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怎么想接受,颜王看了眼仿佛把他方才脸上的志得意满摘走,戴到自己脸上的顾长雪,正准备固执己见,让账房先生跟自己受苦,高个子就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指着营寨东侧的高坡:“看见没,那是先生的屋子,比之玉城里的屋宅都差不了多少。你再想想你自己的,脑袋被猪拱了才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颜王倒是不怎么在意被不被猪拱,但他顺着高个子指的方向望去,不但看到了账房先生那座甚至能称得上雅致的屋子,还看到那座屋子隔壁还坐落着一间小屋。 越过茫茫落雪,他清晰地看到小屋的窗台边坐着一人,正守着烛火,低头看书。 ——司冰河。 顾长雪也看清了窗边的人,冲着颜王无声挑眉。 颜王顿了顿,投来看似无奈的一眼:“二位说的是,以后便请先生多多包涵了。” · 沙匪的规矩不如朝堂森严,账房先生想收谁做护卫不需要特地向谁汇报,点了人便能直接回屋。 两人镇定地路过司冰河的小屋,一直到进入账房先生的屋子,隔壁都没什么动静。 颜王关上房门,看着顾长雪在屋里乱逛:“看看床铺。” 顾长雪已经从枕下摸出了一本翻旧了的诗集,扉页提着几行整齐的字,落款是“李守安”。 “这是他的名字?”顾长雪起身又去账本处翻了翻,确认了猜想,便将诗集随手丢开。 他靠坐在书桌上,抱臂睨着颜王,阴恻恻地秋后算账:“当牛做马?” 颜王安抚:“现在不是臣在为陛下当牛做马么?凡事莫论过程,只论结果。” “可以。”顾长雪扬了扬下巴,“滚出去给朕烧柴打水。” 颜王一身反骨,迈开长腿不退反进,刚欺近顾长雪,眼神从窗台掠过,人突然顿住。 他将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拧了下眉头,闪身避到死角处,越过窗台望向司冰河的小屋。 “?”顾长雪察觉到颜王绷紧的神色,走到窗边想往外看,人还没站定就被颜王拽到窗后。 【别乱露头。】颜王无声地做口型,越过窗框的缝,窥探司冰河的动静。 隔壁的小屋人影乱晃,不久烛火就被熄灭,屋门轻轻吱呀两声。 “?”顾长雪困惑地从窗后走出来,“他这时候跑出去做什么?” 而且还纵了轻功,显然并不打算让匪帮内的人知晓自己夜出营寨。 颜王拎着小灵猫晃了晃:“等会儿跟上去看看。” · 为了防止被司冰河察觉,两人在屋里等了不少时候,才跟在小灵猫身后,悄无声息地溜出营寨。 司冰河似乎对今夜所走的这条路线非常熟悉,在茫茫沙漠中毫无停顿,颜王跟在小灵猫身后始终没停脚步,依旧没能在途中追上司冰河。 而等他们看到司冰河的时候,对方正在一片废墟中弯腰翻捡着什么,显然已经抵达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什么地方?】顾长雪扫了眼规模宏大的废墟,冲着颜王打手势。 颜王将背了一路的祖宗放下来,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这位不知感恩的大爷,半跪半蹲在沙丘后:【魔教曾经的总坛,琉璃宫的废墟。】 “……”顾长雪蹙了下眉。 琉璃宫虽然已经被红衣大炮摧毁,但仍旧能从这篇占地面积极大的断壁残垣中窥探出几分往昔的风采。 司冰河躬身在废墟中,看似漫无目的地翻捡,很快便清出一个洞口,毫不犹豫地丢开手中的石块,翻身进去,眨眼便不见踪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和颜王无声地等待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起身转换阵地。 这片洞口并不大,看样子应该是当初被轰炸时塌方出来的。洞口内的地面上横亘着一条裂隙,大约从这儿跳下去就能进入魔教的地宫。 “别看了。就算有宝贝,也早被人翻光了。”颜王不轻不重地按了下顾长雪探去看裂隙的头。 顾长雪拍开颜王的手,直起身:“半夜避开人跑来琉璃宫,司冰河究竟想做什么?” 颜王回头望了眼无边雪原,脸色被映得有些惨白:“从营寨赶来这里,没花多长时间。司冰河栖身于沙匪,有可能是为了方便随时来琉璃宫。” 所以,这片敞开了十来年,早该被人翻个精光的废墟里,究竟有什么司冰河在意的东西? 顾长雪低下头,拍了拍在他怀里发嗲乱蹭的小灵猫:“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凤凰玉除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咪?”小灵猫睁大圆溜溜的猫眼,毛脑袋往废墟转了下,不到几秒就扭回头,继续拿脑袋嗲兮兮地蹭着顾长雪的胸膛,头顶的毛毛被蹭的一片凌乱。 当初在皇宫枯井里,即便被顾长雪抱着不许下地,小灵猫也要挣扎着去搜刮宝贝。现在顾长雪推着它的毛屁股,它都死赖着不愿挪窝,显然对地宫毫无兴趣。 这只能用“废墟里没有宝贝”来解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冰河在荒城烧过蛊书。地宫里有他想要的蛊书?”颜王踩着长靴的脚拨了拨地上的碎石,露出一片染着陈年血迹的地面。 顾长雪用沉默代替赞同,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洞口。 