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坏就坏在,他们并没有料到我能带你走。” “我猜,他们大概是觉得靠山没拉到,还得罪了你。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先杀了你们再栽赃于我。杀了两个苍下巅的弟子,我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潘掌门就是想保我也要掂量掂量,他们也不用再让我回去当什么张家少主,一举两得。” 何必饿蹙眉:“这个张家,简直丧心病狂。” 何霖抱着被子道:“所以啊,你们再不回去,那张雨亭先回去告状了,说你大师兄新婚之夜抛弃妻子怎么办?” “她怎么敢?!”何必饿气的脸都红了。 何霖幽幽道:“张家现在可是得罪了你们,祥运峰那边也讨不着好处,选择背水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言可畏,她若是先发话了,流言蜚语中你们就动不得她,否则就是你们恼羞成怒。”何霖把被子拢的更紧,“多少人看到你大师兄和她一起同乘马车回府?又有多少人知道那晚张府大摆宴席恭贺大小姐新婚?” “你大师兄修为高深,又是苍下巅的人,有几个人敢动他?那可以封住灵脉的药物根本没几个人听说过,你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被强迫的,怎么反驳?” 何必饿一拳砸在床沿,怒吼了一声。 扶暮雨淡笑:“放心,这些我与掌门师叔已经考虑到了。张雨亭已被苍下巅除名。不过阿霖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得回去一趟。你说的魔气控人,也需要查查。” 何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好,既如此,事不宜迟,你们出发吧。” “阿霖为何要催这么紧?” “?”这一句听起来有点不满是怎么回事?何霖很是迷惑,抬眼去看扶暮雨,可是青年依旧是眉目疏朗面上含笑的样子,何霖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何必饿开口了:“阿霖忘了?那天是要给大师兄过生辰的,现在也不补上吗?” “……”他不觉得扶暮雨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计较生辰有没有认真过的人,但心里也是遗憾那天没能愉快陪他到生辰日的,于是开口问道,“怎么补?” 扶暮雨却道:“不必补了,只是我本就打算等你醒了,次日我与必饿再回苍下巅,倒是没想到阿霖比我还着急。” “我真没啥事了。”何霖不顾劝阻拂开两人,下床套鞋穿衣,“那就是还有一晚的时间,我又睡了几天?” 扶暮雨:“两天。” 心底暗暗想着不愧是有灵力护体,这好转的不是快一点半点。何霖庆幸道:“还好,时间应该来得及。今日给你补上如何?” 扶暮雨看着伤还未好就急着穿衣的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动,默了半晌,道:“好。” 暮色降临,深冬时节,室外寒气正浓。 他们现在在的屋子普普通通的布景陈设像极了第一次在无十镇租的老宅,就是小了一些,也没有进门那个巨大的屏风。 何霖一边帮着何必饿准备菜肴一边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何必饿将炖盅里的肉汤舀出,又撒上葱花,香气扑面而来,他答道:“浮海若生地界的无名山。” “必饿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何霖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真香。你们动作很快啊,两天就找到了地方,还带着我这个伤患。” 何必饿白了他一眼:“怎么会是临时找的?我们本就要从祥运峰那边过来,这些事情大师兄向来都是提前规划好了的,只不过你见到的都是来了才付钱,实际上房子很早就定下了。” 何霖不免骄傲:“不愧是暮雨,做事就是周到。” 何必饿的厨艺确实精进了很多,有了何霖之前带回的菜谱,虽然距离伍武还差得远,不过至少不会再有奇怪的搭配了。 饭菜上桌,何霖又兴冲冲去抱了酒,他本以为这酒被落下了,还暗自心疼了一会,那可是他用最后的余钱买的啊!谁知道何必饿居然说他给带上了,何霖拍拍他的肩:“上道。”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扶暮雨长袖一挥,优雅落座,修长白皙又刺骨冰凉的手不轻不重压在了何霖即将要掀开的酒封上:“伤病之人不宜饮酒。” 何霖紧紧抱住了酒坛子:“今天不喝完就要浪费了,我舍不得。” 扶暮雨清澈的眼眸荡开浅淡笑意:“你可以住在这里慢慢喝,租期还有半年之久,张家的人找不过来。” 何霖咂舌:“租这么久?” 何必饿笑嘻嘻给每人夹了一个鸡腿:“大师兄担心你没地方住。” “暮雨你真的太贴心了。”何霖是真的心暖,但说出的话是一点不让步,“既然这么贴心,那你定然也知道酒这个东西一定要有人同饮才好,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喝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些,但是留下我肯定又想喝,不如就今天给它喝完。” 扶暮雨不为所动:“那我们帮你喝了便是,你可以水代酒。” 何必饿举手:“我不介意。” “我……”何霖还待反驳,忽然想起什么,眼眸眯起,指尖不经意敲了敲桌面,“这可是你说的。”
