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离开,又是“嘎吱”一声。 屋内烛火复燃,倒映在墙头的黑影扭曲摇曳,缓缓向床榻靠近。 修长的手指挑开了棉被一角,沈砚枝没什么反应,衣领却突然被一双大手撕开。 墨惊堂分开他的领口,露出沈砚枝脆弱苍白的腰腹。 窄细的腰身微微凹陷,已经瘦脱了形,和墨江堂记忆里那劲瘦有力的腰肢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肚腹中心是一圈深紫色的淤青,已经上过药,但并没有见好转,墨惊堂微凉的指尖搭上沈砚枝胸口,从上往下,滑至下腹。 引起榻上人一阵一阵的瑟缩,一呼一吸间,腰身微挺, 墨惊堂手心覆盖上去,只觉得又软又温热,他朝手心输送了一些灵气,探进沈砚枝体内。 确认了。 他今天那毒辣的一击,竟然只对沈砚枝造成了外伤! 他那时分明对牧泽动了杀心,下手也是毫不留情,但沈砚枝除了吐了点血和淤青了一块儿,体内灵力竟然没有丝毫波动! 这灵力平稳得跟消失了一样, 简直变态! 墨惊堂动手便想捣沈砚枝一拳,想了想,手都悬停在半空了,还是停了下来。 他才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只会逞一时之快的人。 墨惊堂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伤药。 这是他之前在药玄宗偷的,本想着自己能用上,现在却要用在沈砚枝身上。 啧,亏!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墨惊堂旋开瓶盖,倒出药膏在手心搓热,覆上了沈砚枝的伤处。 他涂抹得耐心细致,眉眼间的戾气和急躁一时间都退了下去,显出几分柔和专注,是任何人见了,都会被迷惑的乖巧表象。 他手上力道不轻,本以为沈砚枝会很快转醒,哪知道他手都快给按酸了,沈砚枝依然睡得不省人事。 墨惊堂心有戚戚,示好这种行为,如果不是让被示好的人自己发现,那就没有效果了。 所以他不能一巴掌把沈砚枝扇醒,让沈砚枝看看自己对他的呵护备至。 嗯……就很无奈。 墨惊堂气鼓鼓地重新拧紧瓶盖,嘴里嘀嘀咕咕,正要离开准备明日再战时,瞧见了沈砚枝桌上的一页纸。 那纸上的内容是牧泽方才填上去的,是牧泽的婚服尺寸。 墨惊堂眸光一凝,瞧见了堆叠在一旁的绯红衣料,白日里见着沈砚枝穿喜服的那种情绪再次翻山倒海而来。 墨惊堂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瞳孔中映出那红衣的鲜艳色泽,于是脚步倒转,捻起那不算多么华丽的料子,在自己手腕间比划了一下。 鲜红的衣服衬得肌肤如雪,墨惊堂眸中一动,提起笔,在那张纸上又添了几笔。 ……后面几日,墨惊堂每夜都偷偷给沈砚枝上药,沈砚枝一夜都没醒过。 倒是成亲的事情逐渐提上了日程。 牧泽每日都劝沈砚枝注意休息:“我的婚服不用做得如何细致,能穿就行。倒是你最近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问,沈砚枝便撩开衣袍给他看,毫不避讳。 落在偷窥的墨惊堂眼里,差点把屋外的柴垛踢散架。 沈砚枝腰上的伤近乎痊愈,不细看基本看不出淤青,牧泽心安的同时鼻尖耸了耸,道:“好香。” 他说的香气,指的是墨惊堂涂的药香。 但墨惊堂显然会错了意,瞪着牧泽后脑勺的目光,似乎牧泽再说句不该说的,就可以命丧黄泉了。 哪知牧泽没说,沈砚枝却动了, 他居然主动抱住牧泽,把牧泽朝自己身上摁! 牧泽微愣,不解沈砚枝举止何意:“做什么?” 沈砚枝右手微抬,在橱柜上取下一本用线装订的小蓝书,递给牧泽,示意他看。 牧泽接过那书,随意翻了一页,那书中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奔放狂野。 他脸色登时涨红,结巴道:“这,这书哪来的?” 沈砚枝垂首,没答。 那书是他在收拾橱柜时翻来的,书上说,不管丈夫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要求或者是喜好,夫郎都应该尽量满足。 他见牧泽喜好他身上的香气,于是便想给他闻,但现在瞧牧泽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举动。 而他自己,其实也不喜欢。 这几日,他脑海中时常闪过前几日那白衣少年的影子,尽管他有意去克制,但仍然无济于事。 那少年娇蛮不可理喻,沈砚枝虽然没有记忆,但他认为,失忆前的自己,应当也不会对这种人有好感。 但这只是自欺欺人。 事实是,他现在满心满眼,好像都是那人。 甚至晚间做梦,都会梦见那日在药堂,少年红着眼眶叫他师尊,又软又乖,让人忍不住灵魂发颤。 但他没应。 他心里一想起这便莫名发堵,沈砚枝不知自己为何对此如此在意,他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去想,过好自己眼下的日子。 后面几日依然风平浪静,婚服很快便做好了。 竹屋内外挂起了红烛灯笼,屋内铺悬满了大红色的绸缦,牧泽和牧溪没有其他亲戚,和村里人也谈不上关系如何。 于是这场婚事,只有他们三人。 牧泽去镇上找算命先生寻了个良辰吉日,就定在翌日。 沈砚枝早就能够下地行走,他站在门外,身上一水儿的青白,在夜色里极为显眼。 牧泽说他适合这种颜色,沈砚枝虽没反驳,但他其实不太喜欢。 