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霖改抱为背,一手稳稳托住身后之人,一手持剑踏过横躺一地的家兵修士,所过之处空气冰冷刺骨,强大的灵力压制下一时间竟无人敢上。 张雨亭在身后惊疑不定:“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何霖充耳不闻,侧目看了看身后之人,见人已闭目呼吸平稳,稍稍定心。 长剑挽出残影一路势如破竹,将这群本就战战兢兢的家兵修士尽数击退震开。 几招拆散围攻的人后长剑就脱手飞出,白衣少年背着大红喜服的人冷漠地站在院中,一把谈不上精致甚至有点粗糙的仙剑散发着冰蓝寒光满院横飞扫荡。他周身灵流太过强悍,衣摆猎猎墨发飞舞,白衣红裳纠缠,硬生生隔绝出一片空地,所有人不得近身。 何霖没有下死手,一群修士却都是满脸惊惶绝望,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内里灵脉尽断。 张雨亭站在结界内不知是震撼还是害怕,已经无法发声,又见少年淡漠转身,手指勾了勾,一丝灵力裹了桌上的仙剑竹风到他手中。 白衣红袍远去,困住她的结界消失的同时也连带着震碎了她身上的喜服。张雨亭只着中衣满头珠翠跌坐在大红碎布上,看着躺倒满院的家兵修士,昔日温婉大气的张家大小姐此刻竟只剩一脸茫然。 一脚踏进火红一片的前院,何霖挥手布下结界,何必饿守在大厅一见他回来就冲了过来,看清楚后人一呆:“阿霖,大师兄……?” 何霖眉目阴郁,将竹风和自己的剑抛给何必饿,尽量让自己声线平稳:“我布下了结界,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门,你也不要出去。” 何必饿被他的脸色气场吓一跳,但还是抱着剑点了点头。 何霖反手将身后之人捞至身前打横抱起,进了扶暮雨的卧房。 扶暮雨灵脉被封,又强行逼出体内情药,导致灵脉有些受损。灵脉是被强悍的药物封住,何霖的灵力在他体内稳步游走,一点一点帮他修复又助他突破封堵。药物封灵脉何霖以往并未遇见过,但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彻底根除药效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和时间。 三日后,何霖终于垂下手,接住身前失去支撑仰倒之人,松了口气,将怀中的人小心安置在床榻上,又慢吞吞下去。 何霖推开房门,何必饿就冲了上来:“阿霖,外面来了好多人……” 话未说完看到何霖苍白的脸色硬生生拐了个弯:“阿霖?你怎么了?” 何霖拉上门,定定心神道:“无妨,灵力有些透支而已,养养便好。你刚才说,来了多少人?” 何必饿扶住他,干巴巴嚅动嘴唇:“二三十吧。” 何霖垂眸笑了声,语气嘲讽:“就这吗?” 何必饿不再多言:“我先扶你去休息。” 何霖没动,抬头看向上方,道:“结界……要碎了。” 像是回应他的话,下一刻,上方冰蓝流转的结界闪了闪,倏然消失。 大门随之被撞开,二三十人涌入,刀剑反射着森冷寒光。 何霖无声拍了拍何必饿的肩,拿过他一直抱怀里的那把下品仙剑。 何霖无法使用灵力,但也无人能近他身,这些人似乎不想杀他,但对何必饿是要下死手!何霖喝了一声:“必饿,都杀了!” 何必饿在刀光剑影中身形一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起剑舞,不再留有余地。 眼见来人越战越少,何霖四日不休又无灵力支撑,反应还是渐渐迟缓下来,一人就在这时鬼魅般窜至何霖身后:“张少主。” 何霖当即回首一剑,却被一道强悍灵力震飞,生生跪刹在门前,膝盖处顿时血色漫染。 满院红绸被剑气刀光震碎,一片纷飞红雨落下,也染红了何必饿的眼眶:“阿霖!” 三四个人缠着他,他分不开身,心急如焚间听见少年一声怒喝:“别分心!” 何必饿一怔,手臂当即挨了一刀,他嘶了一声,忍住心下煎熬收回注意力不再看那边。 “张少主,我是该这么叫你,还是该叫你何公子?” 何霖不语,撑住长剑站起。 来人中唯一的蒙面人站在他三尺外,声音如云雾缥缈,叹息道:“这样的好苗子,毁了多可惜啊。” 何霖横剑于身前,深吸一口气,依旧运不起半丝灵力。心知此人大概就是之前跟踪扶暮雨的人,但是眼下也是毫无办法。 蒙面人猛地持剑袭来,何霖抬剑挡下,却见眼前那双眼睛泛起一丝黑雾,他手中的长剑就发出一阵嘶鸣。 何霖瞳孔蓦地瞪大,下品仙剑碎裂坠地的同时身后的房门也被劲风摧枯拉朽般毁去。他还未从这股震荡中回神,身体先于脑子反应过来,拦在了床前。 利器入血肉,何霖紧抓着剑身闷哼了一声,蒙面人似乎没想到他会挡住,竟是愣神片刻。 鲜血顺着指尖和嘴角滴滴答答坠落地面,何霖浑身都僵住了一瞬。 院子传来何必饿的惨叫:“阿霖!!!” 何霖一晃神,当胸穿透的利刃猛地拔出,他身形一晃,剧痛终于将他贯穿,捂住伤口低喘了几口气,身后忽地一阵清冷的雪松味侵入鼻腔,他被人揽入怀中。 竹风青芒剑光一闪而过,何霖喟叹一声,放心睡了过去。
第28章 张家的小心思 “嘶——”何霖倒抽一口凉气,想摁住让他疼的近乎发麻的胸口,但是发现手动不了。 一转头,是扶暮雨在压着他的手输灵力。 房间的陈设变了,看样子是为了躲张家换了个地方。 眼前这个青年终于是如长相一般冷清疏离的样子了,何霖动了动唇:“暮雨。” “……”扶暮雨不说话。 何霖就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半晌,扶暮雨先开口了,嗓音却是嘶哑的、颤抖的:“你……” 何霖眨眨眼:“我怎么?” 扶暮雨沉默片刻,道:“……阿霖,莫要再这般犯傻了。” 何霖很从容:“啊,可我救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哎,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么懂得大道理的人,肯定不会放任别人伤你而不顾啊。” 