夜风呼啸而过,大雪顺着洞口钻进地宫。 许久之后,顾长雪凉凉地掀了下眼皮:“你不下去?” “我为什么要下去。”颜王一动不动。 顾长雪:“万一司冰河在地宫里烧蛊书呢。” 颜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地宫密封多年,他敢在里面烧书,就得等着去死。” 他展臂拎开顾长雪怀里的小灵猫,长腿一迈,逼上前来,将顾长雪禁锢在断壁与他结实悍利的身躯之间:“陛下。” 颜王的唇贴着顾长雪的耳尖。 他低磁的嗓音里带着笑,又似乎藏着几分危险:“臣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臣去送死呢?” 顾长雪微微偏了偏头,冷着脸心想,就你以这种欺君犯上的行径:“朕很难否认。”
第五十章 四野无人,唯有风卷着雪。 他们维持着无比亲密的姿势,却谁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沉闷的心跳声在紧贴的胸膛间交换着节奏,却谁也琢磨不明白对方心里的念头。 片刻之后,颜王向后退开,将猫还给顾长雪:“翻翻废墟,我闻到了一股尸臭味儿。” 顾长雪自然也闻到了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颜王退开后,他瞥了一眼对方脸上难辨喜怒的平静神色,干脆利落地一迈大长腿,纵容着小灵猫爬上他的肩头,背过身走向与颜王相反的方向。 顾长雪抬手搓揉着发烫的耳尖,目光四下一扫,看到十来具凄惨横躺的尸体。 颜王在另一半场翻了一遍,也跟着走过来:“看这些人的纹身,应当是魔教余孽。” 围剿琉璃宫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死的魔教弟子,尸体放到今天早该变成白骨了,怎么可能还能看清残余的纹身? “最近才死的?”顾长雪皱着眉头抬脚,带着几分小心拨开尸体,“这废墟还有重建过的痕迹。” 毕竟是和平年代出身,顾长雪还有些接受不了半烂不烂的尸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王却已经习以为常地半蹲下来,仔细检查:“这些人,应当是贼心不死,想重建琉璃宫。却不想在重建时遇到了一位剑术高手,将他们一剑封喉。” 他抬起头,语气笃定:“司冰河干的。” 这些尸体虽然是一剑封喉致死,但有些倒霉鬼身上满是拷问的痕迹。审问者刀工精妙,一片一片地削下皮肉,不伤要害,最终才赏了个痛快。 颜王站起身,学着当初在酒楼里顾长雪找他对答案的语气道:“捋捋思路?看我们想得一不一样?” 顾长雪瞥了眼颜王:“……今晚不是司冰河第一次来废墟。” 会这么频繁地往琉璃宫遗址里钻,司冰河要么与魔教有旧,是魔教余孽,要么是这遗址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颜王接过顾长雪抛的“砖”:“但司冰河如果是魔教中人,为什么还要杀死重建琉璃宫的魔教残党,拷问这些人?” 筛去不合逻辑的可能性,真相便如拨云见月,确凿下来。 司冰河的确不是魔教中人,他只是来遗迹找东西的。 结合之前他跑去荒城烧蛊书的行径来看,司冰河想找的多半就是废墟内遗留的蛊书。 顾长雪沉吟:“那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营寨里潜伏着魔教余孽?” 颜王还未来得及搭话,脚下突然传来雷霆般的轰鸣。 坍塌的废墟猝不及防地震动起来,颜王面色一变,当即展臂带着顾长雪掠至远方沙丘后。刚半蹲下身,司冰河便从废墟洞口处一跃而出。 司冰河足下不停,向远处疾驰数百米有余。 废墟在他背后轰然炸开,连地基都被摧毁。流沙如同巨兽般张开无底巨口,将这片曾经辉煌的遗迹吞噬得彻彻底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和颜王在爆炸声中小心地探出头,看到司冰河一路飞掠,直到超出爆炸波及的范围才停下脚步,站在沙丘顶上回望。 “嘶,”顾长雪牙疼似的抽了下嘴角,“够狠,连最后的念想也给人家炸了。” 司冰河背后还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将布袋撑出棱角,似乎是一些书和信。 “蛊书?”颜王盯着司冰河的背囊,在心里衡量要不要动手拦截,拦截的话自己这张易容恐怕得卸掉。 然而司冰河并没有转身就走。 他站在沙丘上,审视着废墟被流沙一点点吞噬,直到再也看不到这片遗迹,他才收回眼神,席地坐下。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顾长雪的头又略往外探了探,瞧见司冰河摘下背后的包裹,将布平铺在地,取了里面的书信迅速翻看。 他看书的速度并不如顾长雪或者颜王快,但也不慢,似乎只是匆匆扫过文字,试图捕捉某些关键词。 半个时辰就这样静悄悄地过去。 所有的书信都被司冰河翻了一轮。看完最后一封信后,他捏着信纸,盘膝坐在雪地里发了一会呆,才爬起身,将书信统统拢回背囊里,起身往回走。 “……”顾长雪活动了下蹲得麻痹酸痛的身体,顺便把又趴在肩膀上睡着的小秤砣给摘下来,难得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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