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有点儿心动,他想吃糖,但是感觉回去跟阿娘这么说,可能要挨锤。 在挨锤和吃糖中间摇摆了一下,三郎觉得还是不值得为一块糖冒险,摇头拒绝了景年的请求。 “啊……”景年呆呆看着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就是说一句话而已。 三郎:“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去说。” 景年失落地垂下头:“那好吧。” “阿妹有啥好,就会跟你抢吃的。”三郎嘟囔了一句,起身想走。 景年一把抓住他衣摆,三郎:“怎么了?” “甜甜,三哥我的甜甜!”他之前还给了三哥三块甜甜呢! 三郎:“……我都吃了。” 景年眼圈一红,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偷偷攒的! 三哥不帮他要阿妹,还吃了他的甜甜。 三郎急了:“你别哭啊,大不了我下次给你摘野果子吃,我把我明天中午的饼分你?唉别哭啊!” “不、不要果果,不要饼饼,要甜甜。”景年憋着泪,想把他的糖要回来。 三郎无奈:“我都吃了,没有了。” 到手的糖块儿,不赶紧吃留着干啥啊! 崽崽呜呜咽咽:“阿兄……我要告诉阿兄……” “别别别,好弟弟,别这样。”三郎吓死了,越是跟二兄相处,越怕他,真的是不动声色就能坑死人。 这次就不是在挨锤和吃糖中间摇摆了,而是在被堂兄坑和挨锤中间选择。 “唉……”哄不住哭唧唧的崽崽,三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我去跟阿娘说,你别哭了。” 景年收住眼泪,泪眼朦胧:“不、不骗年哥儿。” “我哪敢骗你啊!”三郎叫屈:“我要是骗你,二兄不得找我麻烦。” 景年一想也是,他阿兄最厉害了。 “不过咱们得说好了。”三郎想想又说:“我跟我阿娘,提归提,她答不答应,我可没办法保证。” 景年点点头,他跟阿娘讲,阿娘也没有同意,二婶娘不同意也很正常啊。 三郎摸了摸鼻子:“那……那你刚才说给我的那块糖……” …… “陆三,你可真够行的,小娃娃的糖你也好意思骗。”陆蓉咬牙切齿地卷着袖子,要去找三郎算账。 “不不。”景年连忙拉住阿姐:“是我自己给三哥甜甜哒!” 陆蓉心里还是气得慌,年哥儿懂什么,他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 “就这么想要阿妹?”陆蓉酸溜溜地说:“有阿兄阿姐陪你,还不够吗?” 景年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阿兄要去学堂,阿姐要帮阿娘干活,只有年哥儿……” 崽崽说着说着,忍不住鼓起脸颊:“什么都没有。” 阿兄说他年纪小,不能去学堂读书。 阿姐说他年纪小,不能跟着她干活。 “要多久,年哥儿才可以长大呀?”崽崽有点儿委屈,他好想好想快点儿长大。 陆蓉:“最起码要几年吧。” 她算了算:“到我这么大,要六七年,到阿兄那么大,得十年呢。” 景年听得两眼呆滞,这可太为难崽崽了,他连几个月都数不清楚,更别说几年了。 等听到阿姐说,一年有十二个月,崽崽彻底傻眼了。 月那么那么久,年竟然有那么多个月?年它怎么那么长呀! 好在他是个心大的崽,失落也就失落那么一小会儿,一块糖饼就能让他高兴起来。 陆蓉却因为三郎哄幼弟糖果的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直到她听说三郎挨了顿打。 正在宣扬同胞兄长糗事的四郎笑得喘不过气:“阿兄他竟然要阿娘再给他生个阿妹哈哈哈哈……” 他亲眼看见,他阿兄被阿娘提着扫帚追得满院子跑,阿娘说他书不好好念,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就是欠收拾。 四郎边笑边跟陆蓉说:“他还说是五郎要他问的,阿娘原本都停手了,气得又把他打一顿,说他自己胡闹就算了,还攀扯五郎。” 陆蓉:“……噗。” 好的,她不生三郎的气了。 三郎阴着脸站在一旁,等他笑完了,幽幽道:“你笑吧,多笑两声,过几日你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四郎说:“最起码能笑一个月!” 三郎说:“过几日有小考。” 四郎:“?” 三郎:“你说待考完,成绩拿回家……” 四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干脆僵在了脸上。 如今他们兄弟几个也在学堂待了一段时日,各自天赋如何,学习进度怎样,各自心中都很有数。 如果要在他们三个中间排个序,成绩最好的毫无疑问是陆景堂,三郎虽然跟陆景堂差距很大,但勉强能排个第二,主要是四郎学习成绩太拉垮了。 整个学堂相同进度的同学里,他能倒数。 平日他们爹娘问成绩,仗着他们不懂,兄弟两个还能糊弄过去。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了,三郎是有可能挨锤,四郎那就是一定会有一顿打,说不定还是男女混合双打。 也难怪四郎失去笑容,换成是谁想到自己马上要被暴打一顿,也笑不出来。 待陆蓉弄清楚四郎为什么突然哭丧着脸,不由心生同情,真惨。 他们提到成绩,陆蓉忍不住好奇:“陆大成绩怎样?” 他们现在私下都不管陆景贤叫兄长了,三郎四郎刚去学堂的时候,吃了他不少暗亏。 陆蓉听了他指使陆芷做的事,对他意见极大。 