床边的人终于抬起眼帘,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还是微颤:“你可知,若剑锋再偏半寸……” 何霖牵起嘴角:“你放心,他不敢杀我,我也摁着剑呢,没那么容易死。” “……”扶暮雨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何霖眉目的笑意也瞬间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抑制的痛楚。 “阿霖……在张府,依稀看到你带我突出重围时……用的是苍下巅剑法。” “……”何霖心脏骤停,复而又笑道,“你都神志不清了,岂非是看花了眼?我怎么会你们的剑法?” 扶暮雨缓缓转头,那目光何霖自动理解为是:我练了十几年的剑法我会看错?你脑子有病的可能性都比我看错的可能性大。 他心底发虚,轻咳一声:“可能看你们练剑时不小心偷师了?我对剑法也不是很熟悉,脑子里有什么我就使出来了,也没在意是啥。” “你用的很好,可以说是精通。” “……”何霖喉间一甜,忍着没有呛咳出来,喉头滚动,“你……你也说了我天赋异禀,看来这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事情啊。” 扶暮雨终于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眉目舒缓开来,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张府的?” 何霖压下那阵血腥气,勉强笑着:“竹风告诉我的,记得那个剑穗吗?我在上面下了随影咒,有需要时可以用灵力找到剑穗的位置。”又自责道,“对不住,没有提前告知你们,但我本意绝非是要窥探你们。说起来,这次你还是被我连累的,否则张家没有理由动你。” “我知晓,你绝无恶意。”说罢,扶暮雨声音冷了几分:“是我疏忽,没有防备,竟着了那弟子的道。” 何霖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灵脉是怎么被封住的?” 扶暮雨揉了揉眉心:“那日在城中一茶楼歇脚,碰见了张雨亭,到底是苍下巅的弟子,我没理由不理她,应是那个时候她在茶中动了手脚。那药物无色无味又十分强悍,我无法冲破。”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和你硬来。这种能无声无息封住灵脉的东西也没听说过,得查出来,不能让它流通出去。”说罢何霖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怎么总想着强行突破?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以后可千万别再做了。” “嗯,此事我已禀明掌门师叔,让师叔派人去查。”扶暮雨应了,伸手将何霖身上滑落的被子拉了拉,“都是万般无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何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这人肯定还是想着来硬的。心底叹息一声,没有被压住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灵力恢复如常,于是这边反扣住扶暮雨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扶暮雨也随他去,收回了手:“阿霖,谢谢你。” 何霖垂眸:“……别谢我,没有我你也不会遭此一难。” 说罢不等扶暮雨回话又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转移了话题:“那日想伤你的人,是被魔气控制的。而且他应该就是那个跟踪你的人。”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何必饿跌跌撞撞扑到床边:“阿霖,你醒了!” 扶暮雨微微抬手摁住了差点扑到何霖身上的何必饿:“阿霖伤还没好,你注意些。” 其实躺了这么久何霖觉得已经好了大半了,灵力充沛时身体恢复的格外快,刚醒来那阵疼更像是幻疼,现在倒也不至于疼的不能动。摆了摆手自己支起身子半靠着墙面,道:“无妨,我没什么大问题了。倒是你们得抓紧回苍下巅。” 何必饿瞪大了眼:“为什么?我们回去了你怎么办?” “我有手有脚的还离不开你们了?”何霖翻了个白眼,“你们再不回去,你大师兄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扶暮雨淡声道:“我早已传信与师门,阿霖不必担心。” 何霖扭头问他:“暮雨,你和那蒙面人交手时可探出他的虚实来?” “嗯,与我修为并齐,金丹初期。” 何霖笑了:“果然。他虽然可以借用其他办法在不被你察觉的情况下跟踪你,但没有能力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绑了我带回去。他们想要我回张家,第一点就是要先把你拖住或者解决了。他们想拖住你,但是打不过你又不敢杀你,张雨亭是苍下巅的弟子,对你的习性肯定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想利用你的责任心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 “而且,那天我与必饿遇到祥运峰的潘掌门,潘掌门那个样子让我怀疑我娘和他有点关系。张家突然要找我不可能毫无缘由,这么想来,应该是和潘掌门脱不开干系的。他们碍于祥运峰的压力不敢不找我,但我与张家关系并不好,他们可能也怕被我反扑,干脆先拉你下水,至少有个苍下巅在背后,祥运峰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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