他的额角,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 段景延又抬眸看了榻上一眼,却见解千秋仍旧没将身子转向这头。 也没有关心他为何迟迟不肯上榻同睡。 就好像... 就好像拿他当空气一样。 段景延扁了扁嘴,强压下心头莫名的惶恐,才轻手轻脚地上榻,躺在解千秋身侧。 他不敢随意发出响动,今夜师尊的种种举动,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他不明白师尊为何突然之间对他如此生分,反而对一个初来乍到的旁人这样关切。 可他又不敢质问师尊。 冥冥之中,他觉得在师尊心中,他比不上这人分毫... 段景延在惶恐与不安中,挣扎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时,段景延发现身侧已经没了人。 他一时惊惶,光着脚就去寻人。 跑到前厅,定眼就看到两人已经在用早膳了。 他放缓了脚步,好半天才走到那处。 解千秋淡淡看了他一眼,视线下滑,看到了那对赤*裸着的脚丫子。 段景延的脸烧红起来,顿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先前好像有人因着他没穿鞋袜,就骂他是个没教养的孽种... 孽种...? 这个词汇一下就在他脑中炸开,他再次呆在了原地。 脑中忽然明确地传进一串声音,“没教养的孽种...哈哈!你看他那副模样!” “莫不是来寻他那该死的贱婢娘?” 娘...?他不是被师尊捡来的孤儿吗? 那一串串声音却如蛆附骨。 “贱胚子就是贱胚子!你娘下贱,你也下贱!你这种人只配给我提鞋!” “父皇不过是一时大意,才让你那下贱的婢子娘钻了空子!而你也不过是个贱种,父皇早忘了你了!” “呃...!” 那一道道声音如魔音贯耳,段景延无助地捂住脑袋,跪了下来。 “好疼...” 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身躯也不断地颤抖,好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祁忆之这会也没敢再吃了,放下汤匙,也在看段景延的反应。 看着段景延如此,他也有些不忍。 想必段景延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不然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可偏偏就是要靠刺*激段景延,让段景延自己醒来,梦境才能解除。 造孽啊... 祁忆之摇了摇头。 就在顷刻间,却感觉整个世界在动摇。 他一下站起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书灵也在此时出声:“宿主!梦境在崩溃!” 难道他们可以出梦境了?! 只见整个场景似乎在崩塌,如玻璃碎片一样,咔咔地一下一下,碎裂开来。 解千秋快步向前,将他护在怀里。 祁忆之定定看着段景延的方向。 只见段景延的身形一直在孩童和少年之间摇摆不动。 最后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徒留他三人还清晰地可以看见彼此。
第70章 血誓 “...” 两人屏息凝神地看着段景延变幻莫测的身形最后定格在了少年的形态。 还没能松一口气,从少年身上猛然分裂出类似人形的烟雾。 烟雾从他的身上分崩离析,聚了又散,分分合合,逐渐变成了人形。 那人的眉眼逐渐重塑,两人看清,纷纷露出警惕的神态。 ——此人正是长成青年的杀神版“段景延”! 杀神版“段景延”方才才重塑了身体,此刻尚未适应,才堪堪抬起手,余光就瞥见蠢蠢欲动的两人。 于是大手一抓,直接擒住了身旁少年的脖颈。 祁忆之看着那段被掐着的脖颈,不由脖子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杀神版“段景延”邪笑着睨着二人,语气漫不经心,“动手啊?只要不怕我杀了这个蠢货,就动手吧!” 解千秋面色一冷,声线像淬了寒冰,“卑鄙小人,居然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祁忆之担忧地望向被挟持的段景延,段景延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睑,虚弱地与他对视。 杀神版“段景延”放声大笑,猖狂的笑声回荡在黑暗中,惊悚非常。 祁忆之头皮发麻,不禁握紧了剑柄。 “于我而言,这只不过是能承载我灵魂的一副躯壳罢了!至于躯壳中的灵魂,死了又何妨?”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一般,掐着段景延的手收紧了几分,段景延面色显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明显是呼吸不畅。 祁忆之在心中直吐槽:这杀神版“段景延”属于是心里变态到了极致啊!居然连自己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真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而且... 这变态是不是对脖子有什么天生的执念啊喂! 之前是掐他的脖子,现在换了个人,也是掐脖子! 这个世界跟脖子过不去了吗?!! 书灵在系统空间的屏幕上看着,自家宿主不断涌现的黑底白字的内心吐槽,默了又默。 良久才感叹自家宿主还真是乐天,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究竟想怎样?” 解千秋对杀神版“段景延”没有一丝一毫地耐心,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剑指于他。 