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沈砚枝刚离开观战台,便去了魔林背面,在那暗无天日的瘴气中,撕开了一道裂口,纵身跳了进去。 —— 金修然手中捏着一把符篆,每路过一个洞穴,就烧一张。 他烧了一路,引来了无数低阶灵兽,中阶灵兽倒也看见几只,但就是不见那高阶赤蛇。 若是寻不到那蛇,破不了太初奇域,那对他来说,就代表他不是天之骄子。 毕竟天之骄子打响的第一仗,都应该富有传奇色彩,能在人间流传甚广。 金修然一路走,一路烧,那些符纸燃烧后,都能释放出上等的魔气,对灵兽有致命吸引力,眼看他手里的符纸已经不剩多少,别说赤蛇了,就是蛇这个物种都没看见。 这一路引来的,不是猪就是狗,还全是变异种,又丑又脏。 金修然平白无故给自己寻来了不少麻烦,眼看只剩最后一张符纸,他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时运不济,于是直接把那符纸扔了。 那符纸不偏不倚,落在一片生长着茂密植物的沼泽地里。 被一只小蛇吞了下去。 金修然已然走出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不能让符纸掉在此处,免得被有心之人发现。 他懒得回去找,于是原地使了个爆破的口诀,将那符纸毁了。 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不太清脆,有些闷,金修然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决定去找林商汇合。 刚刚走两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由远及近,速度飞快,像是什么巨物朝他飞奔而来。 而且,这巨物,还不止两条腿,那啪嗒啪嗒的踩踏声音密密匝匝,金修然猛地转身,一道火焰劈头盖脸而来! 金修然飞身躲过了这一击,在空中时,总算看清了那攻击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只蝎子。 那蝎子通体青黑,足足两米来高,八足,十米见长,狭长凹凸的身体两侧各有四只眼,那锋锐的竖瞳正滴溜溜地转,金修然完全无法脱离它的视野。 躲闪之间,已经被它尾刺喷出的青黑色火焰燎燃了一截衣袍。 直到那青黑色火焰在手臂蔓延,金修然才忽的想起,他在灵兽书中瞧见过这种蝎子!这蝎子的名字很怪,因此他印象深刻,叫做——众叛亲离蝎。 之所以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是因为这玩意儿喷出的火焰一旦沾染上,便无法熄灭,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将自己身上的火焰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这样才能脱身。 曾经有修士在魔林中遇到过这蝎子,修士被那火焰烧中了,于是一群同门师兄弟都来替他灭火,那时还没人知道这东西的火焰效果如此恶心,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蝎子,于是替他灭火的人都招惹上了这火,被焚成了骨灰,最后只剩了那修士一人。 后来,再有人在魔林中遇见这众叛亲离蝎,都是拔腿就跑,若是有谁不小心被烧中了,那可能火焰还没吞噬他的身体,同伴就先一步送他归西了。 因此叫做众叛亲离蝎,名不虚传。
第六十二章 凭什么你可以拜他为师? 金修然瞅着自己手臂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的黑火,两眼一黑,这火焰先是烧衣服,等衣服烧完,再烧头发,头发烧完就开始熔化眼珠子,最后才是化皮烧骨。 但在这期间,你将衣服脱了,头发拔了也没用,因为这火焰是识气的,只要惹上一个人,就认准了这个人身上的气,除非再有另一人的气将其转接。 金修然被这死蝎子一烧,顿时把什么赤蛇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只着急忙慌地想找个替死鬼。 但他为了找赤蛇,挑的这些地方都不是老老实实狩猎的选手会来的,金修然眼泪都淌出来了,身后的蝎子还在对他穷追不舍,金修然一边狂骂一边拼命往前跑,只希望能随便撞上一个幸运路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金修然果真命不该绝,刚跑出一段山路,就在一处低矮的小断坡上,看见了坡下的林商! 林商这货平时就莽夫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功的那种,至于众叛亲离蝎,他或许听都没听过。 金修然完全没有犹豫。 “林商!接住我!!!”金修然鬼哭狼嚎,那火已经把他的衣服烧得七零八落,他冲林商飞奔而去,在仅有一步之遥时,金修然正要松口气,林商却错开了他,直奔那蝎子去了。 金修然一口气没吐出来,反倒呛个半死。 他的衣服已经被燎没,现在那火开始烧他头发了,噼噼啪啪的焦糊味在空中升腾,金修然站在原地狂怒:“谁让你和它打了,你快给我滚回来!少爷我小命都要没了!” 墨惊堂一边闪避尾刺喷出的火焰,一边操纵着那把不怎么顺手的直刀,在空中翻转腾挪,几乎快出残影,那看起来覆盖面极广的乱火在他眼中,就有些不够看了。既笨拙又毫无章法。 墨惊堂在蝎子身上游刃有余,耳边是金修然的哭嚎,他分明有几次都可以直接取那蝎子的性命,但他没有。 他就好像在溜着那巨型灵兽玩儿,更像是在溜着金修然玩儿,等着它自行崩溃。 那火焰已经烧光了金修然的头发,金修然摔倒在地,双眼猛然发出一阵剧痛,他捂着眼,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只能在地上苦苦哀求:“林商,你,你快点出来。我好疼啊!” 电光火石间,众叛亲离蝎坚硬的甲壳迸射出几道炫目的白光,尾刺断裂,爆体而亡。 