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得知,这些人都是死于同一种怪病。 很有可能,就是先前谣传的,蔓延北地,致使无数村落绝户的疫病! 彭浩把茶盏重重搁回桌子上,呵斥面前众多下属道:“我让你们抓流民,这都几天了,还没抓干净!你们给我解释一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0-06 17:31:30~2023-10-06 23:4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道叫什麼、蜡烛小皮鞭,催更霸王、慕有寒枝mi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修)您看那喻氏医馆的喻商枝,是否可堪此任 彭浩素来刚愎自用, 可底下的人又能如何是好。 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知道这法子蠢不可耐,却也只能听从。 等他发完脾气, 余下的人尽数哭丧着一张脸。 县丞算起来是县衙除了县令之外的二把手,这次首当其冲,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回禀大人,非下官们不曾上心, 实在是这些流民太过奸猾, 城郊地广, 或有躲进山林的,或有躲进破庙不出的, 更别提至今还有削尖了脑袋,想往成立混的!而且他们之中,怕也是多有染疫者, 底下做事的人,难免投鼠忌器些……” “什么投鼠忌器,说白了不就是怕死么!底下这些干事的,平日里个个都充大爷一般,升个堂连杀威棒都挥得没精打采, 好歹是让他们做点正事了,一个个倒是跑得比谁都快?怎的, 衙门是冤大头,想着这帮人吃闲饭的不成!” 彭浩的唾沫星子险些喷了县丞一脸, 他默默垂首, 却是把彭浩的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个遍。 不过彭浩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衙门里的这些衙役, 大多是世袭,老子退了,传给儿子。 别看这些人连个官都算不上,只比“民”高一级,却是世世代代混在这里的老油条。 便是他们这些七八品的芝麻官哪天外调了,乃至被人弹劾了,任你流水一般换过多少人,衙役还是这帮人。 所以有时候,当真使唤不动。 可自从彭浩来寿安县走马上任,他们这些底下的人,的确也跟着吃拿卡要的,收了不少好处。 看在这些的面子上,彭浩蠢些也就蠢些了。 县丞和县尉对视一眼,示意后者也说几句话,帮自己分担分担火力! 县尉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县内治安、缉盗之事。 所以这回上街抓流民,也是县尉带着手底下的人主管。 他们两个已经共事多年,比起不知道哪天就被调走的县令,相对而言算是一条心的。 县尉转了转脑筋,开始大倒苦水。 “大人有所不知,您要将流民归拢到一处,让他们有片瓦遮头,有碗粥水可食,原本是好事!奈何近来谣言四起,都说咱们衙门抓了这些流民,是怕疫病蔓延,要抓了他们去杀头,甚或还是有说是活埋的。这些个说法一散开,抓人可不就是愈发难了!” 彭浩直捏眉心。 他让把流民抓到一处,关到城郊去,本就是个省事的做法。 可谁能想到那些个流民走了上千里地,命都还在,关到一起去,倒是一夜之间就死了好几个。 他好歹也知道染了疫病的人,死后要深埋,便吩咐下去,但凡是死了的流民,全都拿草席裹了拉去乱葬岗,哪天死,哪天埋。 谁知前日有人慌慌张张来报告,说是有个汉子埋了的时候以为死了,实则还有气,埋了一半挣扎起来。 虽说这汉子抽抽了两回还是死了,但这一幕被旁的流民看去,也不知怎么传的,就成了他们抓人活埋。 “都是些废物!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还有城内的愚蠢百姓罢了,你们穿着这身皮,也在这个位子上待了多年了,竟是连这点事都搞不明白!” 县丞和县尉这回却是不接茬了。 任你怎么说,反正他们事也办了,无非是办得不那么合心意而已。 眼看彭浩又要再摔一个茶盏,县丞一拍脑袋,却是想出个办法。 “禀告大人,下官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浩简直急得要上房。 “都这种时候了,你说当讲不当讲,有什么计策都速速说来!” 若是再放任这批流民在城内外乱窜,疫病一旦蔓延扩散,他这县令可就是当到头了! 县丞向前走了两步道:“大人,下官是这般想的,这些流民初步点算,也有个五六百口子人,其中更是不乏青壮,且后面还不知道多少人正往咱们寿安县城赶呢!现今当务之急,确是如大人所说,把他们圈在一处,别乱跑惹乱子的好。只是现今城中既有了传闻,激起了这帮子刁民的逆反之心,咱们衙门人手有限,所有衙役凑在一起,也没个一百号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不妨也别硬碰硬,既知这些个刁民担心什么,咱们就顺毛捋,先把他们安抚住,何尝不是驭民之术。” 县丞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彭浩耳边直嗡嗡,忍不住道:“有话就直说,恁多弯弯绕绕!” 县丞噎了一回,再开口时用词便直白了许多。 “回禀大人,这些流民不愿意去城郊扎的草棚里居住,无非是被谣言所误,觉得进去就是送死。既如此,咱们就从城里凑上几个郎中,送去做做样子,不就成了?此外,再号召城中商户,捐些米粮、布料、药材,不拘什么好东西,够用就成。咱们这般清水衙门,府库又有多少东西,经得起流民消耗,但是这些个商户各个家财万贯,让他们出出血,也是应当的!” 他说县衙是清水衙门的时候,简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却是一下子说到了彭浩的心坎上。 彭浩端起茶盏,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半晌后,缓缓点了点头。 “这番话倒是有些见地。” 县丞谦逊躬身,“大人谬赞了。” 彭浩左思右想,觉得这办法可靠,遂道:“就依你说的,便这么办吧,往年县里遭了灾年,也没少让这些商户捐粮捐物,尤其是那些个粮商!自去年秋收之后,他们可是转了个盆满钵满,让他们出点钱粮,想必不难吧?” 县丞堆笑。 “大人英明,这等积德行善的好事,他们这些商贾之人都巴不得上赶着做呢,还要感谢大人赏他们的机会。” 彭浩心下熨帖,唇角也上扬起来。 “不错,那此事就交由你一手负责。” 其余人闻言,尽数松了口气。 县丞琢磨一番,最后问道:“大人,可要在城内募集郎中?” 彭浩却一扬手。 “此事不急。” 郎中不比其他人,现今城内疫病之事,衙门还没正式贴出告示,宣扬出去。 故而城中就算再人心惶惶,也没人敢下定论。 但若是派了不熟识的郎中去,发现其中端倪,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事情可就难办了。 挥退下属,彭浩果断叫来管事,去仁生堂请任长海。 *** 彭浩自从来寿安县走马上任,便一直住在县衙后衙。 只因现今朝廷严禁县令一阶的官员,在城中另辟宅子居住,助长奢靡贪腐之风。 亏得寿安县富裕,这县衙修得宽敞,不然还真装不下他那好几房的如夫人。 任家金贵的马车停在后衙大门外,任长海急吼吼地下了马车,便与迎出来的彭府管事见了个礼。 “彭伯,不知大人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遣去仁生堂的人说得囫囵,任长海来的一路则是提心吊胆。 只因不久前,任芳晓突然不知怎的惹怒了彭浩,气得闹起小性,又不知被哪个蠢仆撺掇的,竟是回了娘家。 任长海哪敢让她进门,搞清楚状况后,麻溜就把人给原样送了回来。 结果这下可好,彭府也不让她进门。 给的说法是什么,四夫人与府内小公子八字相冲。 口口声声道,任芳晓在府内时,小公子三五日就要病一场,今早还起了热。 眼下这会儿四夫人离府了,小公子的热一下子又退了,这不更坐实了八字相冲之事? 故而彭浩下令,为了小公子的康健,暂且把任芳晓送去自己的外宅养着。 这所谓的外宅,不过是一个两进的低调小院子,便是当初贺云未纳入府中时住的地方,额外只许她带着自己陪嫁的两个丫鬟,额外又拨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厮。 吃穿用度,一下子大打折扣。 这般对待任芳晓,和打他任家的脸有何异? 任长海得知此事,却是胆战心惊,半点不敢给女儿讨说法。 谁知道彭浩为何突然发难,还拿那本就早产多病的稚儿当由头? 保不齐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查出来是任芳晓暗中使坏,当初想害贺云和孩子一尸两命! 自家上回因喻商枝一事吃了瘪,还没翻身,预备靠着任芳晓在后宅争宠,怀上个孩子,早晚能盖过贺云的风头。 哪知这一下,任芳晓这枚棋子也给折了。 任长海二月天里,顶着满头大汗,对待区区一个彭府管事,都恭敬无比。 这管事老神在在道:“任掌柜说笑了,这大人吩咐的事,岂是老奴能随意过问的?还请掌柜的随老奴进去说话。” 任长海一颗心一下子提得更高,战战兢兢地跟了进去。 等见了彭浩,他跪下行了礼,好半晌才听见彭浩叫了一句“免礼”。 需知以前两家关系好时,都是他才刚拱个手,彭浩就叫“免礼”的。 任长海咽下一包苦水,思忖着不知今日这一趟来,到底是福是祸。 幸而彭浩开口,提的事情与任芳晓毫无关系,而是在言城中疫病。 “你是做医馆生意的,也晓得近来城内纷扰,多有谣传,说是什么北地逃难过来的流民带来了疫症。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们着想,故而已经派了人,将那些个流民拒于城外,城内的也都一个不留,尽数驱赶出去。只是这流民聚在城郊草棚,就那么任其自生自灭,亦有违当今圣上仁德之政,所以本官的意思是,遣几个郎中去为他们看诊,能治就治,不能治……总也算尽力过,你说呢?” 任长海和彭浩“勾连”许久,哪里不知这县令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样的黑墨。 听这意思,分明是真的想让那些个流民自生自灭,可惜面子上不好做得那么明显。 至于郎中过去之后,治还是不治,怎么个治法,不全都是他们说了算? 就像彭浩说的,能治那是最好,若是治不了,也得想办法把这帮人按住了,不可再生变。 这也同样是递到眼前的,自家能再度示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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