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放鹤伸出的手圈住人脖颈,主动前倾身子回吻上去,他的唇舌热情而娴熟,吻得大将军呼吸粗重,“我无法立刻给你答案……我需要时间。” “但是季郎,我在你昏迷时说过的话,没有一句虚假。” 包括那句爱他。 …… 那天季允终归还是没有睡他,就像二人第一次吻在一起那夜,明明都烈火焚身,却最后克制住了自己。 程放鹤说,季允才醒过来,不宜太过激动,怕影响身体恢复。 季允说,他都听侯爷的。 程放鹤把无心阁寝殿留给季允,毕竟大将军才是临国公府的主人,而他自己也不回书房了,选择住在更近的侧殿。 次日中午程放鹤醒来,季允已去了军中。他用过大将军亲手准备的午饭,便歪在榻上,喳喳扑棱着翅膀停在他肩头。 当日喳喳被人不慎放走,却在程放鹤回到车里后又飞回来,一路跟他回到京城。于是他再不在喳喳脚上拴链子,失去束缚的鸟儿满院子乱飞,却总会回到主人身边。 程放鹤一边摸着喳喳的毛,一边舒服地闭上眼。 焦山传送点关闭后,脑子里的系统也彻底消失,估计是靠他这个宿主的努力,成功逃脱被抹杀的结局,去更高维度的世界享福了。 程放鹤很快接纳了无法回到现代的事实,开始享用系统冒着生命危险从另一个时空偷来的临别礼物——一座现代图书馆。 几十年没见过家乡的东西,程放鹤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赶紧从图书馆里找出几本当代小说,随意翻了两页,却觉得书中描述的世界离他很远,已有些陌生了。 最后能看得下去的,还是古代背景的历史小说。 不过今天他不是来看小说的。既然决定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他总不能一直依靠季允,万一哪天一言不合,那个疯子要动用权力制裁他,他得有与之抗衡的资本。 程放鹤思来想去,他本来是个玩音乐的,但这个时代乐伶地位太低,不如还是捡起工科生老本行,用现代技术降维打击。反正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资本家不会成为朝廷的威胁,等他发家致富,大不了给官老爷们多交点保护费,余下的也够他程放鹤好吃好喝了。 因为之前研究过铸铁工艺,程放鹤打算先从这里开始。他关在屋里翻了几本书,再比照之前看过的铸铁厂资料,很快发现了明显的可改进之处。 现在只等季允出征,他才好放心四处溜达,去郊外工厂实地考察一番。 然而三天之后的清晨,程放鹤还在按自己的作息呼呼大睡,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吵醒的人根本不想开门,翻身继续睡。 谁料房门让人撞开,榻上的程放鹤被裹了件外衣,然后拦腰抱起。他不得不睁开眼,看见了全副武装的季将军。 “上车再睡。”季允一路抱着他出了府邸。 程放鹤起床气很大,在人怀里乱踢乱踹,“你不是要出征么?本侯又不和你去秦城——” “征途寂寞,”季允把他按在车厢里,一只手压住他不安分的双腿,“侯爷陪我。” 程放鹤:…… “难道不该让我在家等你?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你都带上我,好意思说你喜欢我?” “侯爷觉得本官保护不了你?”季允前一句还略带威胁,后一句却低下来,“……怕侯爷趁我不在,再次离开。” 程放鹤莫名心里一抽,想起在系统空间里看到的世界结局,遂不再挣扎。他靠在季允身上,翻开人脖颈后的衣领,确认脊背上干干净净,再无花瓣痕迹。 其实这两天,他已将这个事实反复确认了很多次。平行世界中的结局令他太过恐惧,他只能用这个动作安慰自己。 可季允本来就是原书反派,没有花瓣,便不会疯了么? …… 车驾把程放鹤送到营地,他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索性去观摩大将军出征前的祭礼。 他随手管随从要了匹马跨上,来到列队的空地旁。空地中,黑压压无数军士穿戴齐整,手持兵器,一齐抬头望向阵前的高台。 高台上,镇国将军季允身着一套威风的缨盔和铁甲,面对烛案郑重长揖,添香,而后接过副将云佐递来的酒盅,倾洒在地。祭礼上的大将军神情肃穆,与私下里判若两人。 接着,季将军坐到主座上,腰背笔挺,双膝张开,俨然一副威严姿态。 他一声令下,十余名戴枷的囚犯被押上高台,一旁的将官展开文书,朗声宣读起他们的罪行。 程放鹤认出那些囚犯,正是焦山之前队伍最前排的几人,吴江的心腹。 按照军中传统,出征前总要杀几个人祭旗,这也算例行节目了。再配上战神心狠手辣的名声,一点也不奇怪。 罪行宣读完毕,季允亲手掷下令箭,刽子手们遂举起长刀,咔嚓一下手起刀落。 ——却只有一半的人掉了脑袋,另一半只被砍去一绺头发。 台下军士纷纷露出讶异神情。在他们眼里,季将军一向军纪严苛,岂能轻易饶恕背叛之人? 连程放鹤也多看两眼。他发现那些滚落在地的头颅,是焦山前因对季允动手而被擒拿之人的,而其余几位虽然也在前排,却最后选择了帮中军制服吴江。 