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刚洗好葡萄,就听到公寓门锁弹开的声音。 他抱着葡萄从厨房出来:“你回来的真及时。” 男人在玄关处脱鞋:“好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做了油焖大虾还有红烧肉......你快去洗手,过来吃饭。”顾澄将葡萄也摆上了餐桌,背着手走至玄关处,歪着脑袋看着楚尽闲。 男人刚换好拖鞋,是他买的情侣款。 “好,这就去洗。”男人将西装外套脱下,紧接着解下领口的领带和扣子,撩起衬衫的袖子,动作一气呵成,还顺带着走过来吻了吻顾澄的额头。 男人洗完手出来,顾澄已经摆好了碗筷。 他看着满桌的菜肴,都是他爱吃的。 除了那盘紫色的葡萄。 很是煞风景的刺进他的眼睛。 顾澄并不知道,他害怕葡萄这件事,或者说,他有意的将自己的这些创伤与弱点掩盖,他希望自己在顾澄面前,一直都是强大的,可以依赖的。 “你尝尝这个排骨汤,我炖了好久的。”顾澄叫冒着热气的一碗排骨汤递到男人跟前。 他拿起汤勺,舀着汤,缓缓送进嘴里。 醇厚的排骨汤混着肉香味与山药的清香味在他的嘴中迸发:“好喝。” 男人笑着,眉眼弯弯,只是眼底仍旧挂着几分无法抹去的忧色。 顾澄也笑着,大口的扒拉着米饭,只是那双清澈的眼里,也带着淡淡阴郁。 楚尽闲慢条斯理的剥着大虾,一个又一个的往顾澄的碗里放:“多吃点,我记得你爱吃。” 顾澄双手捧着脸蛋:“那我给你剥葡萄吃,这个葡萄我在进口商店买的,很甜。” 当然,也很贵,想着是给楚尽闲吃的,他才舍得买。 话毕,他便伸手将盘中圆润的葡萄摘下一颗来,仔细的剥起皮。 对面戴着手套剥虾的楚尽闲,看着顾澄手里那颗已经露出果肉来的葡萄,手指不禁一抖,剥到一半的虾便掉在了碗中。 顾澄从椅子上微微起身,伸手将葡萄递到楚尽闲嘴边。 男人摩挲着套在手上的一次性手套,看着对面满怀期待的顾澄,他说不出不吃这样的话。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张嘴。 葡萄落进嘴里,他的舌头都开始发麻。 蓦地,幼时秦融逼着自己吃葡萄的那些场景,还有叉子刺进肌肤时候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齐齐朝他袭来,嘴里那颗原本应该是甜味的葡萄在他的嘴里只剩下苦味。 苦的难以下咽。 苦得令人作呕。 男人猛地起身朝厕所奔去。 顾澄很是意外,即刻起身也跟着去了厕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第56章 男人将洗手间的门反锁。 听着里头传来的呕吐声,站在门口的顾澄只能干着急。 “没道理啊,我刚买回来的。”他将手搭在门把上,急得声音都在抖,“要不要去医院?” 洗手间里的呕吐声与流水声不止,过了好一会,男人才打开了门。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额间的碎发被清水打湿,有气无力的挤出一抹笑来:“没事,就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吃多了。” 顾澄并不敢说自己对于楚尽闲的了解有多深,但是也知道最近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楚尽闲。”顾澄那双清澈的眼里堆满担忧。 他很少这样直呼其名的叫他。 从前爱叫大叔,如今喜欢称呼为老楚。 “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的。” 他的语速缓慢,语气真诚。 男人的手从门上松开,并不敢看他:“真的没什么。” 顾澄不信,抓住他的手,仰头近距离盯着男人,观察着微表情:“你看着我说。” 男人咽了口唾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垂眸对上顾澄那双清澈的眼。 他是擅长说假话的。 可是对着顾澄,对着这双眼,他的确是很难说出谎话来:“小澄。” 握着他手腕的顾澄,顺势环住男人的腰,闯进男人怀里。 他将耳朵贴在男人的胸前,靠近心房的位置:“我在听。” 顾澄的身高并不突出,在身高188的楚尽闲身边,就更显娇小了。 楚尽闲将手轻轻覆在他的后脑勺,他的一只手掌似乎就能包住顾澄的整个脑袋:“是有一点烦心事,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摆平。” “我知道你可以摆平,楚总无所不能,我是知道的。”顾澄双手环住男人的窄腰,侧脸蹭着他胸前舒服的衬衫面料,“楚总在外头要无所不能,刀枪不入,可是我的大叔可以不用的......你大可以把你的烦心事告诉我。”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却在楚尽闲的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男人将他紧紧裹在怀中,低下头吻了吻他软软的黑发:“小澄,谢谢你。” 他还是不愿,也不忍告诉顾澄他和秦融之间的那点破事。 顾澄也明白,他还是不愿意说。 于是并不再追问。 毕竟他也并没有对楚尽闲多坦诚,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男人对自己有所隐瞒呢? 二人只是紧紧依偎着,像是两具失所已久的游魂,终于找到了安身之处一般。 今天的夜,似乎又变成了血红色。 网上有关于颂园和傅秉明的花边新闻一再发酵,毫无意外的也传进了傅家人的耳朵里。 而向来就和傅秉明不对付的傅秉风当然要借题发挥,抓着傅秉明的小辫子,就跑到老宅狠狠打小报告。 如今的社会,同性恋爱结婚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不过,傅行德不喜张扬,最讨厌傅家出这样的花边新闻,只觉有损家族颜面。 于是给傅秉明下了命令,要他即刻回老宅。 他刚刚在公司和一群老外谈完合作项目,接到电话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回老宅。 岚京的夏季喜欢下雨,这两天也是阴雨绵绵,温度降下许多。 