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确是难住了傅秉明。 他也不清楚,他对关星河,到底还是不是纯粹将他当作楚亭山的替身。 从前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对于关星河,是毫无情感可言的,愿意将他当作花瓶一样观赏,全然是因为他那张与楚亭山相像的眉眼。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 男人拿着玉佩的手僵在半空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那我换一个问法吧。”楚亭山看得出男人很是为难,“如果我关星河不长这个样子,你还会做这些吗?” 换一个问法,也还是把傅秉明给难住了。 会吗? 他还是不能确定。 他默默的垂下了眼,像是自嘲般摇着头笑:“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做,像我这样迟钝的人,什么事情,什么感觉,都是后知后觉。” 譬如对于楚亭山,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是时候喜欢上的别人,喜欢上了也不愿意承认,直到现在,他连告诉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面前的楚亭山看到男人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忽然就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谁让他是这么菩萨心肠的人呢。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男人手上那块姣好的玉佩。 手指轻轻拂过他的掌心。 有些意外他会接过玉佩的傅秉明,只觉掌心的痒递到了心间。 “算了,不要白不要。”楚亭山耸耸肩,将玉佩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傅总,替老头子安排了这么好的医疗条件。” 话虽然说的没什么错,但其实二人都能听得出来,这其中疏远的意味。 楚亭山是有动摇的,所以唤着傅秉明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只是把他当作替身。 毕竟,傅秉明让他原本焦头烂额的生活忽然就变得明朗了许多。 他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有点动摇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刚才男人没能回答上来他的问题。 依照楚亭山的性子,他当然不会去对一个把自己当作替身一样的人交心,傻子才这么干。 所以,不如还是把傅秉明当作傅总,一个财大气粗的金主来的开心。 至于交不交心,真不真心的,就随便吧。 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神色之间到底还是难掩失落之色。 而傅秉明也是有些勉强的勾了勾唇:“傅氏在这有投资,举手之劳而已。” 话毕,二人在廊外便陷入了沉默。 空气也开始凝结。 “我十点有个例会要开,先回公司了。”男人说着便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好。”楚亭山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夜里,关山海在苏禾被照顾的很周到,他便打算回公寓一趟,自己从满城回来后的行李还没有收拾,衣服在行李箱里这么多天,想必都要臭了。 回到公寓,楚亭山站在玄关处换鞋,便见到了装着好多甜食的袋子。 忽然想起那天和傅秉明通话。 男人说要给他带瑞士那家甜品店的蛋糕。 原来他真的带了。 他将袋子里的甜品拿出来,可惜的是无论是慕斯还是甜甜圈,是吐司还是牛角包都已经过了期,没法吃了。 楚亭山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彼时的窗外也是灯火阑珊。 他将口袋里的那块玉佩拿出来,揣在了手心里。 烦死了,他好像做不到只把傅秉明当成一棵摇钱树了。 之后的日子里,楚亭山还是常常去医院看望关山海,即使是苏禾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醒过来,因为老头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用任何有风险的治疗手段了,只能够这样保守治疗下去。 这期间,他每天都有去上老山给自己报的表演课,偶尔在一些影视剧里混个脸熟,还会腾出点时间去梦河看看新酒的酿造进度。 只是很少再见到傅秉明。 男人似乎也在刻意避开他一般。 生活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往前行进,他把自己去拍戏的片酬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先还给了还欠楚尽闲的那一部分钱。 这天老山又让自己去陪酒,他原先是不乐意去的,但是老山说拿下这几个制片人,他就能有机会争取到一个比较热的ip的男三号。 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这次的片酬是真的能有五百万。 有了这五百万,他就能还清欠傅秉明和楚尽闲的所有钱。 他就能做个自由人了。 所以,他还是出现在了酒局上。 反正最近刚好烦心事多,喝点酒消遣消遣。 连着喝了几轮下来,楚亭山就觉得肚子都快炸了,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了一块。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便摇摇晃晃的跑去洗手间一阵呕吐,将水龙头里涌出的冷水扑在自己被酒精烧烫的脸上。 算了,下次还是换个惜命点的消遣法。 彼时,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来电显示瘟神。 楚亭山混沌的大脑被猛的刺了一下,但也还是不太能清醒过来。 