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枕溪唇边勾起一点笑意看他,“你也是笨蛋。” 毫不意外地被小美人软软糯糯地瞪了一眼。 谢枕溪不怒反笑,他用手按着机关停住那只木头小狗,朝白眠雪跟前推了推,又淡淡地瞧了眼那躬身的木匠汉子,勾唇道, “活计不错。去领赏钱罢。” 那汉子连忙受宠若惊地叩头,连站起来时也在憨笑。 谢枕溪又挑眉吩咐道, “季银桥会办事,也赏。” - 出了石亭,小桥另一端连着的蜃影楼西侧便有一间收拾得干净亮堂的暖坞。 在石亭里摆了饭用罢,白眠雪便软哒哒地跟在谢枕溪身后进了那暖坞,只是小美人一路都是黏黏糊糊,蔫头耷脑地道, “我困得慌,王爷,你快点放我去睡觉呀,好不好?” 感觉到身后白眠雪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谢枕溪弯弯唇角, “谁让你方才连吃三碟荷花酥?” “正好带你饭后消消食。” “可是那一碟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荷花酥呀。” 白眠雪委屈地掰着手指算,半晌才委屈巴巴抬起头,小声骂着前面的枕溪。 “啧,本王听到了。殿下,你明日的点心也没了。” 小美人愕然抬起脑袋,非常震惊地看了一眼谢枕溪,面露委屈, “你怎么这样啊!” 小美人呆呆愣愣地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就想要甩开谢枕溪攥住他衣袖的手,软绵绵道, “你坏成这样,我不住在王府了,我要回宫了!” 谢枕溪低头睨他一眼,“回宫?宫里御膳房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这小东西自从来了他的北逸王府,连东南西北都还没摸清,就先摸清了王府有几位预备做点心的厨子,还有南北咸甜,每位厨子擅做些什么。 简直恨不得晚上也住在厨下。 “那……那我把王府的厨子也带走。” 小美人挑衅地看他一眼,“本殿下给他们两倍的月钱!” “乖,想什么呢。”谢枕溪眯起狐狸眼儿,屈指敲了敲小美人的脑袋,“当着本王的面就敢撬人?胆子也忒大了。” 白眠雪气鼓鼓地瞪了那老狐狸一眼,奈何被人轻轻捉着手腕子,只好随着他一道进了暖坞。 只见暖坞里一面置着一床软榻,另一面墙上挂着十数幅画儿,因着时常无人过来的缘故,画儿上都拿纱罩着,怕灰尘落了上去。 白眠雪伸手小心翼翼去摸那画儿,触手那纱帘略微粗糙,他想了想,突然朝着谢枕溪道, “对了王爷……那信寄了没有呀?” “我那天趴在桌子上写了好久呢,腰都疼了……也不知道哥哥们收到了没有?” “必是收到了。”谢枕溪面不改色,也走过来看画儿,“殿下乖,莫要担心,信其他几位皇子们肯定是收到了。” “哦……哥哥们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白眠雪一边软软糯糯地小声抱怨了一句,一边好奇地伸手掀开了那画儿上的轻纱。 只见那层层纱幔之下,赫然是一幅美人海棠春睡图。 小美人一怔,呆呆地看着,连手里掀起的纱帘也忘了放下去。 只见画儿上那分明是个长发男子,却卧在垂丝海棠下,满地花瓣殷红,那男子却是正闭目睡得好梦沉酣。 偏偏画儿上那男子胸前衣襟半敞,海棠花瓣落在那白皙的肤色上,洒了满怀。 “殿下。” 谢枕溪不知何时就突然贴了过来,悄悄在他耳边,忍笑道, “这就叫美人携花……” 他望着一时看得有点儿痴的小美人, “殿下可是觉得好看么?咱们可有比这个更好看的东西呢。” 小美人呆呆地歪着头,神情茫然又无措地看着他,唯独一双漂亮的眼儿水润润的,显得格外可爱软糯。 他又偷偷看了看那画儿上敞开衣襟的男子,整张小脸微红,不知是暖坞熏得发热,还是被画儿看得发红。 “我……我们……什么时候也有这种画儿呀?” 谢枕溪轻笑一声, “殿下忘了早些时候,在逐玉涵雪楼拍下的那一套画儿了么?”
