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小子!” 胡康神色激动,忍不住骂了阴损的孙讯一句。 孟临知阴阳怪气地鼓掌:“真是精彩,一环套一环啊。”怪不得这些年无论孙讯如何打骂,虞音都不愿和离,原来是错把孙讯当成了恩人。 虞氏也真是惨,被孙讯骗得家都垮了,却没发现孙讯的真面目,没还以为孙讯是来救他们虞氏的善人。 唏嘘到一半,孟临知又品出了点不对劲:“你是怎么打听到这事儿的,知道这事的人很多吗?” “嗐,我在榕州碰到了一个做工的大爷,我说我离乡多年,再回来却发现榕州已经大变样,连小时候常见到的虞氏商号都没了。他看我说到虞氏,便跟我讲了这件事。知道此事的人估计还不少,你瞧,毕竟一个和虞氏没什么牵扯的大爷都知道这事。” 闻逍皱起眉:“你知道这事是什么时候曝出来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胡康挠挠头,“但在榕州城内流传开来的话,应该是虞老爷子的儿子去世之后了。” 也就是说,在虞音的父亲去世后,这个小道消息就在榕州城甚嚣尘上,那赶回榕州奔丧的虞音会听到这个传言吗?如果听到,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孙讯的死,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孟临知倒吸一口气:“不会真被崔映书说中了吧?” 胡康被孟临知这反应吓了一跳:“孟大人说的是什么?” 闻逍摆摆手,没向胡康解释,转而追问起了商队的事:“你有打听到有关虞氏商队的消息吗?尤其是剩下的最后那一支商队。” “哦,那商队啊,前段时间虞老爷子儿子的葬礼,他们好像也回榕州奔丧了,”胡康回忆道,“那应该是虞氏组建时间最久的商队了,以前相当出名,他们一路从周国出发,以与周国相邻的榕州为据点,穿过齐国抵达边境的缈州,再在缈州通关抵达巴秦,是唯一一支能贯通三国的商队。” 听到这儿,孟临知和闻逍心中都不由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这条商队信息和孟临知偷看到的崔映书的信,几乎印证了两人之前的猜测,崔氏绝对在走私战马兵器! 一时间,孟临知和闻逍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这确实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但又是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后面的事不适合再说给胡康听,送走胡康,两人开始详细琢磨后面的事。 孟临知拿了张纸,将孙氏的所作所为、虞氏的衰落和皇帝登基这三条线合并在一起记录下来,终于厘清了孙氏的动机。 孟临知眉头紧锁:“十多年前皇帝登基,崔氏一朝得道,孙氏作为姻亲也鸡犬升天。此后孙氏野心大增,或许是想要扩张手中买卖的规模,便将主意打到了榕州虞氏身上。” 闻逍看着孟临知梳理的时间线,接着道:“四年前,随着崔铮卢被罢相,孙氏也收敛不少,但崔铮卢并未就此隐退,他仍在幕后搅动风云,他和梁国勾结,想走私兵马赚钱,来继续打点现有的关系。” 孟临知感慨道:“看来罢相一事,对崔铮卢的打击还是很大的,都赚起卖国钱了。” 闻逍颔首:“孙氏作为同伙,自然想把虞氏商队拿下,献给崔铮卢。” 在古代要经营一支商队并非易事,这会儿交通不便,去每个城市都需要路引,出趟国也不比现代简单,普通商队根本没法做到贯通三国。 但虞氏商队不仅是支成熟的商队,而且连路引和通关文牒都是现成的,有了虞氏商队,崔氏和孙氏便不用再费尽心机地去打通关系,真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即使现在虞氏商队被虞音带走了,但路引和通关文牒却已经被孙氏拿到手,连后顾之忧也没了。 但这其中仍旧有个很大的疑点,闻逍疑惑道:“但孙讯骗虞氏这事,究竟是谁曝出来的?” 孟临知忽然打了个冷颤,他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件似乎完全没有关联的事:“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孙府时,你路过孙讯的院子,闻到过一股和我吃的药一样的味道吗?” “嗯?确有此事。”闻逍顺着孟临知的话,回忆了一番那天去孙府发生的事,突然想到了崔映书随口提起的一句话,孙讯在家时也常吃补品…… 他一下就明白了孟临知的意思,川荚加补品,这情况不正跟孟临知十分相似? 孟临知摸着下巴思索,那孙讯本就不年轻了,内火重热的情况下还去青楼大行房事,肾气亏虚、腠理开泄,确实很容易引起急性猝死。 想到这儿,孟临知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说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虞音故意为之。” “……很可能不是巧合,”闻逍露出思索的神色,“虞音奔丧回来没多久后孙讯就死了,很可能是在榕州听说了孙氏做的事,知道自己这些年错把仇人当恩人,才起了杀心。” 不管事实如何,孟临知倒是一点都不同情孙讯:“就算如此,虞音也只是给孙讯的死加了一点筹码,说起来那不还是孙讯自己作的。” 他自己这不是也内热了?但他可只是昏沉燥热了几天,连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谁让孙讯管不住自己,非要去逛青楼,把自己害死了,这才是恶人该有的结局。 孟临知心想虞音这姑娘也不简单,她知道孙氏背后与崔铮卢的牵扯,即使拿此事报官估计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会令自己身陷泥潭,还不如自己出手处理了孙讯来得爽快。 闻逍突兀道:“算算时间,虞音这会儿是不是正要离京?” 孟临知愣了一下,拽住他的袖子:“干嘛,你不会要去抓她吧?” 