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商枝则在一旁掂量着手里艾绒的分量,按照上一世的经验,一斤艾绒可以卷成大约二十根的艾条。 艾绒的出产量不高,从前喻氏医馆只用最上等和略微次一等的黄金绒,取绒比例分别在五十比一和三十比一,也就是每五十斤、三十斤艾草才能出一斤艾绒。 而这回带来的陈艾,加上杨红儿给的那部分,把叶子打下来后也就剩三十斤。 如果追求这个品质,一大筐艾草才能得二十几根艾条,着实太不划算,也太奢侈。 所以喻商枝选的是五比一的比例,这个品质的艾条算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水平。 这么算来,眼前的一口袋艾绒能出一百二十根艾条,足够用上好长一阵子。 医馆将这东西卖到十文钱一根,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虽然艾草本身易得,但难在陈放、储存以及制作过程。 两人把装艾绒的口袋用草绳系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筐里。 温野菜已经听过喻商枝算的账,这些艾条若是拿去医馆,能卖一两多银子,可不能大意。 而从桩子家走时,依着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自然也没空着手,两人割了一块豆腐。 一家四口吃,炖一锅来上五文钱的就够。 温野菜数了五个铜板,把钱给桩子媳妇时却又发现她在盯着喻商枝看。 这要是换成年轻的姐儿或是哥儿,温野菜都要怀疑对方对他家小郎中图谋不轨了。 但桩子媳妇孩子都给桩子生俩了,实在是不至于。 “婶子?” 温野菜把手里的铜钱晃得叮铃哐当地响,桩子媳妇倏地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她显然也尴尬极了,收钱和切豆腐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慌乱。 温野菜嘴上道没事,转身时脸色却是一下子变了。 两人走后,身后的桩子媳妇却是神思不属地立在原地,反复在裙子上擦着手。 过了一会儿,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媳妇还在那里发愣,一眼就看出了关窍。 “菜哥儿两口子走了?” 桩子媳妇应了声,“走了。” 说罢又叹口气,苦恼地摇摇头。 “我总觉得喻郎中不该是那样的人,可杏姐儿也没必要诓我不是。” 杏姐儿便是桩子媳妇从前说的,自家那嫁去梧桐镇半坡村的小妹。 清明前两天她正巧和家里那口子路过斜柳村,机会难得,她相公又是个疼媳妇的,便答应她拎了些东西,过来探望娘家人。 回了娘家一起唠家常时,桩子媳妇提起了喻商枝,又说到秦老郎中给杏姐儿公爹治腰伤那事。 哪知杏姐儿当即炒豆子也不吃了,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子。 “姐,你说什么,那姓喻的竟然在你们村?” 桩子媳妇疑惑于小妹的反应,便道:“是啊,喻郎中入赘给了我们村的菜哥儿,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哥儿。还说往后要在我们村行医看诊,以后村里可算有个草医郎中了。” 杏姐儿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肃起脸皮说道:“姐,这人可不是什么好货,你们村的人可得留起神,尤其是别找他瞧病,我那会儿刚嫁过去不清楚,如今可是门儿清,那姓喻的气死了秦老郎中,不治死人就不错了,浑是个庸医白眼狼!”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感谢在2023-07-21 13:16:55~2023-07-22 20:1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形容词 10瓶;无 8瓶;爱糖的小猪、啊啊啊啊、蜡烛小皮鞭,催更霸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二更合一 谁要想找我相公的茬,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自从桩子媳妇从自家小妹那里听到了关于喻商枝的事, 直到现在,送走杏姐儿都好几日了,还是魂不守舍。 桩子看不惯她这副样子, “要我说,你就别再惦记这事, 如今连村长都高看他一眼,又有温野菜那个悍哥儿护着,这两家哪个是你惹得起的?别听了些风言风语, 就要上赶着去触霉头。” 桩子媳妇自是不爱听这话, 回头瞪了桩子一眼。 “这叫触霉头么?我看你才是个怂癞头!我担心的是杏姐儿说那姓喻的压根不懂什么医术, 那点本事撑死也就糊弄糊弄人,回头他要是真在村里开门看诊, 害了咱们村的人,怎么办?” 桩子正在泡新的豆子,闻言头也不抬, “他不是治好了大树家的那个小哥儿么?你还帮着说话了,你忘了不成?现在村里谁都说喻郎中的不是,就你不能说,谁让你上回替人出头了,你若是说了, 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村里人怎么看你?” 桩子媳妇的满口话登时噎住, 气不打一处来,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我真是多余长这张嘴, 当初强出头, 充什么善心人。” 