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奥尔默·穆勒。”亚雌笑容不减,介绍自己时并不行礼,反而直勾勾盯着宁柚,“穆勒世家第一继承虫。” “第一继承虫?哦,新贵族。”雄虫嗓音慵懒,“了解了。你过来,靠近些。” 亚雌一怔。 这是什么含义? 莫非……莫非宁柚看上他了?夜色浓重,视野模糊,宁柚一定是打算仔细瞧瞧他的面孔。 虽不及在整个圈子当中以脸蛋天才著名的赫尔纳多,但穆勒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信心。他家是近年才移民弗里兰斯的,和数据库的阁下们申请约会时,他从来没因脸被拒绝过! 这是接吻的绝佳时机。 穆勒上前一步,脚尖近乎触碰到宁柚,低下头,眼神迷恋地靠近他—— PIA! 宁柚狠狠甩他一个大耳刮子! 力的作用相互,宁柚心疼地迅速抽回小手,拉拉袖子,团吧团吧缩了进去。 他的表情异常冷漠:“宴请场合,见到阁下非但不行礼,还敢试图猥亵。你是想翻天么?!” “……” 穆勒被打懵了。 说实话,小雄虫那一巴掌,分明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可他那半边脸竟然火辣辣地发热。 *的,这虫还真是个凶神?! “《礼仪法》和《保护法》量刑情节叠加,即便你有特权,也无济于事。”宁柚冷冷道,“滚出我的视线范围,立即。” 穆勒摸着自己被打那面脸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阁下莫不是不知道,贵族晚宴的出入口守卫森严。哪怕雄保会从附近赶来,也得通过审批才能进入呢。” “我美丽的阁下,你的信息素已经浓快要溢出来。”他呼吸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甜香,“推开了我,阁下您又能去找谁?” “哦……宝贝,千万不要回宴会厅里,那里全是垂涎三尺的虫,他们会为你的香气彻底发疯。” 他说得没错。 宁柚能够察觉,自己身体已经开始些微失控。 他吞咽唾沫,后退一步。 “不要过来。” 穆勒微笑着往前。很快,将他逼退到亭台边缘。 站在高处,宁柚双腿发软。 尽管仍然死死注视着面前的虫,可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动摇,大脑被空白淹没,快要陷入一片混沌。 “阁下,”穆勒捂着脸颊,再次向前,抵在宁柚身前,“您无路可退了。” 宁柚闭上双眼,突然转身,从高台跳了下去! 穆勒:“?” 他失声大叫! 在那聒噪声中,宁柚的心随着身体骤然下落。 ——他静止在一个温热的怀抱。 是的,他紧闭双眼,颤抖着想。那亭台其实只有半虫高,摔下去原来是半点都不疼的。 只要克服他的恐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没什么。 大不了。 ……他最最最讨厌的虫,又一次接住了他。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颤,驱使他本能缩进温热的怀抱,洒在他眼睑的温热的呼吸令他睁不开眼。 但旋即宁柚意识到,他哭了。 他尝到自己垂落的泪水,湿漉漉地充盈眼角,他用尽全力掐着那个虫的衣服,在他的怀里,在他的肩头,发出一声嘤咛低泣,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你去哪里了!”他小声地,愤怒地叫,“你……呜呜……” 可那军雌竟不答他。他双目微红,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小雄虫的抽泣,只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动作无比温柔。 然后扇动虫翼,跃上高台,只听风声簌簌,锋利的翅膀蓦然将奥尔默·穆勒的衣角削落! 在亚雌反应过来的刹那,安格塞斯已经落在他的背后。他登时张大瞳孔,身体迸发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穆勒难以置信地跪在地上,胡乱摸向自己的脸……他的脸横亘几道狰狞血痕,深可见骨。这种伤,怕是再尖端的修复术也还原不了他的面容。 他抓着自己头发尖叫起来。 “安格塞斯·曼戎!!我要检举你、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军雌皱眉,从衣袋取出一张纸巾。 他的阁下挑挑剔剔,若是闻见他身上的血腥,肯定又要发火。 一面擦拭溅到脸上的血,一面平静道,“奥尔默,你打算向谁检举我。” “驻军弗里兰斯的,是我的兵;弗里兰斯A区,归曼戎公爵管辖。”他身上的戾气,化为冰冷的刀锋,再一次割开奥尔默·穆勒的血管动脉。 “回去知会一下穆勒。”最终深深扎进心腔。微信:bairm369 这里提的是奥尔默的雌父,一个暴发户虫——对方是在警告他,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亚雌嘴唇咬出鲜血,膝盖颤抖,屈辱地挤出一声:“是……” …… “没事吧。” 安格塞斯回到宁柚身边。 