他吸了口气,嗓子因为刚刚的呕吐而变得沙哑:“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傅秉明此时刚刚结束了一场招标项目,在办公室里放空的时候,忍不住给关星河打了电话。 他那沙哑疲倦的声音一传进傅秉明的耳朵,原本随意靠在椅子上的傅秉明猛地便挺起了脊背:“你在哪?不舒服吗?” 楚亭山的脑袋晕晕乎乎,一说话就觉得恶心,只好高度概括成了自己在和春饭店陪酒。 等自己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表述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关星河,你在那给我等着,哪也别去。”傅秉明即刻从办公椅上起身往饭店赶。 楚亭山现在已经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保持清醒都有件难事,也就顾不得傅秉明误会不误会的了。 他扶着饭店过道的墙,勉强走回了包厢,发现老山和那几个油腻的制片人已经走到了饭店的前厅门前,似乎是在门口进行离开前的寒暄。 楚亭山强撑起被酒精麻醉的身体,挂上虚伪的笑走过去准备演完这场戏。 “星河回来啦,快来和张总他们道个别。”老山朝他招手,笑得同样虚伪。 他走上前,脚步略显摇晃。 此时门前忽然驶来一辆闪着灯的迈巴赫,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又是那连着8和0的车牌号。 楚亭山一看就知道是傅秉明的车,忽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迈巴赫后座的车门被推开,傅秉明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在夜色中徐徐朝关星河走来。 无论是这辆迈巴赫还是傅秉明,在岚京都是出名的,所以经纪人和那几个老变态也都认得他。 老变态们随即便收起刚才那副高高在上装腔作势的嘴脸,谄媚的迎着傅秉明:“傅总,好巧啊,你也来吃饭?” 傅秉明压根没理他,眸光直直落在在他们身后的关星河身上,皱着他那双好看的剑眉:“过来。” 楚亭山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不由自主的便听话走到了他身边。 经纪人和那几个老变态都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副惊诧的模样。 傅秉明的那双杏眼里显出寒意来,将眸光落在对面那几个老变态身上,冷冷的开口,满是警告的意味:“不巧,是专门来看看是谁要我的人陪着喝酒的。” 此话一出,只见对面几个老男人都汗如雨下的讪笑着:“啊这…傅总误会…我们……我们不知道……” 老山眉心一跳。 ? 这小兔崽子可真的没和他说过自己抱着这么一条大腿啊。 “所以,钱山老师是觉得星河跟着我没前途吗?还是觉得,我的人也得去陪酒?”两个反问句,冷冰冰的语气里找不出愤怒两个字,可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傅总误会了…这…这真的是,星河也没告诉我……”老山汗颜,自己的名字都被傅秉明记住了,想必是要完蛋。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冤,自己要是知道关星河有这么大本事,他还在这拉拢这几个老变态做什么。 楚亭山喝的太多,晕乎乎的已经快站不住了,傅秉明也看得出来他很难受,于是懒得再和他们说下去,扶着他一边往车里走一边缓缓留下一句话:“下不为例。” 仍然谈不上威胁,但就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禁打了寒颤。 挂着显眼车牌号的迈巴赫扬长而去,只剩下几个老男人还有怨种老山在风中凌乱。 也没什么,就是怕傅秉明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努力了半辈子的事业都给挫成灰。 在车上的楚亭山缺少了冷风的刺激,酒精和暖气混合在一起,上了头。 他红着脸对着傅秉明耍酒疯:“傅总......你最近是很忙吗?” “为什么这么问?”傅秉明轻轻蹙起眉。 瘫在座椅上像滩烂泥般的楚亭山猛地像他贴近,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皱起的眉心给舒展开:“不要皱眉,不好看了。” 楚亭山浑身发烫,贴在傅秉明身上的时候,灼热的温度便烧到了他身上。 喝了酒的楚亭山,一改强硬蛮横的性子,竟变得软乎乎起来。 这是傅秉明没有料到的。 楚亭山的下巴抵在男人的胸上,手指抚在他的眉间,醉眼朦胧的趴在他的身上。 像一只小猫。 傅秉明僵着身子不敢动,那双眼一直盯着关星河看,喉结滚动:“我要这么好看干嘛?” 楚亭山举着手举累了,松下手来,咂了咂嘴:“傅秉明,你有没有觉得......” 他忽而又换了个话题。 “觉得什么?”傅秉明很配合的问着,忍不住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理了理,动作温柔,语气则像是在和小孩说话一般。 “其实你更适合做小白脸。” “……” 他歪着脑袋,对着傅秉明傻乐。 前排的司机小何听着他的话,说实话,很难忍住不笑。 傅秉明的脸黑了黑,但也没恼,只默默将后座的隔板升起。 “那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他微微垂下脑袋,贴近他的脸蛋。 “什么?”楚亭山眯着眼。 “应该有职业操守,你现在做着我的小白脸呢,去和别人喝什么酒?”傅秉明直勾勾望着他,忍不住掐了一下他那红扑扑的脸蛋。 楚亭山吃痛:“嘶,不好意思啊,头一次做,没经验。” 他的回答又认真又好笑。 傅秉明摇着头笑出了声:“关星河啊......”真拿你没办法。 “傅秉明......”楚亭山将脸埋进了男人的怀里,一股熟悉的木质香萦绕在自己的鼻间。 “你到底喜欢谁啊?”似乎只有喝醉了酒,他才能有勇气问出这句话来,但也因为喝醉了酒,说话已经没有大脑把关了:“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关星河......还是喜欢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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