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狠狠一脚踹上颜王的小腿骨。 顾长雪磨着牙:“这些话你都能听得清,看来昨晚病得不重。” 那还好意思一副病弱的样子,非要贴着他一起睡? 你特么是没断奶的婴儿? 这话到了嘴边,顾长雪又咽了回去。毕竟按照某人的厚脸皮程度,指不定能揪着他的话反过来调侃他。 颜王面色不变:“外伤可以愈合,是否受过撞击、留下内伤,其实并不好诊断。我不相信这里的大夫,只是以司冰河的心性,既然已经盯上了我们,恐怕也难诓骗他找方老看病。” 顾长雪继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颜王这辈子怕是没一口气跟人说过这么多话:“假如司冰河失忆了,他为何要派人找有石像的荒城?为什么要烧蛊书?为什么明明是二当家,可以堂堂正正随意出门,却在大半夜悄悄避开耳目,独自摸去魔教遗址?” 他看顾长雪还是没吱声,坐在桌后又与顾长雪眼神对峙了片刻,像是退让似的轻笑了一声,不徐不缓地站起身,走到顾长雪身边:“只是抱一下而已,如此不甘心?” 他顶着顾长雪匪夷所思投来的目光,更不要脸地淡声道:“既是如此,我可以给你抱回来。” “顾颜,你能不能要点脸?”顾长雪不敢置信中掺杂着嫌弃地将人推开,自己绕到案牍后坐下,大爷似的抬了抬下巴,“别扯废话,继续说正事。” “……”明明先拉开话题的是陛下——这话颜王含在嘴边半晌,到底还是明智地没说出口。 颜王:“昨晚大当家过来时,说司冰河让他们找有石像的荒城。等找到另一座死城,司冰河多半也会像之前一样跟去。届时我们便可趁他离开,潜入他的房间探查。” 顾长雪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等了一会:“没了?” “没了。”颜王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玄银卫,正接受顾长雪的审阅。 顾长雪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地提醒:“昨晚你说自己失忆,真的假的?” 颜王顿了一下:“真的。” 顾长雪在心里琢磨着可信度:“那昨晚你的病……” 颜王干脆将能说的一口气交代完:“我只记得,每年的仲夏夜我都会犯病,但具体什么情况,我想不起来。” 他停顿片刻,锯嘴葫芦难得买一赠一地多倒了句情报:“按道理说,我的病一年只发一次,所以昨晚是什么情况,我的确不清楚。” 他看向顾长雪,眸色渐深:“我也的确在触碰你之后,感觉疼痛得到缓解。” 所以他昨夜才会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句易感期,原本这种荒唐的言论在他这儿根本不该纳入考虑的范畴。 顾长雪皱着眉颔首,头点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猛然抬眼,目光带着警告刮向颜王:“你最好别想着是不是朕给你下了药。” 颜王面色如常地回视:“怎么会。” “……”顾长雪牙又开始痒了,只恨昨晚颜王说要他多碰碰自己时怎么没上嘴咬死这牲口,“朕没有。” 颜王淡然点头,语气乍一听听不出是嘲讽:“臣也从来不曾骗过陛下。” “哐。” 顾长雪一拳砸在桌面上,磨着牙道:“顾颜。” “臣在。”颜王的敬语谦辞总是出现得随心所欲,多多少少带点气人的意味。 顾长雪被他那句不咸不淡的反讽气得够呛,本想让他滚过来挨打,思及司冰河就在隔壁,不好闹太大声,只能退而求其次:“滚去外面守院子。” 新上任还没一天的护院欣然颔首,随手拎起不知从哪薅来的阔口弯刀大步走向门口,行至厅堂又顿住。 颜王背对着顾长雪:“陛下。” “有屁快放。”顾长雪的耐性即将告急。 颜王轻声道:“你似乎越来越不怕我了。” 这句话他说得与惯常总是沉静平稳的语气截然不同,每一个字的尾音都轻飘飘的消失在末梢。 像是细脚伶仃的鬼陡然敲起边鼓,明明不重,却叫人心头一突。 他微微偏过头:“男儿怀孕终究不合常理,陛下可曾想过落胎?” “……”许久不曾提及的旧事再度说起,顾长雪的神经绷紧,心跳反而渐渐放缓。 他镇定地反问:“若我落了胎,你可会杀我?” 颜王顿了下:“若是不杀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带个“若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冷笑:“你猜我信不信?” 夹着雪的冷风冷不丁地从敞开的窗口探进屋里,将昨夜残存的一切旖旎卷得半点不剩,唯余清醒的寒意。 顾长雪垂着眸坐在寒风笼罩的案牍后:“顾颜。你有几分信朕?” “……”颜王立在厅堂中未动。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拢上摊开的账本,正准备告诫颜王既然如此,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意义的试探,就别浪费口舌了。 颜王突兀的开口:“臣不知从哪听过一种说法,说男人都是下贱的东西。” “明明理智比谁都清醒,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偏偏却管不住身体。” “臣不信。” 颜王缓缓转过身,手中的刀寸寸碎裂。 银刀被罡风撕成无数瓣,敛着冷光,倏然袭向案牍。 顾长雪微微阖了下眼,再睁开时,颜王已乘着锋锐的碎雨卷袭至案牍前,一手撑着案牍,欺身靠近。 千片锐器来势汹汹地掠过顾长雪的耳畔发梢,最终却仅是将他身后那扇洞开的窗不轻不重地阖上。 颜王持过刀的右手还有些凉,指尖轻轻贴上顾长雪的唇瓣。半晌极轻地叹了一下:“陛下。” “臣明明不信陛下这张嘴里说出的那些胡话,更知道我们彼此都不相信对方。” 颜王愈靠愈近,剩余的话语便只剩呢喃,弥散在贴合的唇舌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臣还是想吻你。” 颜王带着薄茧的指腹一路向下,掠过顾长雪被迫后仰而拉长的颈项,最终攥住顾长雪的肩膀,将人压向自己。 案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桌面的账本掉落一地。 顾长雪的手压在案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指尖因克制而微微泛白。 但很快他便抬起这只手,用力攥住颜王的衣襟,带向自己。 纠缠的唇齿间,带着嘲讽的话含糊不清,平白染上一丝情涩:“你这……只是管不住身体?”