傅秉明坐在车里,他知道傅行德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也知道自己少不了要被斥责,或许还要被罚着跪祠堂。 不过,他并不在意。 只要想到,楚亭山还在这个世界,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就觉得没什么值得自己不开心的。 没有什么能让他不开心的。 半小时后,傅秉明慢悠悠的从正门进了老宅。 老宅前院的池塘理盛开出好几多粉霞。 岚京的气候并不利于粉霞生长,但是因为三房的太太喜欢,于是傅行德特意建了这一池的粉霞,找人精心照顾培育着。 每到夏季,池塘里的粉霞盛开,总有不少圈里的人登门来赏荷。 傅秉明对这粉霞没有好感,对这个池子也没有。 因为幼时,建这池子的地方原本种着一棵他和白桦一同哉的小树,是什么品种的树他已然记不清了,只记得白桦远走他国后不久,他放学回家,便发现种树的地方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坑。 莲妈告诉自己,这里要建一座荷花池。 至于那棵小树,被移植他处后没能存活下来,很快便夭折了。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傅秉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悲哀的,只是会愈发的不喜欢老宅,又或是对于傅行德愈发的冷漠。 譬如现在,傅行德对着自己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他只是站在原地,好似在听。 实则不过是敷衍了事。 他向来与傅行德父子情浅,这些年来更是愈加淡薄。 “你一直都是不用我多说的,怎么现在刚刚把公司交给你,你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些新闻为什么一早不处理?时间一旦发酵,损害的不仅仅是傅家的颜面,公司也会跟着受影响,这些难道你都没有想到过么?”傅行德是真的动了气,骂的脸红脖子粗的。 傅秉明站在原地,垂着头:“想过,只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恶性新闻,父亲您不用这么紧张。” “和一个破明星传绯闻,这难道还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老人气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不是什么破明星。”他抬起头来,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毅然,“他有名字。”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傅行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驳给搞得忽然说不上话来。 他很震惊傅秉明会说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老人皱起花白的眉,脸上横生的皱纹也被扯起。 “我说,他有名字。”傅秉明重复着,语气坚定,气势上并不输傅行德,“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掉价的事情,我很喜欢他,无论您喜不喜欢。” 向来习惯被众星捧月的傅行德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说这样的话,竖起食指对着傅秉明怒斥:“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位子传给你,这个家就是你做主了?你就可以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 “没有,如果我不把您放在眼里,那我今天都不会出现在这。”傅秉明从来没有害怕过傅行德。 小时候或许会,因为那时候,他对傅行德还有爱,所以才会怕。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不在乎。 平日里做做表面工夫会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今天,傅行德诋毁的人是楚亭山。 他忍不了。 也不会忍。 “傅秉明,我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我就能让你滚下来。”傅行德厉声,火燃心头。 听着他的话,傅秉明反倒是勾起唇来,那双杏眼中笑意与寒意交叠:“是嘛?”
第57章 这句反问后,客厅里陷入缄默, 只剩下古董挂钟在墙上来回荡的声响。 傅秉明的那双杏眼依旧直直的盯着老人,像是故意的顿住后话,不急不躁的,神色之间甚至带着一点玩味:“随您。” 语气之轻佻,态度之嚣张。 气的傅行德颤颤巍巍的收回手,捂住胸口:“你......我是小瞧你了。” “父亲保重身体,我先走了。”他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噢,对了,傅秉风在港城赌博是挪用的公司海外项目的资金,他和傅秉谦还有傅秉越有着什么勾当,不用我多说吧,我早就警告过他,只可惜他到现在也还是没把这块窟窿填完,父亲有空不如多去关心关心二弟吧。” “还有,小弟在美国,没少碰国内不许碰的玩意,您啊,可得保重身体,日后他们出了什么事,可还得靠着您呢。”傅秉明笑着,那双剑眉上挑,满脸的玩味,随即转身离开。 身后的老人捂着胸口,猛地往沙发上一倒,心口疼的他面目狰狞说不上话来。 走出里厅的傅秉明对着管家吩咐:“去让杨医生过来一趟吧,老爷子身体不舒服了。” “刚才听到老爷子发脾气了,已经通知过医生了。”管家阿进从小就在傅家待着,对傅行德的身体心理都很是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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