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近我发现,他好像变了很多。他那么一个冷淡的人,却对你总有用不完的耐心。我觉得他应该是挺喜欢你的,毕竟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一面的周见唯。” 齐淮伊探手揉揉他的发梢,淡淡道:“明星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不论是他是大影帝,小十八线,还是如我一样的普通人。” “如果一个人突然间发生了变化,那肯定是遇到了特别的人。” 齐淮伊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完了所有话,接着曲起手指蹭了下方祁夏脸上的眼泪,笑道:“周见唯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会提刀来找我的。” 片刻后,护士从病房中走出,托盘里是浸满血的纱布和棉絮。 “包扎好了。” 齐淮伊冲着护士微微颔首,又累极似的揉了揉脖颈,说:“我还有一屁.股烂摊子要收拾,这儿就交给你了。” 方祁夏缓缓抬起头,眼睛红红,可怜兮兮的。 齐淮伊下巴一点,道:“他在等你呢。” 说完,齐淮伊便疲惫不堪的走向尽头处的panda。接下来撤热搜,发表声明的工作都需要他们两个解决。 方祁夏在门口犹豫很久,才慢慢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似乎怕惊扰到对方一样,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周见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玉山岛遥遥无尽的黑暗,这座岛有时喧哗,时而又变得宁静过头。 他的身形也同样融入黑夜,身边像刮起凛冽的风,卷起枯枝败叶。 合页发出“嘎吱”声响,周见唯循声回头,面色淡然。 方祁夏红着眼睛,迟疑着不敢过去,无措的绞着手指,轻轻叫他一声:“……哥。” 周见唯蓦地怔了一下,旋即浅淡一笑,身边的风似乎停了。 他拍拍自己的身边,唤他:“夏夏,过来。” 方祁夏听话的慢慢坐过去,挪近,又轻轻拾起他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捧住,生怕碰疼了他。 周见唯便任他动作。 比起背部的伤口,周见唯两只手的伤势要严重的多。 倒下时,他为了护住方祁夏的头,结果手指重重磕在凸起的礁石上。 纱布下还透露着隐隐的血色,方祁夏越看越想哭。 “疼吗?”方祁夏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眼尾薄红,像揉碎的胭脂。 周见唯装柔弱道:“你吹吹就不疼了。” 方祁夏还真的捧着他的手轻轻吹了两下,可怜又可爱。 “panda带没带你去做检查,身上受伤了吗?”周见唯柔声问。 “……没有。”方祁夏小声说。 “那夏夏怎么哭了,吓到了?” 方祁夏摇摇头,眼眶中饱满的泪水随动作甩出两颗,落在周见唯小臂上,晕开小水圈。 周见唯失笑,曲指给他擦眼泪,这人总是让他心软得不行。 “不哭了,听话,要不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方祁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不断地滴,他抽噎着小声呢喃:“……哥……我错了,不要不理我。” 周见唯被这个称呼惹得心动,慢慢的凑过去,珍重的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柔声哄:“不是乖宝的错,不用道歉。” 方祁夏蓦地抬眼,直直的注视他,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可怜巴巴的问:“……你怎么这样叫我?” “不喜欢吗?”周见唯贴贴他的鼻尖,反问。 方祁夏忽然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再也忍不住的小声抽泣,呜咽道:“……喜欢。” 周见唯虚虚的抱住他,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好言好语哄了很久。 方祁夏就算哭也让人心疼,静静地没声响,只有小声呜咽和吸鼻子的声音,还有无法停止的颤抖。 过不一会儿,周见唯觉得肩上温热一片,方祁夏的眼泪很快就将薄薄的布料打湿。 方祁夏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尼古丁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包裹住自己,又忍不住委屈的小声埋怨:“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理我,还不和我去吃饭,讨厌我了吗?” 周见唯不答反问:“我惹乖宝伤心了吗?” 方祁夏“嗯”了一声,觉得还不够,又补上一句:“要伤心死了……” 周见唯又连连道歉,有些为难的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就是想听你叫我哥。” 方祁夏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掀起湿漉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说:“我只叫你哥啊。” 周见唯的嘴角想压都压不下去。 只叫他,这是不是就说明,那晚让他辗转难眠的“哥”叫的就是自己。 周见唯又暗自懊恼,觉得自己真是被冲昏了头脑,竟然独自较了这么久的劲。 慢慢地,他开始意识到方祁夏也正在接受着自己,虽然很慢,很小心翼翼,但每一步都很坚定。 周见唯演过无数爱情片,他在剧中饰演的大多是掌控感情的角色。