白色确实更衬他,但他好像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喜黑衣。 他记不清为什么喜欢了,一想起来便头疼欲裂,放射至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牧泽一直秉持着嫁娶的原则,在两人成亲前,没碰过沈砚枝,更没和沈砚枝睡过一间屋子。 今夜自然也是如此。 但出了一个小插曲。 晚间吃饭时,牧溪突然提出:“哥,哥夫做的婚服你都还没试过合不合身呢,要不今晚试试?” 明日就要成亲,的确应该试一下合不合身,沈砚枝将衣服递给牧泽,道:不合适我今晚还能改。 牧泽笑道:“怎么可能不合适,你做得很好,我都没想到,你一个男人还会做这种东西。” 沈砚枝自己也没想太多,他当时只觉得自己似乎缝过,但缝一整件的衣服,应该是第一次。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替谁缝过,只记得那人的衣服好像全是黑色的粗布,材质不怎么样,因此沈砚枝会给他缝一层丝绸的里衬,不至于让衣服咯到人。 他的记忆零零碎碎,恍惚串联起来,只记得每年那人的衣服都要增长一大截。 应该是个还在长高的孩子。 而沈砚枝好像不止替他做过缝补衣服这种工作,那个孩子身体不好,似乎经常生病受伤,每次都是沈砚枝大晚上给他熬药守夜。 一守便是守到天明。
第二十五章 师尊与谁的洞房花烛? 牧泽接过衣服便出了屋,换好再进来时别别扭扭,仿佛行动受阻。 不是心理上的受阻,而是身体上。 这衣服……真的不合身。 沈砚枝分明是按照牧泽给的尺寸做的,但不知为何,做出来的衣服却和牧泽的尺寸大相径庭。 首先是长了,袖口明显长出了一截。 其次是小了,肩膀处都还好,特别是腰身,牧泽的腰身似乎比这件衣服足足粗了一圈, 套在身上,一件修长的红衣仿佛硬生生膨胀了一倍。 牧泽应该是怕沈砚枝自责,于是特意转了转,道:“还是挺好看的……对吧?” 随着他的动作,那衣服仿佛不堪重负地崩了一声,倒是没看见裂缝,不过距离四分五裂也不远了。 ……牧溪和沈砚枝满脸难以言说地看着牧泽,纷纷摇头。 “脱下来,我再修修。”沈砚枝揉了揉太阳穴,他从橱柜内找出那张写有尺寸的纸,又扒拉下牧泽身上的衣服用布尺几番比对,发现尺寸确实没有错误。 正疑惑间,牧泽突然凑过头来:“咦?这是谁的字迹?不是我写的啊。” 沈砚枝微怔,神情疑惑看向牧泽。 牧泽手指一点,落在那一团黑墨上,沈砚枝这才注意到,那纸上的数字,好像是被人改过的。 但他之前全然没在意,只当作是牧泽第一次写记错了,划掉后又填了一遍。 所以……是谁? 仿佛有所预感, 沈砚枝手心突然收紧,那浅黄色的纸张微褶,响声沙沙, 恰在此时,竹门被一阵风吹开,屋内的红色绸缦迎风摆动。 几人抬眸,屋内烛火乍熄,陷入一片昏黑。 牧泽和牧溪动静全无,沈砚枝探出手在空中摸索,一条红绸不偏不倚地绕过他指尖,浓郁的奇异香味扑面而来,沈砚枝周身突然发软,手中的纸页悄然垂落。 头内猛然眩晕得厉害,他撑着桌面想稳住身形,腰身却突然被人环住,他整个后背一绷,突然和一具滚烫的身躯贴得极近,那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后颈,惹起阵阵颤栗酥麻。 同时,竹门啪嗒一声被合上,屋内红烛重燃,噼啪声响在耳畔, 牧泽和牧溪消失不见,沈砚枝的双手被身后那人一手禁锢,推了他一把,沈砚枝咚地一声紧紧贴上了桌沿, #####################他难耐地闭了闭眼,却突然被人扣住下巴强行转过头,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墨惊堂半边脸陷在黑暗里,唇角泄出一声暧昧不清的笑,牵引着沈砚枝的手抚摸自己的周身,嗓音低沉喑哑:“师尊做的喜服刚刚合适,弟子很喜欢。” 沈砚枝的眼光从上到下,在晦暗的烛火下,瞧清了面前的少年。 墨惊堂穿着他缝制的一袭红衣,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衣角的卷边云纹映出烛火金光。 矜贵雅致。 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沈砚枝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双腿发软,体内仿若有一股热气蠢蠢欲动,不过须臾,他双颊便浮现了一层酡红。 一夜未眠,见评论区。 药效早就退却,沈砚枝望着满屋子的狼藉,还有床上的各种暧昧痕迹。 理智回笼,仿佛当头一棒, 虽然并不是他的错处,但他仍然在大婚前夕,和旁人做了这种事! 沈砚枝扶着床榻起身,每走一步,身后都是一阵刺痛,他动作很轻,生怕床上那人醒来,于是连体内都未曾清理,便出了门。 他没去找牧泽。 他已经没有颜面再在这儿留下去。 沈砚枝漫无目的地离开竹屋,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迷失了方向,他才浑浑噩噩地想起,自己没地方可去。 沈砚枝体力不支,行至一处,腰酸软得几乎要断裂,加之身下流出的东西长久未处理,那处似乎有些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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