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走去浴室。 顾芒揉着眉心,心里乱极了。 不知不觉他走到营寨门口,想出去转转透口气,没料到一群军雌正聚堆坐在不远处—— “哎塔修斯,你听力好,你快听听啊,发展到哪一步了?” “对啊对啊,怎么刚才开始就没动静了?” “这雌虫的手段果然高潮,明天我就要求朝他学两招去!” 塔修斯声音很是气恼:“我今天刚输给那雌虫,你们还拉我过来听墙角,你们还是虫吗?有良心吗?” “害,那么小气干嘛——窝草!” 几个军雌见顾芒出现在了门口,齐刷刷颤抖着跪下,连连磕头道:“皇子殿下恕罪!!” 自以为很隐蔽的顾芒:... 更头疼了。 “每天不是要去攻打雪兽吗?一个两个不去好好备战,在这窝着干什么呢都?” 塔修斯忍不住把头一抬,拍打着胸口道:“殿下,这荒星上大部分危险物种都被我们清缴完毕了,不用担忧,咱们每天吃的都是雪兽肉,怕雪兽那些家伙干什么,明天的战役小菜一碟...” 旁边跟他并排跪着的军雌给了他一下子。 塔修斯这个人就是脑子不太好用,懂了同伴意思后大窘,连忙又急忙跪下。 顾芒看着他们这幅样子,蓦地想起自己刚进入组织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道:“好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战役吧,不要掉以轻心。” 几只军雌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原谅,连忙告谢回去了。 顾芒靠在营寨门口,呼吸着荒星上凛冽的寒风,远处各个营寨火把中的火光倒影在他眼中。 刚进入组织的时候,再回想起来已经很远了。 那时候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上司就是阮秋,第一天见面就很是狂妄,非是不服从阮秋的命令,最后被阮秋木着脸打了头破血流,之后也不见老实,反而和阮秋处处作对,身手有所长进,能进组织前十,也能和阮秋较量几招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阮秋赢。 顾芒静静地靠在这一会,寒风吹散一部分脸颊的酒气,突然想抽烟了。 抽烟还是阮秋教他的,起因是阮秋某次抽烟,顾芒不会,被阮秋嘲笑,之后非要上赶着学,最后抽的比阮秋还好了。 阮秋有精神洁癖,最不喜欢和人接触,手碰到别的组织队员的手都要干呕半天,要是回到主世界,阮秋知道了和自己的这点屁事儿,知道他跟自己亲了一口... 顾芒自嘲地笑了笑,八成自己得被他打断腿吧。 系统轻轻:宿主,阮秋先生不会记得梦境小世界的事。 顾芒看着远处的雪山,“嗯”了一声。 我知道。 也是因为他知道,他才更不能在小世界和他在一起,那成什么了,自以为和他是恋人了,结果到主世界人家把他忘地一干二净,人一问“早上好顾芒”他来句“亲爱的早上好今天又是爱你的一天哦”,哈,笑死人了,不得被当做神经病。 何况他和阮秋在主世界的关系甚至连说早上好都够不上。 系统犹豫道:“也不一定吧,阮秋先生的梦境小世界只有您能进来,他对您也可能也不是您想的那样...” 顾芒摇头道:“不是的,那个只是因为他跟我打架时间长罢了。” 系统还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顾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松完就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这件事本就不该有犹豫,可笑自己在这儿还苦思冥想半天。 他转身回了营寨,阮秋也正穿好了衣服,嗯,是正常的衣服。 阮秋穿着规矩的裹身黑色劲服,因为穿得急了些,胸口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眉宇很是慌忙,他察觉到顾芒不见了刚准备去找,顾芒刚一踏进去,他就迎了上来。 “殿下...”阮秋拉着顾芒的衣摆,明明很焦急但还是强摁下情绪温声问:“您去哪了?” 顾芒无声后退了一步,无视阮秋僵了一瞬的身子,道:“已经很晚了,快到宵禁了...” 他还没说完,阮秋就接话道:“对,您说的对,宵禁快到了,” 阮秋自言自语似的开始解开扣子:“宵禁快到了,快睡觉了,殿下,我们——” “你回你的营寨睡。”顾芒说。 阮秋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或者我去军舰睡。”顾芒又说。 阮秋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殿下,您说什么呢,明明昨天我还在您这里留宿...” “我去军舰睡。”顾芒过去拿衣服,刚抓住睡衣的一个角,就被阮秋猛地从背后抱住了。 “放开。” 阮秋哽咽着摇头,他不停地摇头,带着顾芒最受不了的那种低泣的小奶音:“您,您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芒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我告诉过你什么?” 阮秋愣了一下,忙揉了揉眼睛上覆盖着的纱布:“不,不许哭,我不哭,殿下,我不哭。” 他见顾芒沉默的样子,像想起什么,又忙去一旁翻找治疗眼睛的药膏和纱布,又忙回来,小心翼翼道:“殿下,该换药了。” 顾芒说:“今天已经换过一次了。” 阮秋摇摇头,声音带着祈求:“殿下,刚才洗澡时候眼睛进水了,不舒服,要换药。” “自己换。” “殿下,我,我很笨,我不会...” 顾芒简直想要戳穿他了,他想质问他明明给自己脱衣服解扣子那么熟练,怎么自己上药就不会。 