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见此,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两步,余光见桌上晚膳,忙转移注意力,“师尊,弟子特意为您做了晚膳,您快尝尝味道如何?” 顾瞻兴致缺缺地撩袍坐下,为徒弟的有所隐瞒伤心难过。 哎,孩子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一股“我老了,孩子长大喽。”的孤寡感,使顾瞻稠丽的脸上染上哀愁,他夹了两块红烧肉愤愤地往嘴里塞。 果然,就连平时最爱的肉都食之无味了。 似有一片阴云飘在顾瞻头上,停驻不走。 微微抿唇,藏在背后的手收拢,画卷被江州紧抓着。见师尊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事如此难过,他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可……这种东西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他始终觉得很怪异。 何况,他今日看的是同性之间的那种事。 “师尊。” “嗯?” 明灯下,江州垂着眸子,过长的眼睫根根分明,轻轻颤动着。他鼓足勇气,还是将身后的画卷拿出来。 “弟子,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师尊指点。” “何事?”顾瞻放下手中筷子,脸上很快由阴雨转晴地露出笑意,整个人暖洋洋的。 孩子虽然长大了,但还是记得师父,没白养。 “师尊,同性之间也能结为道侣吗?”江州为了掩饰内心羞耻,故作镇定地将手中画卷递给顾瞻,特意翻开到那页。 顾瞻还在想,江州为何会问这个问题,然后就见一只修长的手递来熟悉的画卷,眼熟但不敢认。 灯火虽然只有一盏,但足够亮堂了。画卷上,明晃晃两抹男性的白皙身体交叠在一起,缠绵悱恻,旖旎无限。 靠!靠靠!靠靠靠! 他心里一连骂出好几句国粹,暗道伤风败俗,对眼睛非常不好。 当初他向系统用积分兑换奖励时,可没告诉他,里面有这么一幅同性的春宫图。 他要发誓他是知道,绝对不会兑换! 震惊归震惊,但不能显露出来,否则显得自己没文化。 而且当初是自己手欠,非要把这东西给江州的,自己挖的坑,闭着眼也要跳。 顾瞻平复好心情,扭曲的脸逐渐舒展,又恢复清雅淡然的模样。 他风平浪静道:“天地分阴阳二气,若是与同性结为道侣,二阳或二阴相克,不利于提升修为。” “虽然是可以的,但是为师不建议。” 说罢,他飞速别开脸,不去看那画卷上的两个人物,浑身的不自在。 想他顾瞻从前什么没见过,偏偏就没见过同性之间搞那玩意。厚脸皮一世,竟败在了这上面。 百感交集的同时,顾瞻想起不久前,江州入魔要解他腰带这件事,还强行啃了自己。 他诧异地想,该不会就是自己给的那几幅春宫图的作用吧? 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得到“虽然可以但我不建议。”这样中肯的回答,江州神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又问:“师尊,那你反感吗?” 对同性恋反感吗? 顾瞻倒是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修真界话本流传的话本里,大火的就是《温柔瑶圣和他的小娇妻》这本同志文学。 当初他只是带着好玩好奇的眼光去看,发现作者剧情写的很不错,于是才成了这本话本的忠实粉丝。 至于里面的主角瑶圣和薛青笙,他还真没啥感觉,看到感情戏部分,他可以选择性暂时失明。 所以要说膈应吧,他竟然丝毫没有。 但如果主角其中之一是他自己,那么感觉他会感觉诡异极了,甚至恐怖如斯。 顾瞻摇头,价格昂贵的香扇捏在手中,习惯性地轻轻拍打在手掌间,“为师并不反感,若是真的两情相悦,那么无关身份性别。” “这是好事,多少人求之不来的爱情。” 江州领悟,躬身施礼:“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 “不是说了,不必施礼,别学你大师兄那些有的没的。在往生峰上,不必多此一举。” “是,弟子遵命。” “嗯?” “弟子知错,下回不会了。” “……” 调教不过来,顾瞻索性放弃不挣扎了。他道:“最近身体是否有不适?” 第一次在小秘境内,如果江州不是怕得失去了理智,捅了他一剑的话,那么自那时起江州体内就埋下了魔气。 而江州第二回 失控时,很明显体内魔气已经严重到侵蚀控制他的理智,影响他的行为了。 之后他便趁夜偷偷地,用真元输送灵力入江州体内,试图驱除体内多余的魔气。可奇怪的是,江州体内竟不见一丝的魔气。 江州觉得自己身体并无异常,实诚地摇摇头,乖巧懂事道:“多谢师尊关心,弟子身体很好,并无不舒适。” 既然江州没什么不适,顾瞻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提着点心,江州体内突然消失的魔气这件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瞻点点头,示意江州坐下。然后他运转灵力,传音石上的符箓泛起光亮。 那端是个熟悉的声音,如沐春风。 “师尊?找弟子有什么事吗?” 顾瞻打算斟酌一下用词,在“你找到了媳妇就快回来”和“往生峰经济危机需要你救济”之间徘徊了一下。 最后他果断选了后者,毕竟选前者的话就暴露身份了,“蔚然啊,药峰的四长老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和你探讨一下关于药草的问题。” 药峰四长老除了采摘草药和炼制丹药外,还掌管着光耀宗上下的俸禄。 言外之意即是,药峰四长老要来讨债了,你不在了我向谁要钱还账去? 江州心思玲珑,很快便听出了言外之意,他疑惑不解,“师尊,徒儿之前不是给了您银两吗?” 他不仅给了,还给的很足。 江州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真诚地盯着他看,顾瞻更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石案上的传音石再次亮起,传来温柔和煦的声音,方蔚然似乎心情很好。 “师尊,弟子马上就回去。”
