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十并未介绍扶暮雨,因着扶暮雨自己不说,他总觉得由他说出来也不好,只能带着他等何玲来。 于是,一众弟子本来因为用力而涨的通红的脸唰地都白了。 何玲蹲下身,扶着并不自在的小屁孩的肩膀,朗声道:“我这人向来娇气的紧,自己受不得的委屈也见不得徒弟受着,今日别说他没错,他就是有错,也只能我来罚,断没有别的人动他的道理。” “你们既有这个胆子,那想必也有这个能力承担后果。明日起,每日来此处负重五十斤扎马步两个时辰,半月后止。” (不用看,发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或或或哈哈或哈哈哈哈哈奥或哈哈哈
第17章 小扶暮雨的心事 一众弟子暗暗叫苦,突然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三长老,我……我可不可以轻一点?” 何玲起身看过去,是刚刚围观的一个女孩子,并未说话,却是跟着一起笑过。 他长眉微微挑起:“为何?” 女孩咬着牙努力稳住身形答道:“我们女弟子可不可……” “一视同仁。”何玲打断了她,眉眼不悦,“无论男女,既入苍下巅,那就是苍下巅的弟子,这里不分男女,只论能力。” 顿了顿,他又道:“更何况,这里的谁刚刚没有等着看你们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徒手搬起那重逾百斤的铜弓?” “在你们心里,一个刚开始修炼不过十岁的孩童都能拿得动百斤不止的重物,难道你们会比他更差?” 全场鸦雀无声。 何玲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屁孩:“走吧。” 当天何玲处理了那个挑事的弟子,杀鸡儆猴给他赶出了山门,教完扶暮雨射箭回去路上又被甩脸色了。 何玲是真不懂。一把摁住一路无言臭着张脸的小屁孩,眉头直跳:“扶暮雨,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扶暮雨不说话。 何玲松手:“你若是心里有事,就直接说,我这人懒得猜人心思,你有话就问。” 小屁孩闻言转身,认真问道:“为何要罚他们?” 何玲双手环胸:“有错当罚。” “没有徇私?” 何玲微笑:“有。” “为何?” “他们欺辱我座下弟子,理当罚的重些。” 小扶暮雨不自在地偏头,又问:“那为何要赶那个师兄下山?” 何玲语气淡淡:“他既已被赶出山门,那便不再你是师兄。心思不正,不能留于苍下巅。” 小屁孩仰起头看向他,薄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几次倒是让何玲忍不住笑了。他蹲下身,与孩童平视,语气温缓:“还有什么想问的?” 小扶暮雨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为何收我为徒?” 何玲微微诧异:“你综合条件最好。” “什么是综合条件?” “品性、实力、天赋、相貌。” 小扶暮雨的脸色刚缓和了一些,在听到“相貌”时瞬间又垮了下去。何玲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心下了然,原来是不喜欢别人说他相貌?于是悠悠开口道:“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总该轮到我了吧。” 小屁孩闷闷不乐,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说你相貌?” “……他们说你是因为我长的好看才收我为徒,否则为何一甲二甲不收,偏偏挑了第三的?” 小屁孩声音也闷闷的,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何玲笑了,摸摸他的头:“谁说的?你若是没有实力,便是长成极乐仙人,我也不要。” 小屁孩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何玲又道:“不过,也确实有这个原因。” 小屁孩又不开心了,何玲理所当然道:“我长这么好看,收徒对相貌有要求不正常?” “……”小屁孩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沉默。 何玲自认重生的这张脸长的美艳非常绝非俗物,扔去宫斗剧里都能凭借颜值死在第一集前两分钟,收徒带上“颜值”这一条绝对没有问题好吧。他总不能顶着这张脸带出去的徒弟是歪瓜裂枣啊,有损人家美女形象。当然,一甲二甲的那两孩子也是端正的,但是和扶暮雨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何玲伸手强行揉了揉小屁孩的头顶:“你既然拜入我门下,就是你不承认,我也认你这个徒弟。你要真在意这件事,那……为师以后不提便是。” 说罢不等扶暮雨有什么反应,何玲起身牵了他:“走吧。” 扶暮雨不再挣扎,由他牵着默默在身侧跟着走。 又过一月,师徒二人已经相处的非常和睦,扶暮雨也终于开口叫他“师尊”,不过依旧是干巴巴的例行公事一般,何玲倒也不计较,他之前遇到不喜欢的老师也不乐意开口,推己及人,都一样。 带着总算不闹脾气的弟子修炼结束,何玲边整理衣裙边道:“暮雨,用过午膳后随为师下山走一趟。” 扶暮雨收好修炼法诀,恭敬回道:“是,师尊。” 何玲牵着扶暮雨站在妓院——翠红楼前时,扶暮雨还不觉有异。何玲施了个法诀隐去二人身形带他走进去时,扶暮雨不动了:“……师尊?” 何玲干脆利落地抱起挣扎无果的他,走至翠红楼二楼的走廊处站定,何玲温声问:“看到了吗?” 扶暮雨声音稚嫩又僵硬:“什么?” 何玲一手抱他,一手指向楼下楼上身姿绰约姿容各色的青楼女子:“美吗?” 