第五十三章 一切不愿退让、势必争不出个好结果的对峙,在这个吻中寻觅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们的手紧紧攥着对方,像是激情之中残存的一线戒备,又像是充满了掌控欲的牢笼,禁锢着彼此不允许退缩。 唇舌蹂.躏间,颜王闷哼了一声,是顾长雪咬了口他的下唇。 血的甜腥味蔓延开,颜王攥着顾长雪肩膀的手掌移至颈后,重重压下,同样报复似的吻得更凶。 他们将一切无从解决的不满宣泄其中。不论是责怪着对方的不可信任,重重隐瞒亦或是谎言,还是对方令人着恼的疑心或防备,但野兽似的抵死纠缠之后,这个吻又转向轻柔。 颜王的指腹抵着顾长雪的后颈:“天色还早,陛下可以再睡一会。” 顾长雪从鼻腔哼了一声,心想这他妈鬼能睡得着。 可真正等他躺上床,越过帘子看到颜王走到屋门边,靠着窗台抱臂假寐的侧影,困倦却从安定感中滋生而出。 有颜王守门,这屋子虽然就在司冰河的隔壁,却恐怕比天底下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顾长雪姑且纵许自己阖上眼,不消片刻,便陷入睡梦。 梦里难得没有任何让他烦忧的事,只有遥遥一盏烛火,摇摇曳曳,守到天明。 · 明明身处敌营,顾长雪却难得睡得踏实。不但没遵守四小时必醒的生物钟,甚至一觉睡到了晌午,再睁眼时,四肢都因过于充足的睡眠而透着懒劲儿,软在床铺上不乐意动弹。 他躺在床上连身都懒得翻,拖长了尾调喊了声:“护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声音沙哑得像砂砾在摩擦。 颜王的脚步声靠近床边:“先生。” 顾长雪困倦地阖了下眼:“水。还有猫。” 床边窗台上有另一道声音笑了一声:“先生醒了?还真是会享受。” 司冰河不知何时撑着下颌站在窗外,饶有兴致地向屋里瞥。 “……”顾长雪连眼皮子都懒得动。 他的听觉一向敏锐,醒来就意识到身边除了颜王还有另一个人。 能这么趴在窗台上还不引得颜王动作的,除了司冰河这个要放长线钓的大鱼以外,不做他想。 颜王端着水走到床边,像模像样地将顾长雪扶起来,一边喂水一遍佯装忧虑:“先生的声音怎么过了一整晚还是这么哑?” “还不是这猫害的,”顾长雪揉了下被颜王拎来的三花猫的耳根,才看向司冰河,“二当家的昨晚才犯了病,怎么不多休息。找我什么事?” 少年剑客直起身,换了个姿势,抱臂靠在窗边。 他眼下的黑眼圈很重,放在这样一张年少的脸上,更显得憔悴疲惫,偏偏这人的眸子很亮,像是在眼底燃着固执的火:“想来看看猫,先生不会不欢迎吧?” 顾长雪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将人迎入门中。 屋外有人送了新的账目,要账房先生整理。顾长雪也想避免和司冰河交谈,免得多说多错,索性拿了账本在案牍后坐下,一边低低地咳,一边慢吞吞梳理账目。 其实进李守安的屋子以来,顾长雪最想查的是那七门红衣大炮究竟从何而来。 这东西在顾朝还算是高科技,唯独朝廷知道怎么制造。不论是哪一方将红衣大炮卖给沙匪,总该有个往来的记录,可账本中却丝毫没提过红衣大炮的来路。 他一边思索,一边在账本上记录新增的往来条目,司冰河抱着不是那么配合的小灵猫,踱步到他身后,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账本。 字迹全无区别,司冰河特地看着顾长雪提笔写下“宫”这个字,瞧见对方毫无停顿地在末尾加了个墨点,同李守安惯常的小习惯完全一致。 司冰河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难道昨夜李守安两度离开营寨,嗓子突然沙哑,还莫名其妙点了个巡逻兵做护院,真就只是因为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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