第二十五章 接着,只听方蔚然那里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脚步轻巧,进了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夫君,你在和谁说话?” 明显是个男声,可却故作娇矜地说话,引起顾瞻一阵鸡皮疙瘩。 方蔚然很明显地笑了一下,宠溺温柔,“是我师尊。” “之遥,先去投喂“草爷”好吗?还有,桌案上的那碗药我放了糖,不苦,要记得喝。” “好,夫君你忙你的吧。” 方才,趁着没事,江州把晚膳拿去回锅烫了下,又端回来给顾瞻吃。 顾瞻现在手捏筷子,夹着一块色相俱全的红烧肉,聆听完一整段小情侣对话,他忽然觉得他有罪。 如果上天要惩罚他,为什么一定要摁他头吃狗粮? 许是对面沉默太久,方蔚然语带歉意,“弟子失礼了,冷落了师尊,对不起。” “没事。你……何时回峰?” “嗯,大概三日后吧,还请师尊宽限这三日。”方蔚然思索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道:“师尊,弟子可以带道侣回峰吗?” 带道侣回峰?! 那岂不是,小情侣在他面前天天秀恩爱? 太阳穴突突跳动,顾瞻摁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同意了。 他总不好拒绝,人家拖家带口地回峰吧?让小情侣异地恋,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传音石关闭之后,顾瞻又通知了离峰很久了的二徒弟应松枝。做完这一切,顾瞻手撑着额头。 “师尊?犯头痛了吗?”江州站在身侧,见顾瞻皱眉闭着眼,似乎有些烦躁。 顾瞻鲜少露出这种情绪,江州温柔体贴,“弟子会一点治头痛的手法,要是师尊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顾瞻眼前一亮,直摆手,他怎么会嫌弃自家徒弟呢。 江州站在顾瞻身后,冰凉的指尖落在太阳穴周围,很轻很轻地揉摁着。 手法很好,他的头痛减少了不少,顾瞻眯着眼睛享受,舒坦得像只白猫。 由于站立的因素,江州本来就追上顾瞻的身高,比坐着的顾瞻高上不少,他低垂着头,仔细揉摁。 顾瞻不爱用银簪或是其他装饰束发,只系了一条红色发带,墨发披散在肩头,从江州的角度隐隐能看到,对方雪白如玉的脖颈。 江州心猿意马了一瞬,立刻红了脸,努力抬眸不去看那处。 长鹿山庄。 长风刮来,绿林如涛,掀卷起层层的绿浪。 深处,一株参天榕树枝繁叶茂,微风袭来,枝叶簌簌作响。 淡薄青衫少年,踮起脚去够榕树树枝的银色笼子,然后取下。 笼子中有一只红色鹦鹉,名叫“草爷”,因为通体赤红色,所以看着十分喜庆。 之遥的动作很粗暴,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几乎是将笼子砸在地上。 鹦鹉随着笼身颠簸,滚了几步远,它惊吓似的扑棱着翅膀,惊恐地叫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声音如笛子般尖细。 它边扑打着翅膀,边叫喊着,两种嘈杂声音混着。之遥额角青筋暴起,他又踢了一脚笼子,“喂,死鸟,闭嘴!” “草爷”无视他的话,还在不停歇地叫喊,声嘶力竭。 再这么任这只死鸟叫喊下去,只怕方蔚然就要听见了…… 之遥无奈,他慢慢走近,弯下身扶起笼子,拧眉威胁:“你要是再叫一声,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草爷”通人性,还被养在长鹿山庄这么钟灵敏秀,灵力充沛的地方,早已能理解正常人说的话。 它终于不叫喊了,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之遥看。 “呵。”之遥冷嗤一声,“怕死的贱东西。” 之遥拎着笼子走向偏屋,停驻在一张木质桌案旁。桌案上有一碗喂养“草爷”的谷物和一碗药,药已经放凉了,看着黑黢黢的。 “想吃东西?”之遥表情倨傲,是逗弄玩物的不屑与嘲讽。 “草爷”向后退了退,身子后缩,可笼子只有那么大,它无路可退。 之遥将那碗药倒入谷物中,轻轻摇晃,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天真无暇。 他渐渐逼近,“那就,就着这碗药吃下去。” 不可抗拒的命令口吻。 “草爷”别过脸去。 “不喝?”之遥端着冰凉的碗底,眼神凶恶,语气狠辣地道:“看来你脖子上的毛是不想要了。” 鹦鹉拔毛痛苦,无异于龙拔下身上的鳞片。 何况从前每次他一不高兴时,就会从“草爷”身上扯一大片毛下来,有时候连着小片粉红的嫩肉,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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