扶暮雨不答,小脸黑沉,一向清澈的眼眸晦暗不明。 两人身形一晃,何玲抱着他出楼又疾行一段,面前是金黄田地,一群村民正在收割稻谷,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尘泥糊了满面。何玲又问:“美吗?” 扶暮雨不明所以。 那一天何玲带着扶暮雨看过许多人,除去青楼美妓、朴实村农,街上跪行乞讨的、挥舞汗巾招揽吃客的、学堂中沉浸书海的、法堂上审讯犯人的……何玲带他走遍大街小巷,一遍遍问他:“美吗?” 最后何玲牵着他在一座小桥上停下。桥身不宽,只够四五人并行,铺成桥身的山石缝隙中青苔横生,桥下绿水平缓流过。何玲在桥边蹲下身,扶着孩童的肩膀让他面向桥面:“暮雨,你看这些人。” 桥下有游人小船划过,桥岸有老人吆喝着卖菜卖花,桥上不断走过形形色色或匆忙或散漫的人间客。孩童站在原地认真看过,依旧不明白身边的人想让他知道什么:“弟子愚昧,不懂师尊何意。” “暮雨,这些人在你眼中都是什么人?” “皆是众生。” “不分贵贱?” “不分贵贱。” “不分容貌?” “……”扶暮雨呆愣片刻,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又很模糊。 耳边再次听见女子浅淡柔和的嗓音:“暮雨,你母亲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容貌本是上天赠与,应当好好珍惜。你看这世人,忙忙碌碌皆为生存,又真的有谁会去在意路过之人是美是丑?” “有人非议于你,不过是实力不足只能用此手段。” “非议之人为何多嘴?因为他们没有,他们得不到。你看这芸芸众生,你会去在意或憎骂无关之人的容貌几何?” “人心善妒,可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又为何要因为善妒之人的几句话厌恶自身的亮点?” 何玲在那天谈话后就去仔细查看了扶暮雨的身世,苍下巅收徒本就要查探底细,他对徒弟背景这件事甚是放心,所以从来没想着特意去看。但是那天终于觉得还是他这个师父的失职,不够了解徒弟,也不怪人家对他爱答不理。 扶暮雨出身商贾,但父亲是个风月场常客,妻妾成群数不胜数,对孩子更是没什么在意的,所以扶暮雨在母亲去世后被人赶出家门也无人理睬。 扶暮雨母亲本是一青楼妓院卖艺不卖身的艺人头牌,在一次出演中被扶暮雨父亲看中,花重金赎身。哪知有情郎并非良人,扶母后为扶暮雨不得不委身人下,倚靠才华与美貌获取荣宠换得母子安宁。 这种环境长大,扶暮雨身边本应各种勾心斗角,不过都被扶母一己之力挡了下来。扶母能做到风月场中卖艺不卖身,手段能力总是有的。扶暮雨安稳长大,在母亲的庇荫下躲过明枪暗箭,只剩下这些挡不住的闲言碎语。 扶暮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被母亲教导着要长成正人君子。他知道母亲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不输教书先生,却在逝世后还要被人冠以美色惑人的名头。所以他恨他人只看美貌,可自己又确实因为这张脸得到更多善意,他气恼、不愿接受,又被迫接受。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美貌带来的好处,开始觉得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因为这张脸才会有的,他又开始厌恶自己这张脸。 “诚然,有时美貌是祸端,但有时也是利器。可你母亲当真不清楚自己的容颜能够让她失去什么又能得到什么?”何玲将孩童转过来面对自己,温声道:“她爱你护你,靠着容颜能留下你,于她而言已是幸事。” “你要学会接受自己的样子,无论美丑,是上苍、是父母赠予。” “你也要清楚,你的实力才能不会湮没于美貌之后。” 何玲揉上他的发顶,语气柔和、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若有人质疑,那就让他用实力说话。我的弟子,终会是最好的。” 扶暮雨懵懵懂懂地听着。 何玲用了许多时日才让这孩子真正认识到长得好看不是错,错的是善妒之人、接受自己长得好看,不要看他人的目光、美貌是利器,要善于运用。 小孩子真的很好哄,心结未解的时候都开始追在他身后甜滋滋地喊“师尊师尊”,心结解了后何玲发现这孩子的心思原来也是很活络的。 早时他稍微起晚了点,扶暮雨早膳直接端到醉袖危栏去;午间想小憩一会,扶暮雨贴心给他盖上薄被;晚些时候要去落秋舍查看,扶暮雨早早知会了琼十去准备。 回扶云峰的路上,何玲看着边走边拿着落叶反复揉捏的小徒弟,叫道:“暮雨。” “嗯,师尊。” 看着仰起小脸乖巧回应的扶暮雨,何玲又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真漂亮。” 扶暮雨这回不气了,笑盈盈道:“不长得好看些都抓不着这么好的师尊。” “……你倒是会用的很。”何玲失笑,揉揉他的发顶。
第18章 贴心乖巧小徒弟 入冬了,大雪落下那一晚,何玲梦中隐约听见屋外风雪交加的声音,清醒了片刻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会,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 内院的奇花异草有着灵气滋养,并不畏寒,鹅毛大雪簌簌飘洒,夜色中大片洁白很快遮住院中的姹紫嫣红,月光随之落下反射进何玲眼底,他撑在窗棂上感慨,这场雪可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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