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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大佬体弱多病的白月光

时间:2023-11-24 22:00:17  状态:完结  作者:樊令佳

  做戏?

  阿宝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他愣了一下,咬着牙,一双眼睛红红的,他怒道:“王爷已逝,裴公子何必在此说风凉话?”

  已逝……

  裴负雪又看了眼那幢棺木,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儿在嘴里蔓延着,让他勉强清醒了一点儿,他半跪下来,道:“你家公子没有死,我知道。”

  “你就跟他说我来了,他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阿宝被他这话气得双手发抖,他直起腰身,用力推了一把裴负雪,可阿宝力气实在小,这一推下来,裴负雪只微微蹙眉,身体丝毫未动。

  阿宝红着眼睛,一指门口,怒道:“出去!”

  公子去得突然,身为自家公子旧友的裴小侯爷居然在此说这样的话,这是寒了他家公子的心,公子泉下听见,该有多难过,生前好友不在,死后还有人在棺木前污蔑自家公子,要叫公子听见了,又该伤心。

  裴负雪看着他,忽然狠狠抓住他的手臂,手指越攥越紧,阿宝手臂剧痛了一瞬,裴负雪将他拽起来,道:“他没死。”

  “傅苒没死。”

  他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又或许是想要一个肯定,他抓着阿宝的手臂左右看了看,宫殿里没有人,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素白,裴负雪大脑发晕,踉跄了一下,又肯定道:“他没死。”

  裴负雪手指颤抖,他将手里的阿宝搁在一边,眼睛看着那幢黑色棺木,四角的缟素被风吹起,这阵风像是给了他什么信号,裴负雪忽然冲过去,将棺盖一把推开!

  阿宝没来得及阻止,棺木要第三天才用银钉钉死,居然就叫人这么轻易地推开了棺盖,他自知敌不过裴负雪,于是爬起来去外面找人,却在石阶处被赶来的霍言拦住。

  裴负雪看着棺木里安详躺着的傅容时,这人面色惨白,薄唇也没有血色,一头墨发散下来,只在身前用白色布条扎了一环,双手交握在腹间,裴负雪伸手轻轻碰了碰,一片冰冷,冷得他立刻恐惧地缩回了手。

  他极其勉强地笑着:“傅苒,我知道你在骗我……”

  “你跟他们一起骗我,我不怪你。”

  棺木中的人没有回应,裴负雪自顾自地继续说话,他喃喃道:“昨天我那么说你,我错了……其实我是想原谅你的,我从边关过来,其实是来看你的,我怕你受了乔家欺负,我听宫里的人说你病了,着急得很。”

  裴负雪垂眸看着他,道:“我已经原谅你了,真的,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这次是真的。”

  “你就算骗我,我也不怪你了。”

  “你想叫我做什么,尽管告诉我……但是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最害怕你生病受伤……你太坏了,你拿我最害怕的事吓我……”

  大殿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进来的声音,没有人给他回应。

  裴负雪指尖一抖,他咬牙看着棺木里的人,眼睛微微泛红,像是绝望,又像是愤怒,原本清朗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

  “可以了,傅苒。”

  “我已经什么都答应你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这么可怜,什么都能原谅你,求求你,别再吓我了……”

  话音落下,死寂的气息再次笼罩大殿,明明有风声吹进来,可裴负雪却愈发喘不过气,像被密不透风的大网裹紧,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他心里翻涌着,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

  裴负雪手指颤抖着,触碰上傅容时苍白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从他的手指袭入心脏,这种寒意叫他整个人愣了一下,裴负雪喉咙发紧,恍惚地退后,踉跄了一步,末了以极其难看的姿势,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紧捉着棺木边缘,忽然恸哭起来。


第25章 裴负雪番外下

  乔茭哄睡了靳洛, 从偏殿里出来,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勉强用手扶着门框才安稳地走到正殿里去, 一身蓝色宫装难掩她的面色苍白。傅容时前几天还在跟她说,靳洛要学着开始亲政了,靳氏嫡系只剩他这一个孩子, 叫她不要总是礼佛,要对靳洛上点心。

  这句话后她才堪堪反应过来, 靳洛出生这九年,大半时间里,居然是傅容时一直在照看着他,她这个做亲生母亲的,即使是太子早亡, 也不该就这样把孩子扔给他照料去,傅容时身体弱,这么多年下来,该有多难熬。

  他的死, 乔茭自知自己是要承担几分罪孽的。

  正殿里的哭声凄厉而悲恸, 乔茭走近了, 才从他腰间的佩刀看清楚这是何人。

  裴负雪狼狈地跪跌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捉着棺木边缘,撕心裂肺地哭着,一直以来积攒的悲痛,在确定傅容时真的死了的这一刻, 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像一只无力的困兽,被牢牢地裹在网里, 那种冰凉的感觉蔓延到他的全身,裴负雪甚至无法鼓起勇气再抬起头看他一眼。

  只能死死地扣着棺木边缘。

  乔茭微微皱眉,心情有些复杂,她上前道:“你为什么为他哭?”

  裴负雪的哭声被这句话打断,骤然停顿住,他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空洞苍凉,看见来人后却猛地抓紧了腰间的长刀。

  乔茭看了一眼他的那把刀,目光从被推开的棺盖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裴负雪泪痕未消满是凌厉的脸上,她心里不知从何处涌入一团怒火,不禁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为他哭?”