第40章 四十 “……啊?” 小美人呆呆地反应了一下, 眨眨眼睛,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 “怎么, 殿下已经忘了么?”谢枕溪淡淡地勾起唇角,捻了捻白眠雪的耳垂,“真不乖。” “本王是怎么跟你说的?不好好看,要罚。” 他倾身过来,垂眼看着眼前小美人微微低下的脑袋,似乎是在斟酌如何罚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我……我已经把那些画儿,全都已经收起来了。”白眠雪躲开这个坏人一点, 眨眨眼睛,软绵绵道, “哼,我……我才不看呢……” 那些画册拿回去的当天,绮袖和星罗都满头雾水, 正要打开箱子瞧瞧是何物,全都被羞涩的小美人慌忙喝退了。 于是那些画册愣是连箱子一起直接放在五皇子殿,都没有启封。 “是吗?” 谢枕溪忽然握住小美人的手, 看着小东西慌乱无措的眼神。 “那殿下怎么一进来眼睛就盯住这画儿,都看痴了?”老狐狸帮他暖着手,故意笑了笑, “本王还以为殿下喜欢得紧呢。” 他如此一说,白眠雪也忘了自己的指尖还拢在那人掌心里, 一双漂亮莹润的眼儿忍不住又好奇地看向卧在海棠花上的男子。 海棠花瓣纷纷扬扬洒在画中人青玉色的衣襟上, 色调明艳且张扬。 睡着的男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媚意,乍一见, 格外夺人眼球。 “啧。” 眼见面前的小美人又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谢老狐狸眯着眼儿笑了笑, 风流眉眼轻轻瞥过一旁的白玉桌案, “没出息的小东西。” - “嗯……这样好奇怪的……别,别,呜……” 墙上那幅美人图的罩纱已被完全掀过,愈发清晰的画儿一步开外,一张白玉桌案前,小美人紧张兮兮地揪着自己的衣裳前襟,软着声音糯糯地哭, “呜呜……” “啧,殿下乖些,莫晃。” 谢枕溪伸手扶了他一把,唇边又勾起一点笑意, “殿下晃得本王都拿不稳笔,都在桌上蹭脏了,倒不如再换一支罢了。” 他说着,抬手又去笔架里取了一支崭新的毛笔,柔软的狼毫蘸在朱砂上,格外鲜妍明媚。 小美人一直紧张地抬眼看着他动作,直到那人果真又取了笔,方才呜咽一声去按他的手腕,想阻止他的动作。 却不料被人反过来握住纤细的腕子,谢枕溪握笔的姿势分毫未动,只是装模作样地笑哄了怀里的人一声, “啧,殿下乖些。” “这支再弄脏,殿下就得赔本王一支笔了。” 小美人呜咽一声,扭着身子想逃,却被轻轻巧巧地捉住腰间的软肉拖回来。 “真不乖啊。” 谢枕溪弯弯唇角,蘸饱了朱砂的笔尖先在小美人额间点了一笔。 软中带硬的微凉笔尖触上额头,白眠雪一怔,他瞧不见,也知道自己眉心应当是添了血点儿似的一颗红痣。 “你怎么又欺负我……” 他轻轻揪着谢枕溪的袖子,漂亮的眉眼乖顺可怜地耷拉下来,像一只被恶劣少年捉住百般刁难玩弄的幼猫。 “这才哪到哪?别装可怜。” 谢枕溪说罢笑了笑,提着笔,又要继续方才在做的事。 只见小美人暖和舒适的几层衣袍已被解开,只露出最里头薄薄的一层里衣。 谢枕溪正仿着墙上那幅美人图,在小美人那轻薄的衣襟上作画。 那柔软的笔锋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里衣,点在锁骨之下仍然是微微有些凉意。 白眠雪不舒服地扭着身子想要躲开,却被谢枕溪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笑着道, “殿下再这般闹,本王就命人把那些画册抬上来了?咱们照着那里头的画,嗯?” 那画册里最靡艳的后六册全在王府里堆着,小美人当然知道眼前这坏蛋能做出这种事情。 白眠雪从嗓子里哽咽了一声,格外乖巧地转过头看他, “我,那……那我不躲了呀……” 许是今日在那石亭子里多少还是受了点凉气,金尊玉贵的小殿下这会儿只能勉强回过头来,漂亮的眼儿无措地眨了眨,用哑了点儿的嗓子唤他。 那微微沙哑又娇气的声音落入耳中,谢枕溪手下猛然一顿,看他的眼神霎时晦暗,连带呼吸都重了几分。 略微停顿几息之后,白眠雪忽然发觉谢枕落在他身上的笔尖力道突然重了许多。 那只老狐狸微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是无奈地轻叹, “殿下,不许出声。” 小美人一愣,想反抗又怕他再使出手段欺负自己,只好委屈地咬住唇,在心里大骂这人越来越过分了。 谢枕溪垂眸看着他,忽而笑了笑,蘸饱了朱砂的笔尖在小美人前襟上利落地描出一朵接一朵的花儿。 忽明忽暗的垂丝海棠花瓣边缘也被那人蘸了深深浅浅的朱砂,勾勒的惟妙惟肖,枝叶缱绻。 白眠雪的身子微微抖着,那柔软又不失锋利的笔尖每一次落下来都让他痒得轻颤,奈何谢枕溪的手牢牢扣住自己的腰,让他怎么都挣脱不得。 “痒……呜呜……” 受不住毛笔的小东西无可奈何,被欺负得连眼神都涣散了,眼见得笔尖在砚台里轻轻蘸了几下又抬起,小美人怕得无意识地去揪谢枕溪的袖子。 奈何这只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作恶多端的毛笔在自己身前到处游移,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呜咽。 “殿下仔细瞧瞧那画儿上,除了海棠花儿,还有什么?” 正当他被欺负得彻底失神的时候,谢枕溪忽然凑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儿。 白眠雪勉强睁开被眼泪濡湿的睫毛,茫然又可怜地看着一步之遥处那幅万恶的画儿。 恰逢一阵凉风吹入温热的暖坞,那画上媚意十足的男子仿佛活了似的,衣襟似乎都更敞开了。 小美人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茫然地歪着头唤他,“王爷……” 谢枕溪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勾唇用笔尖遥遥地轻点了一下画中人背后一角。 原来那画上的男子卧在凉榻上,身侧还落着一个模样儿奇怪的金铃。 白眠雪呆呆地望着画儿。 谢枕溪忽然低声道,“殿下知道那缅铃是怎么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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