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阳,郡守府衙】 身为河南郡郡守的穆怀安从早上开始就觉得眼皮直跳,只觉得好像要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只是他将目前为止洛阳的现状想了个遍,也没想到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书办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说道:“府君大人,圣谕来了!” 圣谕! 穆怀安心里一惊。 萧楫舟登基不久,这位身上背着“杀父弑兄”名声的皇帝陛下似乎是为了笼络人心,很少对外放官特发上谕,颇有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 但这位看似温和无害的皇帝,第一次对外放官特发上谕,就是“荆扬刺史案”的时候,一道圣谕带走了两位刺史的命。 只是“荆扬刺史案”处理得太快,萧楫舟举起的屠刀又仅仅只带走了两条人命,因此引起的轰动不大,反而让很多人暗暗嘲笑这位皇帝陛下还是胆子太小,竟然点到为止,没有趁机收权。 种种猜测在穆怀安的脑中闪过,他在书办的伺候下换好朝服,就来到了府衙正堂,接待大兴来使。 来人是内史省的宦官,他见到穆怀安也不多说什么,公事公办地开始宣读圣旨。 听清了圣旨内容的穆怀安:“……” 什么叫他愿意为洛阳百姓散尽家财? 你们还著书立传,到处宣传? 现在全天下的读书人已经都知道,我要散尽家财了? 穆怀安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看到了朝廷为他立的传—— 署名:齐滺。 那个玩了他一手,逼他散尽家财的齐滺? 穆怀安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口蔓延,他一个激动,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穆怀安听到书办惊恐的“府君大人你怎么了”与那个宦官的“穆大人晕了,记得回去好好学给齐大人听,让齐大人乐呵乐呵”。 穆怀安再也撑不住,眼前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 嘤~我今天只写了三千,因为今天不上班,我睡了一上午,只有工作能让我作息稳定。 今天我和我基友讨论了一下为什么我感情戏写的不好,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是题材问题。如果换成《我的站/街时代》或者《大学生沦陷实录》,我的感情戏肯定不止眼前的水平(确信) ****** 感谢在2023-08-26 20:44:11~2023-08-27 21:4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洛阳赋 【大兴城, 帝王寝宫隆德殿】 轻纱幔垂,烟雾袅袅,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伶人正在殿中表演早早排练好的大戏。 一人腰肢婉转, 唱道:“千年河南百年穆, 传至如今腹内空。一开府库我一看。老鼠它打了个洞, ” 伶人甲装作探头探脑的样子,笑嘻嘻地说着:“哭着跑开了。” 伶人乙绕着伶人甲,他跪在地上,姿势摆得恭敬, 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格外滑稽:“府君大人呦, 这可怎么办呦?” 伶人甲:“还能怎么办, 抢啊!” 下一秒, 一群乌压压的白衣伶人如同蝗虫过境,飘飘的白衣将伶人甲与伶人乙团团包围。等乌压压的白衣伶人退去,大殿中央的伶人甲与伶人乙已是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 伶人乙哭哭啼啼小声抽泣, 伶人甲仰天大喊:“我是让你们去抢别人,不是让你们来抢我!” 伶人甲在地上打了个滚, 白衣之上沾满尘土:“我的钱!” 伶人甲嚎叫得撕心裂肺,齐滺却笑得差点喷了出来。他将茶杯顺手放在小几上, 笑得前仰后合,不见一丝斯文。 见齐滺的脸上终于带上了笑,不复前几日那样阴沉得仿佛大雪的天, 萧楫舟也放下了心:“开心了?” 齐滺直起身,点点头:“开心了。” 说着,他又问:“穆怀安真的把全副身家都捐出去了?一共多少钱?” 看着齐滺一副财迷模样, 萧楫舟哭笑不得。他从身前书案上抽出一份折子递给齐滺:“三百万贯, 侯虔带着外侯官从头盯到尾, 保证就连一床被子都没给穆怀安留下。” 齐滺咋舌。 大梁的经济条件下,一贯约等于一两银子,三百万贯就是三百万两银子。大梁的货币购买力很足,举国上下一年的赋税才六百万贯左右。一个穆怀安的家中,就有大梁半年的赋税。 而这还仅仅只是穆怀安在洛阳府宅的家产,为了避免穆怀安狗急跳墙,他名下兼并的土地商铺等各项资产以及归属于河南穆氏的资产侯虔可是一分没动。 百年世家的底蕴深厚若此,积攒的财富几世几代都倚叠如山,然而家中富庶至此,他们却还在不停地兼并百姓的土地、掠夺百姓的家产。 想到这一点,齐滺觉得更气了:“搜刮这么多钱财有什么用?留给盗墓贼娶媳妇吗?” 萧楫舟:“……” 萧楫舟差点被齐滺的这句话笑得破功,他伸出手摸了摸几乎要炸起来的毛,惹得齐滺不满地看着他,一把将萧楫舟的手打掉。 萧楫舟也不恼,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这才说道:“不提这些糟心事,我们去洛阳城玩怎么样?微服出行,一路游山玩水。” 齐滺被萧楫舟的话带偏了心神,他顺着萧楫舟的话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十分令人心动。 只是…… 齐滺眯起了眼:“你要去洛阳,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穆怀安这样的贪官污吏吧?” 