三郎撇了撇嘴:“他学了几年了,当然成绩好。他现在倒是不找我们麻烦了,发奋图强呢。” 四郎揉了揉脸,把考试的事先扔到脑后,反正还有好几天呢。 他凑过来,插话道:“听说明年二月的县试,陆大要下场。” “真的?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三郎一连串问道,陆蓉也把耳朵竖起来听八卦。 “不小心听到三婶娘和陆芷说的。”四郎说:“好像是三婶娘同阿奶说,若是不让陆大继续去学堂,她腹中的孩子定留不下来。” 陆蓉倒吸一口凉气,她就说嘛,陆景贤他爹都死了,怎么还能继续念书,阿爷阿奶竟然愿意继续供他。 原来是他阿娘以腹中的孩子逼迫阿爷阿奶答应的! “三婶娘真狠得下心啊……”陆蓉喃喃。 她三四岁的时候,阿娘流过一对双胎,按理说那个年纪的记忆不会太深刻,但陆蓉却清晰的记得那段时间的种种。 因为她阿娘太难过了,她记得阿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流泪的样子,那副画面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待陆景堂看完书休息的时候,陆蓉跟他讲了这些事。 陆景堂微微点头:“倒是个办法。” 他知道陆景贤能重返学堂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但只要不牵扯他家人,便没打算深究。 倒也难怪他着急了,他记得梦里陆景承是四月初的生日,二月县试,四月府试,陆景贤若是这次考不出成绩,待到四月陆景承生下来,就没了拿捏陆家二老的依仗。 总不能威胁他们说,把生下来的孩子给掐死吧? 不过梦里陆景贤此时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他爹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和刺激,这次考试陆景贤也确实顺利过了县试和府试,就连院试,也挂着最后几名过了。 虽然排名不高,但他年纪小啊! 八月份的院试,出成绩的时候,陆景贤尚未过十五岁生辰。 十四岁的秀才,在这个文华不昌的偏僻小县,属实瞩目。 就连县尊都特意召见他几次,陆氏族中也改变对他的态度,在各种资源上多有倾斜。 与之相对的,是县试落榜的陆景堂。 梦里的陆景堂没有他这份奇遇,时隔多年再坐进学堂,握惯了锄头的双手,握笔时都是僵硬的。 而且也没有分家,为了他读书,阿娘几乎与家里其他人撕破了脸,他们一家在家中处境艰难,他下学后,照样要干活干到天黑。 只读了三四个月的书,便匆匆下场应试,县试五场,他考过三场,败在了第四场。 堂兄弟二人,一人是秀才,一人连县试都没过。 旁人不会管他有什么苦衷,只会笑他,果然是子肖父,如他阿爹一般,脑袋愚笨,只配卖苦力。 一直到陆景堂考出成绩之前,这些嘲讽始终围绕着他,如影随形。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有了梦里的记忆,陆景堂就像自己完整地读了几十年的书,经历过一整遍科考似的。 此次科举,他势在必得,必须在这次的科考中取得功名。 否则他就得跟梦中一般,再去参加下一次的考试,而两年后的那场院试,却因爆出舞弊案,当科录取的生员名声上都有了瑕疵。 后来他入朝做官,有些敌对之人便以此为借口攻讦他,讽他立身不正。 以他的身份能力,即便知道下一次的院试会出问题,也没办法改变,只能独善其身,避开那次科考。 要么这次考中,要么就等三年后,那太久了,他等不了。 陆景堂二月要下场参加今科县试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 不管是家人还是同窗看来,他入学不过月余,即便进度极快,表现极佳,但他学习时间实在太短了。 但学堂的夫子不这么看。 在陆景堂一次又一次展现出自己恐怖的学习能力,以快到可怕的速度鲸吞蚕食着夫子们传授的知识,并且迅速掌握吸收后,他们慢慢将陆景堂划入即将下场科考的那批学生中间。 那是一个特殊的小班,陆景堂进去引发了怎样的震动无需细表,他是里头年纪最小的,还差几月才过十三岁生辰。 与他同班的,除了陆景贤,其余皆是十六七八乃至二十余岁的郎君,有的已经参加过数次科考。
第317章 雪花飘飘,寒风呼啸。 今冬连下几场大雪,一下子冷得人不愿意出屋了。 屋里升着炉子,关上门窗挡住冷风,整个屋子便暖烘烘的。 景年一家如今还住在租住的那个院子里,他们家的新房已经在盖了,但是人少事多,进展缓慢,如今依旧住在租的那处小院儿。 好在主人家很好说话,觉着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好歹能赚些银钱,平日见他们住起来也很讲究,屋子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围墙门窗有个破损的,自己主动修补,对他们一家态度越发的好。 眼下入了冬,泥土冻住,天气冷也不好干活,新房那边的进度暂时停滞,估摸着要到开春才会继续。 景年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裹得像一只胖汤圆,白白软软,甜甜蜜蜜。 “汤圆”贴在窗户边儿上,哈出的热气都快把贴窗户的纸给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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