可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 孩子他爹说的有道理。 要不想在村里成个笑话, 这件事在喻商枝真的露出马脚之前只能烂在肚子里。 “总之你要是不信人家,别的人管不了,咱们家的人长了病暂且不去找他瞧就是了。” 桩子说话间提起水桶,看了一眼媳妇,“还愣着干什么,进屋干活了。” 家里的小儿子这时路过,弯下腰就在地上玩起土来,还从地上抓了一把泥要往嘴里送。 桩子媳妇赶紧上去把孩子抱起来,焦头烂额道:“这又是个什么毛病,最近但凡一会儿看不住就要把土往嘴里塞!” 家里是卖吃食的,可容不得孩子这么邋遢。 她当即就把儿子拎到水缸旁边,预备打水给他好好涮涮。 *** 另一边走在回家路上的温野菜,也将桩子媳妇的奇怪举动同喻商枝说了。 “奇怪了,往日和他们两口子打照面,向来是乐呵的。前两日我路过时提了一嘴,说赶明说不准需要来借石磨,桩子婶答应得更是痛快,今日不知是怎么了。那眼神我说不上来,倒像是……” 温野菜思考了半晌,企图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有点怕你?” 喻商枝听罢之后,很快生出一个猜测。 “上回桩子婶帮我作证时,提及她有个小妹嫁去了半坡村,会不会是这个人同桩子婶说了什么?” 要说喻商枝现今还有什么担忧,那便是半坡村人人都清楚原主的品性。 他当初借由这个方式,令温野菜打消了怀疑,可那些隐秘的真相注定不可能为外人道。 温野菜经喻商枝的提醒,一下子反应过来,冷汗爬了满背。 他下意识抓紧了喻商枝的手,“那怎么办,若真是你猜的这样……” 到时候惹起全村的怀疑,有些事就不好收场了。 喻商枝自也忧虑,本以为这个麻烦会来得更晚一些,哪知这么快就逼近眼前。 他反握住温野菜的手,安抚似地揉了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人就在这里,到时总有办法解决。给我些时间,我好好想一想。” 温野菜缓缓点头,可他清楚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我也找机会去打听打听,最近桩子婶的小妹有没有来走亲戚。” 村里少有外人来,冷不丁的来一个,还是嫁出去的姐儿,不会没有人知道。 如此说着,回了家他就坐不住,去隔壁找了苏翠芬。 苏翠芬应下这事,说会帮他问,果然晚食后就来敲门递了信,说是桩子媳妇家的小妹前几日确实来村里走动过,在娘家和桩子媳妇说了好半晌的话。 至于温野菜为什么打听这事,苏翠芬也没多问。 喻商枝得知这事后,更是觉得桩子媳妇奇怪的举动,九成与此脱不了干系。 入了夜,两人坐在一起泡脚,顺道商量这事。 奈何涉及神神鬼鬼的,喻商枝又来路不明,实在难有万全之策。 想到后面,温野菜索性朝后仰倒,往床上一躺。 “要我说,不如别想那么多。你的医术在那摆着,往后在村里行医,大家都要承你的情。等你治好几户人家的病,他们感谢还来不及。若是有外村的来说你的不是,不用咱们家人张口,明事理的乡亲多半就会帮着骂回去。” 温野菜向来洒脱,被他这么一讲,喻商枝似也觉得事态豁然开朗了些。 “或许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村里人是爱论东家长李家短,可要紧还有一点,就是团结。 如今大家既知喻商枝是温家跑不了的儿婿了,自会把他算进斜柳村人的范畴里。 加上又是难得的草医郎中,真遇到什么事,说不定还真像温野菜说的一样,能指望他们站在自家这边。 温野菜侧过脸,玩似的摆弄喻商枝的手指,顺嘴继续道:“所以说,学学我,凡事想开了些。过去那个喻商枝所作所为在那里摆着,那么多双眼睛看见过,你可是不知道,当初我去半坡村提起那人,村里人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那些事想抹去是不可能的,还不妨就做好自己,行端坐正,谁能挑出错?且在斜柳村,这可是我的地盘,谁要想找我相公的茬,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眼看温野菜越说越没边了,喻商枝忙道:“是了是了,谁不知道温家菜哥儿的厉害,有你在,我着实没什么好怕的。” 温野菜翘起唇角,“你知道就好,你是我纳来的相公,自是不是让你来村子里的受委屈的,咱们往后是要吃香喝辣的。” 两人聊得起劲,回过神来时水都快凉了。 温野菜因是躺着,愈发觉得困倦得很,打了个哈欠,就要起身去倒水。 怎料兴许是躺下的姿势不对,又或者是起得急了,总之他有旧伤的膝盖在他起身的刹那,突然针扎似的疼起来。 温野菜径直又跌了回去,吓了喻商枝一跳。 “阿野?” 喻商枝伸手来扶,温野菜不想让他担心,可又属实吃痛,努力了两下竟也咬牙起不来。 喻商枝见惯了各类病患,听着身边的倒吸气声就知道不对,定是哪里不舒服。 在他的追问下,温野菜只得坦白道:“不知怎的,膝盖的老毛病突然犯了,兴许是最近多雨。” 喻商枝知晓温野菜膝盖的旧伤,可平日从没见他提起过,便以为不太严重。 可今日竟能疼得起不来,令他顿时拧紧了眉头。 一时间水也不急着倒了,他摸到布巾替温野菜和自己擦干后,就试着把温野菜挪到床上平躺。 期间温野菜没喊疼,但喻商枝能感受得到对方身体的紧绷。 触诊的手指隔着亵裤薄薄的布料,触到膝盖骨的位置。 那股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觉,随着喻商枝的动作蔓延开来,温野菜的心头一阵刺挠,就像是有蚂蚁再爬。 “你……你别碰了,我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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