同样是青黑色的毒汁溅落在了墨惊堂脸上,像几道划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却又不怎么违和。 他手中的直刀已经劈出了刀痕,有几处细微地凹陷下去,刀身覆盖着的不是紫电,而是云遮雾绕的森森鬼气。 金修然蜷缩在地,双眼剧痛,勉力看见林商朝他走来。 人在求生时的意志总是强大的,金修然早就已经疼得不行,却像是突然灌满了力气,朝着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猛然扑了过去。 他碰到了。 浑身的青黑色火焰顷刻间转移到了墨惊堂身上,却只烧掉了那人外面罩着的一件弟子马甲,和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在烈火的腐蚀下脱落,金修然愣住,朝后退了两步:“怎么是你?你不是……” 只是一瞬,他猛地反应过来如今这局势对自己不利。 若是他刚才想害的人是林商也就罢了,林商死了便死了,但如今他惹上的这个家伙,可是鬼王。 而且看这鬼王的样子,这蝎子的毒火好像还杀不死他。 金修然忐忑地站在原地,觉得墨惊堂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突然求饶:“我之前可救了你一命,要不是我把你留下,你现在早就成了金齐然手中的一张人皮了。所以你现在救我一命,我们两不相欠,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墨惊堂突然咳出了一口血,后背抵着树干,滑了下去。 金修然愣住。 墨惊堂眼眸半阖,嘴角不断涌出血迹,浑身的痛感登峰造极。 果不出镜非台所言。 这才不到半日,他就已经生出了血肉。 有了血肉便代表,他虽然死不了,但会痛,该承受的一切都要承受,包括被那火焰焚烧殆尽。 一旁的金修然见他如此,突然凑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墨惊堂的腿弯。 没有反抗。 金修然眼中寒光一闪,当机立断。 为了避免墨惊堂恢复过来再报复自己,他必须趁人之危,杀之后快。 他探过身去捡墨惊堂摔在一旁的直刀,手刚摸上刀柄,一股猝然爆发的鬼气将他弹开了几米,金修然重重落地,把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 金修然摔得头晕眼花,偏头啐了口血沫,从那坑里艰难地爬出来,对上了墨惊堂能杀人的视线。 不待他完全爬出,那个刚才还疼得不行的人直接单手把他拽了出来,金修然能感到墨惊堂的手在发抖,这证明他此时应当是忍受着极端的痛楚在对自己施加报复。 金修然几乎被他掐得喘不过气,墨惊堂提起他,又一次把他掼回了那个深坑! 尘土飞扬,金修然觉得自己要被砸裂了。 但不得不说,他太天真了,墨惊堂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即使自己疼得发疯,也不让金修然好受,反而疼痛似乎助长了他的暴虐,他抽出那把直刀,半蹲在坑边,微微垂眸,眼神深如寒潭:“你救了我一命,我方才也救了你一命。但我现在在帮你夺魁,你又凭什么想杀我?” 金修然惊恐地看着他,觉得墨惊堂比那蝎子还可怕。 那人漆黑的瞳仁泛着红光,看金修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偏生嘴角还是一片被血迹沾染的殷红,更为骇人。 金修然想给自己找借口,还没开口,墨惊堂手中的直刀便插进了金修然手心,血肉飞溅,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山岗,金修然哭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却大大地取悦了墨惊堂。 他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愤怒,形容疯癫: “凭什么你可以拜他为师?” “凭什么他那么喜欢你?” “金修然,你要不和我一起下地狱吧,不然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浑身的杀意暴涨,金修然被瞄准了心脏,长刀直劈而下,只听“铮”的一声,刀刃突然碎裂,几乎走火入魔的墨惊堂被一道灵力震开,后背撞上不远处的乱石,将一堆灵石都砸成了碎石块。 他想爬起来,却只是咳出了一滩血,重新倒了回去。 金修然被人从那坑里扶起来,哭得惨不忍睹:“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我差一丁点就被他捅死了呜呜呜呜呜呜!”他仰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救自己的人:“沈仙尊,你要给你未来徒弟报仇啊!” 沈砚枝来的时机凑巧,正好救下金修然。 众叛亲离蝎的残骸还在地上散落着,沈砚枝看了看不着寸缕的金修然,眉心一皱:“你被这蝎子的火喷中了?谁救的你?” 金修然心头发虚,不知该作何解释:“我……” 若是让沈砚枝知道,这火被他栽给了旁人,那沈砚枝对他的好感一定会大打折扣,或许还会反悔,不再收他为徒! 他支吾不出半句,远处,墨惊堂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他后背被一堆乱石刮出的伤口恢复得极快,体内的蝎火也已经烧尽,脸色惨白,朝沈砚枝和金修然走来。 金修然心道要完。 却不料,墨惊堂停在了半步开外,将腰间的储物袋取下,扔到了金修然怀里。 然后,他面朝着沈砚枝,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坚实的地面,发出一阵闷响。 墨惊堂的嗓音还透着虚弱:“金修然身上的火,是我心甘情愿引的。师尊勿要怪罪。” “另,弟子走火入魔差点坏事,请求师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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