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教你。” 喻商枝放下漱口的杯子,抓过他的手指,告诉他应该按哪里。 指腹下脉搏富有规则地跳动,温野菜完全被吸引进去。 直到瞅见喻商枝发红的指尖才皱起眉,“你指头怎么了?” 喻商枝本来都忘了,闻言动了动手指道:“没什么,白日里编笸箩,被竹片刮了两下。” “哪里叫没什么,我把灯拿过来看看,别是竹刺扎进去了,到时候若是长进肉了,许久都好不了。” 温野菜扶着喻商枝坐去桌子旁边,把油灯凑得近些,又拿了一根绣花针过了火。 对着灯光,他两只眼珠子都快对到一起去,好歹是找到了一截竹刺的头。 “你忍着点,我要挑了。” 说罢他就将针尖刺了进去,将不起眼的竹刺给清掉。 喻商枝的指尖因此冒出两滴血珠,温野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下意识地用嘴帮他抿了一下。 喻商枝只觉得指头尖上一热,烫得他都觉不出疼来,心头上像是被什么挠了挠,痒得发颤。 温野菜方才纯属一时上头了,回过神来后也有些害臊。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自家相公,生怕这面皮薄的小郎中生自己的气。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喻商枝发火,只是说道:“不早了,咱们熄灯上床歇了吧。” 温野菜放下心来,再度把喻商枝扶到床边后便熄了油灯。 哪知弗一上床,自己就被揽进一个怀抱里。 喻商枝可从未如此主动过,温野菜反而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商枝……?” 他唤了一声,却也只唤了这一声。 因为下一刻他的唇就贴上了一片温温软软,再也出不了动静。 喻商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子冲动,大抵他总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喜欢同性不说,且早已对温野菜动了心。 虽理智的弦好似有崩断的意思,可喻商枝依旧克制着,只是以唇压着唇肆意了一通。 眼前的黑暗放大了其它的感官,却意识到好一会儿没听到温野菜的呼吸声了。 他心中一惊,赶紧放开了温野菜,这才听到小哥儿大口喘气的声音,搞得他哭笑不得。 “你这哥儿,素日没少占我便宜,这会儿怎么连喘气都忘了?” 温野菜感觉自己刚刚差点死了,暗夜里他把眼睛睁得好大,觉得浑身上下的热气都集中在了脑袋上。 。Yǔēliaйgwāи笃加。 唇瓣上残存着濡湿的感觉,哪怕是第一次经历,他也恍惚知道,这就是夫夫之间会做的事,一时心砰砰直跳。 即使如此,却是嘴硬。 “你和我亲嘴也不打个招呼,我被你吓了一跳。” 说罢他一把抓住想要翻身躺回去的喻商枝,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胸膛里。 身体里仿佛有簇小火苗还在烧,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放喻商枝走。 于是下一刻,喻商枝就感受到了来自温野菜笨拙的回应。 然而比起“亲”,更像是“咬”。 牙齿磨着喻商枝的唇瓣,像是打定主意要在上面留下印记。 这厢和小狗一样啃来啃去,出于本能地两只手也到处乱摸。 喻商枝忍了又忍,本来压下去的火,轰地一下烧得更旺。 就算是衣服再宽松,但因为两人贴得近,身体上的反应却做不了假。 温野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停,居然下意识地想从喻商枝的怀抱里滑出去。 然而事态到了这地步,喻商枝是断不会令他“得逞”了。 “阿野。” 他们在被衾间耳鬓厮磨,热意逐渐升腾。 …… 一夜雨疏风骤。 喻商枝睁开眼时,身旁的哥儿兀自睡着。 脑袋压在他的肩头,被子里,小腿也压在他身上。 喻商枝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却维持着当下的姿势没有乱动。 昨夜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二人未曾正式拜堂过,哪怕已经日日睡在一张床了,喻商枝还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加之今日又是要去山上扫墓的日子,自己还没拜祭过温野菜的爹娘,就把人家的宝贝哥儿据为己有了,实在是万万不妥。 因温野菜没醒,喻商枝也推测不出时辰。 窗外雨声淅沥 ,雨势应当不大。 既然下了雨,温野菜就不必起早去下地干农活,可以多睡一阵子。 喻商枝本有意再睡个回笼觉,可试了试总也睡不着。 索性就搂着自家夫郎听雨声,等到雨终于停下来,院子里传来二妞与大旺和二旺说话的声音,他便知道至少已是卯时末了。 温野菜若是偷懒赖床,大多也就是这会儿睁眼。 今日果然也如此,怀里的人打了个呵欠,像小动物似的揉了揉脸,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虽是在人家怀里睡了一夜,可经过昨晚那档子事,温野菜还是多看了喻商枝几眼。 只能说,没想到小郎中看起来温文尔雅,真到了生猛的时候,办法还是挺多的。 喻商枝自不晓得温野菜心里头在想什么,两人依次起了床,都感到身上有些粘腻。 昨晚温野菜不想动弹,喻商枝也行动不便,最后是拿帕子简单擦了擦就作罢。 