主座上的大将军沉声开口:“为人逼迫暂且投敌,按军法当斩。然其忠心未改,故削发代首,令其戴罪立功。” “在场诸位,谁无罪过?然如今贼寇当前,平叛为重。本官许诺,待凯旋之日,诸位皆大夏功臣,本官定不计前嫌。” 话音才落,一旁的将官宣读起另一份文书。这是一封笔力激昂的檄文,旨在讨伐在秦城擅越国之名、意图谋反的前锋军。 众人惊愕而后愤慨,前锋军与中军积怨已久,如今听说对方谋反,军士们无不燃起一腔热血。 不知是谁带的头,众军士接连跪地向台上叩拜,然后有人振臂高呼,带得人群中响起一片讨伐逆贼的口号。 有军士牵来季将军的战马,大将军走下台,翻身上马。云佐在一旁高喊:“进军秦城,讨伐逆贼李光耀,出发——” 骏马长嘶一声,战神高大的身影披坚执锐,晨光照在他深邃英俊的五官上,衬得他坚毅沉着,勇武气势无人能挡。 程放鹤渐渐看痴了,他从未觉得那个人像今天这样好看。 这是他的季允,是他亲手培养的大将军! 是所向披靡的战神,是万人之上的临国公,是靠一己之力打下夏国江山的大英雄;也是为他疯狂,为他克制,跪在御前求娶他的男人…… 只是看着这张英俊的脸,程放鹤就浑身酥软,恨不得自己骑的是季将军那匹马,身后贴着冷硬的铠甲,被人圈住顶紧,在战马一路小跑中反复颠簸…… 想象越来越离谱,程放鹤狠咬自己的舌头,人家这么严肃地阅兵,自己在琢磨什么鬼东西啊! 他摸摸发烫的脸颊,驱马掉头离开,一眼都不敢多看那充满阳刚之气的身形,唯恐再生出更多歪斜的念头。 …… 大军开拨,季将军率领众军士走在前头,而程放鹤却和管后勤粮草的杂役伙夫混在一起。他们出发得晚,仍在收拾行装。 在这里,程放鹤见到了兵部员外郎徐朴,笑道:“檄文写得不错。” “侯爷如何知道……” “军旅情怀如此之深,又如此文采卓绝,除了徐将军更有何人?” 程放鹤与人闲聊几句,却控制不足自己的脑子,满心都是季允骑在马上的模样,此时突发奇想,问徐朴:“你不随军么?” 徐朴答道:“陛下已派宫里的宦官随军,我一个兵部官员,没这必要。” “没这必要,就是说也可以随军?”程放鹤玩味一笑,“要不你跟来吧,就当帮本侯个忙,如何?正好把令姐带上,到前线见见世面,也让她和云副将多多相处。” “侯爷说笑了,徐朴一个文人,去战场能帮什么?” 程放鹤走到他面前,抬手掠过他鬓角和下颌,挑起他下巴,“本侯想用你,试试本侯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攻:好爱他,好怕他走 受:好爱他,好怕他疯
第70章 ◇ 程放鹤被镇国将军季允不由分说地拐到军中, 作为季将军的随从与他同吃同住,无从脱身,只好暂时放弃大炼钢铁的梦想。 他最大的乐趣变成了坐在车辕上看大将军骑马。季允本就高大, 宽肩长腿配上泛着银光的甲胄, 笔挺身形佩剑执缰, 棱角分明的五官令人望而生畏, 却令他望而生……兴奋。 那天与季允一同骑马的幻想在他脑海里反复,不过季允一路都很安分,即便夜里与他睡同一顶军帐, 也最多是替他更衣梳洗,为他呈上亲手做的饭菜,然后在他吃完后轻吻他的唇角。 行军艰苦,程放鹤不敢轻易勾人耗费体力, 就只能干看着。 他最喜欢看季将军对付敌人偷袭。临近秦城时,路上总有小股军士骚扰, 季允并不会亲自动手, 而是在得到敌袭信号后迅速发令,指挥外圈防守的己方将官处理。 “前翼, 西北方,四队派二十人出列, 肉搏。” 西北方突袭的敌军尚未接近, 就让忽然出现的中军将士撂倒在地。 “右后翼,三队每人各放一箭。” 右后方扮成过路客商的敌军,甚至没明白自己怎么暴露了,就已被乱箭射死。 简洁的号令, 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小成本制敌, 而发令之人沉稳果决, 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甚至不屑于多看一眼。 ——却在看向歪在车辕上噙笑的临川侯时,久久移不开目光。 但程放鹤不会整天和季允待在一起。夜里扎营时,临川侯就跑去文官所在的营帐,把其他人都支开,然后与兵部员外郎徐朴私下长谈。 一开始季允没往心里去,毕竟侯爷深夜还会回来睡下。可后来侯爷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快到天亮才回自己帐中,白天也不看他了,而是在车厢里睡一整天,晚上继续不见人影。 时间一长,他难免想多,不断告诉自己现在应该专心军务,却总在夜幕降临时记挂起那个人的去向。 这天夜里,大军已然扎营,守门的军士突然敲响警报。 原是又来了一小队偷袭之人,附近守卫听到警报,立刻像前些天那样出动。对方来人不多,才过了几招,就很快向外逃窜。 值夜的将官便让众人停手,撤回营地。这几天大军不堪其扰,实在懒得对付那些散兵游勇。 然而身后却传来季将军的命令:“继续追拿。” 没人敢违抗镇国将军的话,军士们闻言纷纷上马,追逐逃窜之人。只那将官暗自腹诽,有这个必要么? 而季允仿佛看穿了他,淡淡道:“需要试探敌方底细的,是我们。”
85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