第29章 醉酒 扶暮雨的视线移到桌面上:“……嗯。”说罢挥手在宅子周围布了个结界。 何霖奇道:“这是作甚?” 扶暮雨垂眸,长睫如翼:“防人叨扰。” “哦。”何霖一手一坛各放在这两人面前,又殷勤地开了酒封:“我就不给你们倒了,自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能喝多少。” 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的酒量几何,连酒品他都一清二楚。师徒五人,酒量最好的是何玲跟寒若,一想起来何霖都忍不住想笑。他这具身体酒量也很不错,虽比不上何玲跟寒若千杯不醉,但喝倒另外三个也是不在话下。 何必饿算是他们三中最强的,能喝一坛还算清醒,一坛以后就是摸不着北。醉了也看不清人脸色了,寒若脸色黑的能滴墨他也不怕了,非要搂着何玲思维跳跃地絮絮叨叨,说到委屈的事情就哇哇大哭,然后哭完睡觉。 伍武半坛之上一坛以内就不太清醒了,酒品一如他的性子一般,醉了就睡,直接且沉稳。 而扶暮雨就更有意思了,半坛不到就开始飘,每次喝醉了都格外乖巧惹人疼。心里话恨不能一股脑都说出来,不过得问,问一句答三四句,丝毫不带含糊的,最关键的是只有他醉后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何霖的小心思在自己眼中那是昭然若揭,但是面前这两人没有一点防备,这就让他更开心了。他当时买了三坛酒,足够把这两个喝的不省人事了。 何霖啃着鸡腿喝着汤,时不时举杯邀请两人喝一杯。 “这一杯祝暮雨平安顺遂,生辰吉乐。” “这一杯敬你们的救命之恩,何霖没齿难忘。” 何必饿道:“但阿霖你也救了我们,这就不算了吧。” 何霖摇头:“一码归一码,那就我敬你们各一杯,你们各敬我一杯。” “这我敬他,你不喝?” “这一杯敬暮雨供我吃穿用度不计回报,何霖铭记于心。” “哎,必饿一起喝一杯啊。” “这一杯敬必饿亲自下厨养我肠胃,何霖感恩戴德。” 何必饿的嘴角抽了抽,扶暮雨不等何霖提醒,从善如流又一杯下肚。 又是喝汤又是喝水,人的胃是很奇怪的,自己喜欢的东西装再多也觉得还有余地,不甚喜欢的就只有那么大位置,装满就腾不出更多了。没一会何霖就觉得自己要喝不下去了,而这两人酒坛的酒位也没下去多少。 何霖袖袍一翻:“拿杯子喝忒没意思,我去拿几个酒碗来。” 何必饿:“……可是你喝的又不是酒。” 何霖置若罔闻,不稍片刻便拿了三个棕瓷酒碗回来,贴心地将扶暮雨与何必饿的酒杯都收了起来:“用这个。” 何必饿哭笑不得:“我酒品不好,阿霖你……” 何霖毫不在意摆摆手,瞎话信口拈来:“你们师兄弟二人既说好了要喝完这三坛,我相信你们酒量也不至于只到这儿。” 你们都到不了这儿。 话落又给两人各倒一碗,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酒品再差的我都见过,你就是真的醉了、丢人了,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扶暮雨摇摇头,又纵容地笑了笑:“也罢,话都说了,又是给我补的生辰。必饿,你我就争取喝完吧,别让阿霖得了好偷偷喝。” 何霖的喜悦简直要掩藏不住:“我可不是那种人。” 月光下枯枝寒鸦萧瑟,灯火中三两人影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杯碗坛筷起落间师兄弟两已经逐渐撑不住了,扶暮雨大半坛酒消失,连带着他的神智也渐渐消散。 何必饿尚且清醒,但也是从脖颈红到了头顶,一手托腮支在桌上,白日里熠熠生辉的眼睛迷蒙地看着对面脸颊微红闭目养神的大师兄,悠悠道:“好几年没见大师兄喝醉过了,多久了?” 何霖取了一边的大氅给扶暮雨披上。 那边少年正低头认真掰扯着手指头,片刻后恍然大悟:“五年。师尊闭关后就没见过大师兄喝醉的样子了。” 何霖胸口微堵,面上微微一笑,坐下又举起自己厚着脸皮留下的杯子:“你大师兄喝醉就这样子?来,我们继续。” 何必饿举起酒碗与他碰杯,仰头喝到一滴不剩,道:“那还能有什么样子?大师兄二师兄的酒品都好,只有我不好。” 何霖点头表示赞同,又好奇道:“你大师兄喝醉了就只坐着养神?” 何必饿夹起一颗花生塞嘴里:“对啊,大师兄酒量不好,但酒后也就只会养养神睡一觉。” 何霖又给何必饿满上一碗。心下讶异:嗯?不会只有他以前暗搓搓问过扶暮雨一些事情吧?这群孩子都这么乖巧,不会跟酒醉的人套话?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寒若性子孤傲做不出来这种事,伍武那么正直老实更不会了,何必饿即便调皮但总归也是尊长的,估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套话,应该还会拦着别人套话。而且扶暮雨平时也就只和师父师兄妹在一起的时候喝点酒,其他时候总会担心喝酒误事,是不会喝的。 何霖老脸一红,居然只有自己恬不知耻干了一遍又一遍坏事!座下徒弟一个赛一个的正人君子,只有他这个师父坏心眼子多得很……真是……枉为人师。可心底又悄悄泛起丝丝涟漪,像是突然发现手中的糖果是世上仅有的孩子,带着一丝窃喜。 虽然心里暗暗惭愧,但依旧挡不住他继续干坏事的心思:“必饿,你大师兄那剩下的小半坛也归你了啊,来来来,再来一碗。” 何必饿一坛子酒终于被何霖千方百计劝了进去,迷迷糊糊应着:“嗯……大师兄喝不完,身为师弟我得帮他喝……喝!” 这孩子有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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