这些人面对情感果断又坚毅,纵然万难,也会丝毫不退缩的奔向对方。 但扒去演员这层外皮,周见唯从不认为自己会是勇敢的那一方。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违心的创造出莫须有的Z先生,虚构出白骑士综合症的病,用无数借口和自圆其说,似乎才能找到一个坦然照顾他的理由。 他总是退却的认为,只要方祁夏过得快乐,就算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他也可以。 但方祁夏不一样,他是个会勇敢直面情感的人。面对蒋明臣曾经的不忠,他选择毫不犹豫的抛弃,而对待心有好感的人,也毫不掩饰。 周见唯在心里自嘲的笑,这几日他胡乱的想法多少有点儿杞人忧天的味道。 方祁夏没发觉,继续认真的给他解释:“我叫别人都带名字的,查理哥,熊帅哥,惹panda不高兴了就叫他熊猫哥,我家里也没有比我大的,只叫你哥。” 周见唯低低的笑一声,应好。 方祁夏抽抽鼻子,故意在他身上蹭眼泪,“都怪你,你想让我叫你哥,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还要等我自己发现,我有多笨你也不是不知道。” 周见唯低三下四的哄人,“不笨,最聪明了。” 他才是最笨的人。 未久,方祁夏哭够了又觉出累,忽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没有吃药,于是问他:“你想回去吗?” “你想在哪儿睡?”周见唯反问。 “回民宿吧……小别扭还没喂呢。” 周见唯点点头,边起身披上外套边问:“它真叫小别扭啊?” “对呀。” 方祁夏可爱的笑笑,眼睛还红彤彤的,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水珠,软软的嗔怪他:“因为他爸爸是个很别扭的人,有话总不直说,不光冷落别人,还要等着别人察觉去哄他,是别扭先生。” 周见唯笑笑,幼稚的反问:“我是小别扭的爸爸,那你是他的什么?” “我是……” 方祁夏差点儿就被他带进去了,急拐弯说:“……我是小别扭的主人啊,你以为是什么?” 周见唯心中淡淡的失落,“还以为你会说是它的妈妈……” 方祁夏失笑,轻轻拍了他一下,故作嗔怒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医院外。 月光温柔澄澈,铺撒在曲折的小路上,漫了一地的碎银。夜风清透明丽,裹挟着细小的花叶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下。 方祁夏慢吞吞的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如同置身在无人之境。他最近身心俱疲,又久违的发病,整个人像生了场大病,更加清瘦。 方祁夏浅浅的嗅着沿路的花香,心情舒畅。 他又垂眸,手一直被周见唯牵着,指尖勾连,不时蜻蜓点水的碰一碰,像情人隐秘的啄吻。 没有人松手,也没有人觉得不妥,仿佛本该如此。 周见唯牵着他上楼,走到门前。 本该告别时,方祁夏忽然就着牵手的姿势说:“要不要去看看小别扭。” 正和周见唯的意。 周见唯诡计多端,一路默不作声,一直分心在想如何留住方祁夏,或者找个合适的借口和他呆在一起。 方祁夏带他进门。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向床头柜,把昨晚忘记往回去的药瓶迅速扒拉进抽屉中。 他不想被周见唯知道自己的病,那个病在他心中见不得人,是个抹不去的污点。 周见唯默默的注视,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药,方祁夏和同有心理疾病的Z先生说过。 他也知道方祁夏欲盖弥彰的在掩饰着什么,方祁夏在自己与他之间,无声的竖起了一道墙,可他但还是问:“怎么了?” 方祁夏回头笑笑,敷衍道:“没什么,屋子里太乱了。” 接着,他忙转话音,转而蹲在笼子前,看窝在里面的兔子,说:“还好没饿死。” 方祁夏养东西总有种老辈人的意识,偏偏自己还察觉不到。 不论是什么小动物,兔子、猫,只要到方祁夏手上,总会喂得特别胖,圆滚滚的。 金鱼这种不知饥饱的物种除外,因为它的结局总是撑死。 方祁夏给小别扭喂了点儿水,又抱它出来,手里举着菜叶喂它,对这只兔子简直娇生惯养。 转身时,他忽然看见周见唯倚靠在床头,合着眸子,似乎很疲倦。 周见唯这两日没日没夜的赶通告走红毯,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只在车里短暂的睡了两三个小时。 方祁夏轻手轻脚的从另一侧上床,瞧见他眼底淡淡泛青,有些心疼。 周见唯似有所感,慢慢睁开眼。 方祁夏坐他旁边,把小别扭放进他的怀里,问:“还以为你睡着了,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周见唯慢慢捋着兔子耳朵,道:“是有点儿,攒了太多通告,金莱奖的颁奖仪式又太磨叽。” “昨晚是谁获奖了啊?” 周见唯看他一眼,有些不满道:“你昨晚连我走红毯都没看啊,看来我是真把人家给惹伤心了,我一年才能有几个提名啊。” 说完,他故作伤心的叹一口气。 方祁夏想起他昨晚发病,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样子,笑不出来,但还是温柔哄道:“我可以看回放嘛,专门挑你的镜头看好不好,大影帝别生我的气。” 周见唯眼底笑意愈深。 下一秒,屋子瞬间黑了。 方祁夏向窗外看,同样是一片黑黢黢,似乎是全岛停电。 “啊哦,停电了。” 周见唯被他一声“啊哦”可爱的不行,笑了两声说道:“是偶像剧的情节呢。” 方祁夏却认真接道:“也是恐怖片的桥段。” “……那你会害怕吗?” “有点儿。” 周见唯心下了然,接着从容不迫的脱外套,合衣躺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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