他这幅小心讨好的样子实在太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顾芒硬了硬心,剪不断理还乱,这还是主世界时候阮秋某次出任务时讽刺他的。 “自己不会换,那这辈子就别换了。” 顾芒甩下一句话,拿着自己的睡衣转身离去。 阮秋怔楞在原地。 殿下,殿下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 从未有过的莫大的恐慌霎时把他淹没。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殿下!”他踉跄着跑上去,这回是真的想哭了,他又怕惹顾芒更生气,又怕顾芒真的走了,捏住顾芒衣角的动作都很轻很轻。 “殿下,您真的生气了?”阮秋怕地嘴唇都在抖,心下茫然,“为什么,为什么?是,是因为我非要您标记?还是舞跳的不好看了?是,是因为我吻您吗?” 顾芒给他的依然只有背影。 阮秋终于低泣出声了,他艰难含着泪珠不让它从眼眶里掉,声音细又哑:“殿下,我哪里错了,您告诉我好不好,我都会改掉的,您不要不说话...” 顾芒眼眶也红了。 要他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要告诉阮秋这个世界只是个梦,我跟你主世界的关系压根没这么好? “殿下...您,您生气就打我吧,”阮秋情急之下竟是什么都往外说,“我很禁打的,你拿什么打我都可以,您——” “闭嘴!” 毕竟是养了这么久的小猫,顾芒听着这话心都在滴血,阮秋在这个世界的过去有多惨只有他知道。 顾芒深深皱起眉:“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甘下贱的样子,我不喜欢,看不顺眼,懂了吗?” 说完,他不给自己再心软反悔的机会,抱着怀里换洗的衣服出了营寨。顾芒心里想着自己这个营寨条件好一些,阮秋在这里也能休息更好,自己可以去军舰去住一晚。 “殿下!” 阮秋赤脚追到营寨门口:“那,那明天呢...” “您明天,出征时,还...还允许我陪在您身边吗?” 顾芒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 “随便你,你在比赛里赢了,这是你的权力。”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秋茫茫然站在原地,满脑子回想着顾芒刚才的话。 皇子殿下...讨厌他。 可思来想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定是那个吻。 一定是因为那个吻,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吻而发生转折的。 是啊,自己本是个贱奴,肮脏又低贱,只凭借皇子殿下的几分怜惜才得以苟延残喘到今日,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能和高贵的殿下接吻呢。 殿下一定觉得脏了,恶心了,和他接吻和在殿下眼里大抵和猪羊马牛接吻没区别,要是自己去试着换位想也会感到无比的恶心。 阮秋木然地站起来,蹲坐在殿下空荡荡的床边。 没关系的,皇子殿下既然不喜欢和他亲近了,他保持距离就可以了,没关系的,自己本来也就是殿下的一个玩意儿而已,是之前太过贪心了,以至于忘了本分。 而现在,自己又像个卑劣的小偷,鸠占鹊巢地霸占了殿下的营寨。 他要是殿下,也不会喜欢这样不知本分没有分寸的贱奴。 他要做的是尽自己能做的一切,给殿下效命。 本该如此的。 被光救赎,怎么能狼心狗肺地反过来想去玷污光呢。 本理应用自己卑贱的灵魂,勉强值得一用的身手,报答殿下,就可以了。 只可惜刚才不该洗澡的。 殿下的味道,再也接触不到的味道,就这样白白洗掉了...... 顾芒在军舰里的一晚都在想着阮秋的事儿,一会儿是主世界的阮秋,一会儿是这个世界的阮秋,初见时那个浑身是伤的阮秋,发情期的阮秋,向他求欢的阮秋,最后是哽咽着让他留下的阮秋。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全然忘记了自己最爱的军事和武器,一回忆,脑海里只有这一个人。 他应该得警示自己不要陷进去太深,不然出了这个世界,和主世界阮秋对立时,他可能会哭地很惨... 一觉睡得太沉,起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天边的残阳把荒星世界的一角染得血红。 顾芒心里骤惊,一股非常非常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草草穿好衣服走出自己的房间门,却见顾沿正在指挥台上把玩手里的光脑。 “怎么回事。” 顾沿抬起头,挑眉道:“醒了?昨天你来军舰时候是不是喝了一瓶水。” 顾芒皱眉,自己昨天回来时确实渴的不行,又懒得开灯,瞧见桌面上有瓶没开封的水自然而然就喝了。 “喝了,怎么了。” 顾沿翻了个白眼,不知是醋还是怎么:“你还是真是个好哥哥啊,连我有失眠症这件事也不知道,我每天要靠这些掺了催眠剂的水入眠,普通人喝了,一觉睡到第二天都不新鲜。” 顾芒问:“他去哪了?” 顾沿嘴里一噎,没好气儿地指了指外边:“去吧去吧,找你那小情儿去吧,你最好祈祷他别被雪兽吃了。” 顾芒呼吸微窒,难以置信地往窗外望去,可军舰太高,足足有十层楼的高度,下面黑黑的红红的混在一起,根本瞧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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