就算真是虞音故意设计弄死的孙讯,但一来虞音并没有直接下手,孙讯会死的根本原因还是他自己去外面偷腥,二来孙讯死了对他们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闻逍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有正义感吧? “我是这么正直的人吗?”闻逍哼了一声,“又没人来状告虞音,我没事抓她做什么?” “那你这吓我一跳,”孟临知松了口气,“他们虞氏已经够惨的了,你就别去雪上加霜了。” 闻逍笑道:“没想到这个虞音看着柔柔弱弱的,背地里倒也不是个软包子。”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看看孙家做的都是什么事,”孟临知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她这样,倒是让我对她有些好奇了。” “哦,是吗?” 孟临知随口一句话,却让闻逍觉得胸口闷闷的,他沉下声,语气中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那要不我们去城门口送她最后一程?” “可以吗?那去啊!”谁知孟临知完全没有察觉到闻逍的不对劲,还有些兴奋道,“正好大夫让我多活动活动呢。” 闻逍一口气哽住:……他就不该多嘴。 . 虞音来到京城五年几乎一直待在孙府中,也没结交什么朋友,这次离京也没什么人来相送,只有之前去廨署替她告过状的三个邻家大姐来见她最后一面。 几个大姐知道她终于脱离孙讯和孙氏,着实替她高兴,又送上了几句祝福,但几人之间也不太熟悉,没什么其余的体己话说。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只是那速度慢到几乎不像是马在拉车。 马车中,孟临知抱怨道:“你让车夫快些,等会虞音都走了。” 闻逍却振振有词:“马车走快了过于颠簸,不利于你修养。” 孟临知差点都要翻白眼了,大夫都说了他只是有点内热,不是人要散架了,哪用得着这么夸张。 但不论闻逍如何控制车速,最后马车还是到了虞音面前。 闻逍和孟临知缓缓下车,虞音看到他们很是意外:“晋王殿下和孟大人怎么来了?” 孟临知面含笑意地看着她:“好歹相识一场,来送虞姑娘一程。” 不知为何,虞音觉得孟临知今天看她的眼神与平常不大一样。 她疑惑地洗了口气平复情绪,却从孟临知身上闻到了一股药味,她问道:“孟大人生病了?” 孟临知眨眨眼,话里有话地暗示道:“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谁知药方和补品相冲,最近有些内热。” 虞音闻言心下忽而一紧,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孟临知的弦外之音,她警惕地看向杵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闻逍,片刻后才意识到两人没有恶意,她这才松了口气,朝着两人笑了起来。 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临走前,虞音拿过一块半边玉佩交给孟临知,轻声道:“晋王殿下和孟大人都是好人,请收下这枚玉佩,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和虞氏的地方,只消拿着这枚玉佩,每个虞氏之人都会倾囊相助。” 孟临知忙想推拒:“虞姑娘,这就不必了。” 虞音的主要目的是报仇,但是在这件事中,他和闻逍两人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毕竟他们接触这个案子时,孙讯都已经下葬了。 谁想虞音的态度却很坚决,意味深长道:“孟大人便收下吧,拿着它,以后故人相见也有个凭证。” 孟临知只当她说的是以后有机会重逢,想想便没再拒绝:“行,那我收下了。” 这回虞音没坐马车,而是动作不太熟练地翻身上马,向来送她的几人道:“多谢诸位这些年来的照顾,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就祝大家福如东海、万事胜意吧。” 孟临知冲她挥挥手:“长风破浪会有时,虞姑娘,一路顺风。” 虞音露出了来到京城后第一个快意的笑容,希望她这一生的坎坷,但能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第27章 你、你是十一年前,皇仪殿外面那个仙人? 立秋这天,廨署事务繁忙,孟临知和闻逍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一路逛回王府。 路过一个卖桃子的小贩时,闻逍拉住了孟临知的胳膊:“立秋了,买几个桃子回去吧?” “行啊,”孟临知转过头,俯下身去看小贩的桃子,“陈大哥,你这桃脆的软的?怎么卖?” “脆的软的都有,”陈姓小贩拍拍装着桃子的箩筐,“我哪能收晋王殿下和孟大人的钱,两位要多少?我直接帮两位送到府上。” 孟临知开玩笑:“这倒把我们说得像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恶霸了。” 闻逍也没同意:“钱自然是要给的,你也不容易。” 小贩憨厚笑道:“那要这么说,我这桃子还是从廨署之前帮我拿回的林地里产的,若是没有殿下和诸位大人,我今天哪来这桃子?” 闻逍摇头:“那都是廨署的本职工作,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也要记得第一时间找廨署解决或调停,别再同人起争执了。” 这个陈姓小贩之前由于一块林地的归属问题,与邻居大打出手,最后闹到了廨署,还是闻逍帮忙调停的。 这段时间闻逍已经习惯了京兆尹这个职位,他也碰上过不少想要送谢礼的百姓,已经拒绝出了经验,这会儿闻逍直接道:“脆的软的各要一斤,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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