拖到今早,不得不打了两盆水到屋里,处理清爽后换了套干净的外衣。 温二妞自不知道屋里的两人在折腾什么,今早按习俗要吃枣糕,一早她见大哥没动静,就把灶火烧上,糕也蒸上了。 等温野菜端着木盆出来预备泼水,喻商枝也紧随其后,三人才打了个照面。 温二妞一声惊呼,令喻商枝顿住步子。 “二妞,出什么事了?” 只见温二妞上前几步,仰起头认真地看了看,才指着喻商枝的嘴角道:“喻大哥,你是昨个肉吃多了,上火了不成,嘴角都破了!” 喻商枝本能地抬手碰了碰,倒是不疼,破的应该不严重。 “怕是昨晚被什么虫儿咬了。” 他意有所指地笑着说了一句,未曾看见走在前头的“虫儿”一个趔趄,险些把水泼在院子里。 辰时末。 一切准备停当,喻商枝拿起竹竿,和温野菜各挎了一个竹篮,带着两个小的往后山的方向去。 竹篮里放的是香烛纸钱,充作贡品的枣糕和先前买的酒。 清明节前几日也可上坟前扫墓,但需是三年内的新丧,所以终究是赶在正日子去的人多。 斜柳村人家的祖坟都在后山上,去的方向也相同。 这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人,见温野菜要领着喻商枝去拜祭温老三夫妇两个,便知这外来的小郎中此后是彻底被这又丑又悍的菜哥儿栓紧了。 真是各人有各命。 没走几步温三伢就累了,温野菜弯下腰,让他到自己背上来。 村里赁了家中旧屋子给胡大树夫夫的李老太,佝偻着腰和儿子媳妇一行走在另一侧,她眼睛早就花了,眯起来看了好半天才道:“菜哥儿,今年怎么带着三伢子来了,他身子弱,可别上山冲撞咯。” 这是老说法了,病人不能去扫墓,坟地里阴气重,会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 何况过去温野菜想带也不成,年年清明都是雨季,温三伢必定会大病一场,别说上山了,床都下不来。 李老太的话一出口,前后左右的好几户人家都看了过来。 先前他们还怕打量多了惹了温野菜不快,再惹起这哥儿的暴脾气,如今有了缘由,尽数多看了几眼。 有人见喻商枝的眼睛还瞎着,咂咂嘴露出不屑的神色。 有人见温三伢仍然瘦瘦弱弱,趴在温野菜的背上,便感慨家里有郎中又怎样? 这娘胎里的弱症,哪里是这么好治的,这孩子八成依旧是养不大。 其中刘大娘和苏翠芬走得近,对温家也亲厚。 她从人群里出来,凑上来离近了逗温三伢,稀罕地摸了一把这娃娃的脸,笑道:“有日子没见三伢了,这气色可比以前好多了,瞧瞧这小脸上也有肉了。” 温野菜顺势开口,也是为了说给旁的人听。 “今年是我娘走的第三年了,因为商枝来了,三伢的病也见好,便想着都带去给我爹娘磕个头。” 三年过去,新坟也变成了老坟,确实该去一趟。 刘大娘唏嘘不已,“是这个道理,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也让你爹娘在下头放心。” 说起这个,各家也没了议论人的心思。 各个长吁短叹的,进了山后因着方向不同,也就各自散开。 这里的山路不算太难走,温三伢执意要下来,温野菜便让温二妞小心护着他向前。 自己则接过了喻商枝手中此刻变得有些碍事的竹竿,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 “这地上有些拌脚的树根草藤,你别走急了,我带你避开。” 一路上虽走慢些了,好在有惊无险地到了地方。 眼见不远处已能隐约看见坟包,温野菜叹口气,边向前去,边同喻商枝讲道:“据说以前斜柳村的温姓也是大姓,可惜后来就子嗣单薄了,从我太爷爷那辈开始算,到三伢就是四代单传。” 这么说是因为,姐儿和哥儿嫁出去后是不能葬在自家祖坟的。 如今放眼望去,近年新起的坟茔只有温永福和乔梅。 到了坟前,不急着跪下磕头。 上次来还是过年的时候,这回再看,坟茔四周长出了许多新的杂草。 温野菜带着温二妞弯腰拔草,喻商枝则和温三伢一起,把竹篮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等到温野菜用随身带来的铁锹给两个坟头都添了新土后,他拍拍手上的灰,领着喻商枝和一双弟妹,在父母的坟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点烛火、燃线香、上贡品、烧纸钱…… 温野菜年复一年地重复着这套流程,唯一的不同在于今年一家人都到齐了。 但好像每一回都是如此,温野菜想。 本来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到了这里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喻商枝察觉到了温野菜不寻常的沉默,摸索着探到了他的掌心,轻轻握住。 熟悉的干燥温暖传递而来,温野菜如同获得了力量一般,喉咙里的酸涩褪去了些许。 半晌之后,他整理好心情,终于开了口。 “爹娘,今年我带着新相公和二妞三伢一起来看你们了。” 说罢他没有松开喻商枝手的同时,又侧身揽过温二妞和温三伢。 “咱们给爹娘磕个头吧。” 于是四人齐齐面对着坟包,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再起身时,喻商枝听见另一侧的温二妞和温三伢都哭出了声。 “呜呜,爹、娘,我好想你们……”温二妞哭出了第一声,很快温三伢也抽抽噎噎地流起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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