他脸上的怒意已经褪去,换回一如既往的平和,像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立即从空气中嗅出不寻常的甜香。 那味道他固然熟悉,却从未曾知道,它竟可以如此甜蜜、黏稠,恍惚之际他快以为宁柚在他怀里融化成一捧蜜糖。 “宁柚?宁柚。”他唤,“带抑制剂了吗?” “……呜。” 宁柚软在他身上,双眼紧闭,脸颊烫红,像是已经失去意识,沉入情热期的痛苦当中。 是情热期。 琴先生说得没错,透支信息素带来的后果是情热期诱发提前,如果不解决问题,只怕热潮加重,伤及腺体。 安格塞斯垂下目光。 不多时,他将雄虫抱起,向停车场走去。 被放在后座的时候,宁柚短暂苏醒。 “……?” 他头好痛,坐起身观望四处,发觉车已驶入熟悉的区域。 A-99,曼戎世家庄园。 他瞪向军雌。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宁柚声音断续:“别……咳咳、别送我回去。” 听见他咳,安格塞斯将车停在车库,下车倒水给他喝。 宁柚就着他手,抿了半口温水,厌烦地将他推开。 剩下的水全洒军雌身上。 安格塞斯静静看他,说:“我陪你。” “你也滚。” 宁柚虚弱地靠在椅背,嗓音软黏,“没闻见吗,情热期。” “闻……”刚开口,才发现有些冒犯。 安格塞斯垂首,换了个说法:“我知道。” “知道就滚开。你要是乐意当驾驶虫,就把我送出A-99。” 安格塞斯低声问:“你要去哪?” “没想好呢。”宁柚懒懒地,打开光屏,开始在自己的通讯界面划拉,“找谁好啊?”他自言自语。 安格塞斯耐着性子:“我陪你。” 宁柚乐出声音。 “你陪我?这不是约会。安格塞斯,你不明白么。”他仍没有停下翻阅界面的动作,漫不经心地,“您瞧,我都没精神与您计较跟踪的事情。” 安格塞斯眸光一动。 “你知道?” 宁柚懒得回应这件事情,他在人类世界做艺人,黑料缠身,被狗仔跟得习惯。 他哼唧着,“……好难受。”划动光屏的手指在一处停留,“这个如何?” 安格塞斯面无表情,上手关了他的屏幕。 “喂!”宁柚叫道,“你干什么啊?” 安格塞斯摁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瞳孔像翻起来惊涛骇浪。 他斩钉截铁:“不要去找别虫。” “……” “柚柚,不要去找别虫。” 宁柚别过头:“不要那么叫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的视线凝聚在黑暗当中被车灯照亮的那片地面,突然抬起眸光,直视军雌。 “安格塞斯。你也想和我()吗?” 他目光平静,语气毫无狎昵,脱口而出的话却直白得像一枚锋利的钉,瞬间刺破勉强维系和平的氛围。 “很可惜。”宁柚轻笑,“我已经打通联络。”他转过头,背后的光屏一闪,通讯号显示一串A开头的数字。 那是弗里兰斯三军军雌特别持有的通讯号开头,安格塞斯是,埃瑞森也是。 军雌的声音从终端那头传来,在宁柚开口刹那,他被安格塞斯蛮横无理拉进怀里,捂住了嘴! “?” “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你什么毛病)?!” 安格塞斯沉默着,一手将他禁锢,一手拆下他腕间的终端,扔在车座。 他被雄虫最后一举彻底击溃理智,不再允许宁柚从他怀里挣脱,抱起他离开车库,向庄园主楼走去。 * * * 深夜的花园被一片漆黑笼罩,还未盛绽的花苞在夜风中颤颤巍巍地摇。 “安格塞斯!你混蛋!” “你——” “!” 信息素的甜香冲倒一切防线,雄虫口边的叱责,最终被一声惊吟代替。 “不要去找别虫。” “不要去找别虫。” “你、呜……” 宁柚身上的温度烫得像要燃烧,雪白修长的颈被迫仰起,像只濒死的天鹅。 他被粗暴掼进柔软之中,愈渐急促地呼吸和呜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被迫在溺亡的边缘沉浮。 带着枪茧的手指触及他纤细的腰,他开始颤抖。他太娇贵了,只是稍稍用力便疼得大哭,竖在背上的尖刺化作温香的蜜,融化搅散一塌糊涂。 宁柚闭上双眼,不住流泪,五指陷进被里。 最讨厌你。 他瘦削圆润的肩被掐住,白皙皮肤缀满乱七八糟靡靡的红。 “柚柚。” 军雌几乎跪在宁柚身侧,他恳求,“留在我身边。” “不、不……” “放开、我恨你!呜……” 宁柚无章地哽咽。 往时习惯对那虫的颐气指使,在他的泣声下变得像是求饶。 可安格塞斯毫不受用。他从来不是一个心甘情愿听从他虫指令的虫,只是因为宁柚一次又一次破例,然而这次,得寸进尺的小雄虫什么也拿不到了,军雌的妥协已经耗空。 他温柔地吻在雄虫发烫的腺体,希望消弭他的病痛,希望替他承受苦楚。 “不要恨我。” “不要离开。” […… 很久之前开始,安格塞斯察觉到,他的天空仿佛悬着一台巨型机械,窥视和操控着星域的每一个角,推着他向已知的未来缓缓前行。 他尝试摆脱,但在宁柚出现的瞬间一切终止。 他是那样鲜活和可爱,蹦蹦跳跳出现在他的视野,时而消失,时而又现,来去了无踪影,像一阵风缠绵地绕进指间,快被抓住的刹那,又笑着溜走。 他无法束缚风的自由,仍在执迷不悟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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