  裴负雪咬牙,他一只手扣着棺木边缘,另一只手握紧长刀,虽是跪坐在地上,却仍旧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听见她的话,裴负雪瞳孔微颤,沉下声音道:“乔茭,你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乔茭冷笑道:“裴负雪,最没有资格的人是你。”

  还没等裴负雪来得及想清楚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乔茭便嘲讽地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傅容时死因不明?便自以为是地首先脱了自己的罪?”

  她的声音陡然沉下去,像是怒极了,那张姣姣如月的温和容颜此刻也狰狞起来,她指着裴负雪,道:“他是心郁成结而死,他是因为你死的!”

  心郁成结?

  裴负雪全身猝然一抖,手指紧扣着棺木,嘴角溢出几缕血迹,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景象在他眼前逐渐模糊,所有过往的事情在他眼前走马观花一般掠过,璀璨星空投射出明亮的光芒,烧灼着他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越来越沉下去,却愈发觉得寒冷。

  “裴负雪,最没有资格为他哭的就是你,你以为你作为罪臣之子,大景反贼,是如何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的?!”

  乔茭越说越气,她看着深陷在痛苦里的裴负雪,心里为死去的傅容时感到畅快,忍不住想要说出更多,她把那些沉溺在过往的事搜肠刮肚,只想要这些话化作利刃,叫裴负雪更加痛苦才好。

  “傅容时三番两次救你,你却在边关发起叛乱,将他所有计划都摧毁,你知不知道他原本是想为裴家平反的?!”

  “平反……?”

  裴负雪脸上鲜血与眼泪混杂,他喃喃自语,“傅苒,他是想为裴家平反的吗?”

  可是裴氏全族都已经被悉数斩杀,就算平反,那二百二十三口人的命,也终究是回不来的,他从没想到过傅苒居然有这样的计划,他从来都不知道……可是这样的事傅苒从来没对他说过,现在竟是乔茭来告诉他。

  乔茭看着他茫然的表情,不忍地移开了目光,傅容时做的这些太不值了,她缓了缓悲痛的心神,继续道:“他告诉我,裴家全族都已经去了,剩下一个裴负雪他无论如何也得救,他说你也救过他的命,没道理在你落难的时候弃之不顾……”

  “他不愿叫你去做军奴,可是没办法,他举步维艰地在朝堂上一点点地磨,想要寻找能洗清裴氏一族谋反罪名的消息,好不容易有了点痕迹……”乔茭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道:“太子殿下却意外驾崩了。”

  “你在边关忽然掀起叛乱,坐实了裴家谋逆的罪名,把傅容时所有的计划毁于一旦,到这时候,他想为裴家平反,也没有理由了。”

  乔茭忽然笑了笑,道:“你知道傅容时怎么说?”

  裴负雪仰头怔怔地看着她,嘴唇微动。

  “他说他还要救你。”

  乔茭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意,声音凄凉:“他给你安排好了新的身份,只要边关的裴负雪死了,他就能瞒天过海,把你弄回来,去掉你的奴籍,你还能好好活着。”

  裴负雪紧咬着牙关,不知不觉间,泪又落了满脸,他跪坐在那里,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失声了。

  所有的痛苦无法宣泄,全部聚拢在了胸口,这一件件他不知道的事情浮出水面,他却像溺水一般沉到了冰冷的河底,吊起的铡刀就在他的头顶,他不想叫乔茭再说了,他快要受不住了,可是裴负雪的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痛苦就对了,这是你应得的”。

  这才是真的报应,是他该受着的。

  傅苒心郁成结,死去的前一天,他还在与他争吵,他说了那么重的话,甚至对他横加指责……

  ——裴负雪,你是不是永远不会相信我了?

  裴负雪喉间酸涩,傅苒的这句话,是不是在向他求救?假如昨日他软下来态度好好的说,假如他能好好地听傅苒说话,原谅他,选择相信他,傅苒或许可能会将这些事全部告诉自己,他原本不会死的……

  可是假若傅苒昨日真的告诉了他这些事,他会相信吗?

  不会的。

  裴负雪太了解自己了,非黑即白,那种情况下,他只会觉得傅苒在找借口……

  兜兜转转,居然都是一个死局。

  乔茭看了他一会儿,移开了目光,她看着眼前黑色的棺木,还在继续说:“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年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对傅容时有意,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你做的这些也称得上值得,只是后来裴家落了难,太子殿下无数次劝他放下,可他放不下,一边是先帝旨意,一边是你,他夹在其中,十分痛苦。”

  “太子因为先帝的事,一直对你有愧,同意了傅容时想要为裴氏全族收敛尸骨,魂归故里的文书。”

  乔茭叹了口气:“可是裴氏当年功高盖主,那些大臣又怎么能同意,此事不了了之,太子觉得自己无用,喝闷酒醉倒在路边,此后傅容时便生了场大病。”

  裴负雪已经完全无法正常思考了,在边关时,傅苒告诉他想叫裴氏魂归故里的是靳起,却不曾想这里面还有他的意愿,他当时逼迫傅苒给死去的宋长安道歉,吵得那么凶,他用弓弩对准了自己,吐了那么多血……那时他就应该知道的,傅苒的身体弱,哪还经得起一道致命的伤?

  他是气极了,所有的事都不能告诉他,压在心里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该有多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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