萧楫舟虽然登基不久不够有威信力,但梁景帝萧百川执政二十五年的余威犹在,现在世家贵族也只敢暗戳戳地搞点小动作,不敢真的在明面上对帝王不敬。 现在萧楫舟想做什么,至少没人敢明着和他作对,就是否决萧楫舟的意见,也要扯着“为生民立命”的大旗,看得人好气又好笑。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萧楫舟在面对这些世家贵族们还算有几分主动权,不论是之前的“荆扬刺史案”,还是现在的逼迫穆怀安,萧楫舟都做得还算顺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楫舟如果真的想整治洛阳,完全没有必要白龙鱼服亲去洛阳,派遣一批外侯官,就足够洛阳官员战战兢兢了。 齐滺带着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萧楫舟,直将萧楫舟都看得有几分心虚起来。齐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心虚,眯着眼问:“出什么事了?” “眼睛怎么这么尖?”见瞒不住齐滺,萧楫舟只能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大兴城内游玩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戏班子吗?” 戏班子? 萧楫舟一说,齐滺就有印象了。 那还是齐滺自从穿越到千年前之后第一次出门玩,结果他还没玩得尽兴,就在大兴城的街道上见到了这个当街卖艺的戏班子。当时这个戏班子竟然在表演映射萧楫舟为了皇位杀父弑兄的戏码,被萧盛带着左侯卫一锅端了。 齐滺还记得,当时萧盛是将这个戏班子关进了大理寺大牢,交给大理寺会同刑部会审。 这么说,有结果了? 齐滺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倾身上前,又长了几分的长发搭在萧楫舟的手上,带着几分痒意,让萧楫舟的手指忍不住动了一下。 齐滺的身上也沾了檀香,丝丝缕缕仿佛无孔不入,隐隐约约间,萧楫舟觉得,齐滺身上沾染的檀香中应该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味道,闻起来比别的地方的檀香都好闻。 萧楫舟半天不回话,齐滺心急,直接拽住了萧楫舟的袖子拽了两下:“哎呀,你快说,结果出来了吗?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萧楫舟低眸,就看见齐滺滴溜圆的杏眼中满是好奇。像是晴朗夏日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在闪烁。 萧楫舟仿佛被蛊惑了,竟就这么愣愣的不说话。 齐滺快被萧楫舟急死了,他的身体又前倾了几分,问:“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找萧盛去,他肯定知道。” 见齐滺真的要起身离开,萧楫舟连忙拉住齐滺的袖子,说:“哎,我告诉你,是阿鹿桓念玄。” 阿鹿桓念玄。 听到这个名字,齐滺的身体顿时顿住了。他略带几分僵硬地转身,问:“你确定吗?” 萧楫舟点头:“外侯官亲自查的,不会有错。” 外侯官是专属于帝王的特务机构,如果连这个机构都不可信了,那么这个帝王就离禅位不远了。 也就是说,这个答案是真的,真的是阿鹿桓念玄在幕后主导了污蔑圣誉的事。 齐滺的脸色十分难看,萧楫舟几乎从来没见到过齐滺这样的神色,仿佛是厌恶之中,又带着些微的……恐惧。 是的,恐惧。 萧楫舟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其中必然有故事:“阿鹿桓念玄……做了什么?” 齐滺沉默。 在萧楫舟的又一次催促之下,齐滺最终还是低下头,甚至不敢看萧楫舟:“海平六年,就是他第一个举起了造反的大旗,让你二征高丽铩羽而归。也……” 剩下的话不用齐滺说萧楫舟也明白—— 当一个王朝开始有人第一个举起造反大旗的时候,那么就离天下大乱不远了。阿鹿桓念玄的造反失败了,却告诉了所有人,这个王朝是可以推翻的,这个皇帝是可以另选他人的。 从阿鹿桓念玄起兵造反起,就注定了大梁的灭亡。 沉默了一瞬,萧楫舟才问:“他是老太师的孙子,是大梁唯一可用鲜卑姓氏的家族,他究竟有什么不满意?” 齐滺想了想,说道:“史书给出的理由是,他认为你杀了他的父亲,迟早也会杀了他,所以阿鹿桓念玄决定先下手为强。” 萧楫舟:“……” 听到这个理由,萧楫舟都要被气笑了:“他哪来的错觉?要不是他上蹿下跳,我知道他是谁?” 说着,萧楫舟冷笑一声:“要不是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朕早就诛了他们九族,还能容得他在此放肆?我萧室皇族对他们可谓恩重如山,阿鹿桓念玄狼子野心,还觉得朕欠了他的?” “……”齐滺小声哔哔,“你确定是恩重如山,不是故意捧杀?” 萧楫舟:“……” 萧楫舟一时无言。 史书记载,阿鹿桓家族的来历确实有些特殊。 在大梁之前的大一统王朝、也就是南北二十七朝之前的那个王朝是大齐,皇室姓池。大齐也曾威名赫赫让四夷臣服,但最终却在长平帝池炤执政期间,被当时的北方强族鞑靼南下入侵。 大齐皇族仓皇南逃,将北方留给了纵马肆意的外族。 最终,难逃的大齐皇族被南楚代替,而北方则是先后经历了军阀混战、北郑一统、六镇分家,最终由大梁统一了天下。 当年北郑决定从国都平阳迁都至洛阳,让当年驻守平阳六镇的六镇贵族一日之间从拱卫京师的精锐之师变成了驻守穷乡僻壤的杂牌军。军事地位大幅度下降,六镇贵族反叛,分别建立了西齐和东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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