杀神版“段景延”唇角挂笑,显然在酝酿什么不好的想法。 果不其然,“我的要求很简单,”杀神版“段景延”笑的森然,“若不想我杀了你的宝贝徒弟们,就主动追随于我,同我行上辈子未能实行之事。” 所谓未能实行之事无非是心甘情愿做他的道侣,以及...上辈子未能实行的夫妻之实。 玛德!这杀神特么太北鼻辣! 祁忆之咬牙切齿地瞪着杀神版“段景延”,杀神版“段景延”朝他阴恻恻地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着像个老不死的吸血鬼。 祁忆之吓得肩头一怂,后知后觉觉得很没面,于是恼怒地怒瞪着眼。 然而这目光的实质性伤害对于杀神版“段景延”不痛不痒,只见他兴致缺缺地扭过头,恶趣味地看着解千秋的一举一动。 解千秋握在剑柄上的手微微颤动,垂下的额发遮住他的神色,叫人看得不甚清楚。 祁忆之惴惴不安地在一旁观察解千秋的神色,心下却了然解千秋的取舍。 只怕师尊又要舍身取义。 可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怕不会有... 现下只能静观其变... 解千秋蓦然抬首,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立下血誓,答应我从此往后不会再祸害苍生。” 杀神版“段景延”轻蔑一笑,眸光沉沉地扫视过站在他身旁的祁忆之,“好一个悲天怜人的解千秋,一如既往地...叫人倒胃口...!” 解千秋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那想要吃人的眼眸,冷着一张俏脸,不发一言。 祁忆之胆战心惊地看着杀神版“段景延”,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怎料下一秒,杀神版“段景延”像扔破布娃娃一样,随手将段景延狠狠一掷。 祁忆之连忙飞身接住往下落去的段景延。 段景延的身量比他高大,祁忆之抱了个满怀,闷哼一声,才稳住身形。 稳住身形后,再抬眸望去,就见杀神版“段景延”咬破指尖,殷殷的血珠从指尖飘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个排列的符文。 “我段景延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不会再祸害苍生,若有违背...” 解千秋冷眼补充,“若有违背,定将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杀神版“段景延”狠狠咬牙,扯出一个修罗般的笑容,“若有违背,定将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鲜血构成的符文发出刺眼的亮光,血誓已成,若有违背,自有天道进行惩罚。 祁忆之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这杀神当场毁诺。 杀神邪笑,覆手间,指尖的口子已经愈合,“我已立誓,师尊是否也得一视同仁,也立个血誓?” 他就知道这杀神没安好心! 祁忆之气急,一时也顾不上情绪管理,指着杀神就骂,“你你你你你!你真是个卑鄙小人!竟然趁火打劫!” 杀神不置可否,饶有兴趣地睥睨他,眼神像在看低微的虫豸,“若不是你无用,你师尊又怎会如此狼狈不堪?” 杀神唇角勾起恶意的笑,一字一句地道,“废、物。” “你!” 祁忆之像被打了七寸的蛇,就要接着劲头骂人,身旁的段景延却紧握住他的小臂。 祁忆之低头,段景延苍白地冲他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别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祁忆之咬唇,忍下火气,眼神像喷火一样,怒瞪着杀神。 杀神不屑地嗤笑,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师尊,立誓吧。” 杀神不紧不慢道,眼神像盯上猎物的毒蛇。 解千秋沉声不语,执剑的手快速一挥,殷红的血就涌现出来,凝聚在空中。 杀神不错珠地凝视他,“我解千秋发誓,此生此世,永远不会离开段景延半步,若有违背,任凭段景延如何发落。” 解千秋看向杀神的目光冷漠。 祁忆之急得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红着眼眶看向解千秋。 解千秋似有所感,扭头看向他。 解千秋笑的淡然,笑的柔和,祁忆之一怔,就听解千秋一字一句,“我解千秋发誓...” 不要... “此生此世...” 不要... 祁忆之祈求地看着解千秋。 然而解千秋仍在继续,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祁忆之却觉得字字泣血。 “永远不会离开段景延半步...” 不要...! “师尊...!” 祁忆之终究忍不住抽身,想要阻止血誓成立。 段景延牢牢将他按住,眼中湿润,似是不忍。 杀神一直乐得其见旁人痛苦的模样,更别提痛苦的人还是他最恨的人之一,自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若有违背,任凭段景延如何发落。” 血誓已成,再无悔改。 祁忆之再也控制不住跪坐在地,心乱如麻地看向解千秋。 解千秋闭上双眼,仰着头,像是引颈受戮的白鹤。 杀神很满意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拍掌叫好,“好!既然血誓已成,我便不再为难你们。” 解千秋半磕着双眼,疲惫地说道,“再寻个身躯吧,不要再牵连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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