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戏谑,仿佛浑不在意。 和前几日那副关心沈砚枝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时不知道哪一个他才是装的。 牧溪满头雾水,他本来还挺相信墨惊堂之前说的那些两人是道侣云云的话,现在看来,不太像。 若是道侣,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这个墨卒,根本丝毫不在意他师尊。 牧泽本还在掂量墨惊堂所说的下/药之事是真是假,没敢轻举妄动,直到沈砚枝突然难受地在他手心蹭了蹭,滚烫的肌肤烫得牧泽心尖儿一颤。 好像真是被下|药了。 牧泽顿了顿,看向墨惊堂和牧溪,道:“那你们出去一下,我给阿青解毒。” 解毒…… …… 墨惊堂本就是气话,现在见牧泽顺杆子爬,更是心头窝火, 盯着牧泽的目光敌意甚浓,猛地踹了一脚床柱。 砰地一声响,不知是床折了还是墨惊堂的腿折了,总之牧泽和牧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冷冷看向牧泽:“你敢。” 牧泽都被他这阴晴不定的反应弄懵了:“不是你说……” 墨惊堂怒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之前让你滚你怎么没听?” 牧泽:……………… 牧溪见自家哥哥被怼得哑口无言,就要帮腔,谁料他刚一动嘴,墨惊堂一个手刀就劈晕了他。 牧泽大惊:“你干什么?” 墨惊堂提溜着晕厥的牧溪,视线投向床上的沈砚枝,对牧泽道:“我现在出去找大夫,要是在这期间,你碰了任何你不该碰的地方,你弟弟……” 牧泽好一阵哑口无言,面色变了几变,最后,他看向床上明显药效发作的沈砚枝,道:“要是阿青主动,怎么办?” 墨惊堂笑道:“主动?” 只见墨惊堂几步上前,短短数秒,便将沈砚枝四肢捆在了床头床尾,对着牧泽笑得渗人:“憋死他你也别管。” 墨惊堂单手扛着牧溪便出了门,他现在还不会瞬移,只会御剑,但璇玑并不是他的佩剑,估计也不会愿意听他使唤,于是只得作罢。 他先去镇上揪了一个乡镇大夫,好不讲理地便把人拖回了竹屋。 那老大夫哆哆嗦嗦,眼睛都老得睁不开,张口便是:“温病……退热……” 直到听说是下了药,大夫才改了口风,并且说:“原来如此……那恐怕是只能行夫妻之事……” “庸医。”不待他说完,墨惊堂直接把那老大夫轰了回去。 沈砚枝现在虽然半晕,但只要墨惊堂稍微一靠近,他便会显出十足的防备姿态。 墨惊堂本可以选择强上,见他这副模样,便没了兴致。 可这毒总不能不解,若是不解,沈砚枝会不会憋死不清楚,墨惊堂可能会是第一个憋死的。 他想了想,准备去皇城,找步行歌。 这仰天皇宫那么多灵丹妙药,总不至于连一个小小情毒都解不了。 说走就走,但此次路途就比较远了,墨惊堂为了防止牧泽中途行不轨之事,还要带着牧溪作为要挟一同前往。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御剑。 可惜璇玑认主,否则不消片刻,便能到达仰天皇城。 等会! 墨惊堂心念一动,突地想起,他进山门当天,捅沈砚枝的那十剑,不正是用的璇玑? 某根弦突然被拨了一下,墨惊堂双眸猛然凝固,他那天的行为,不就等同于…… 用璇玑弑主。 如果不是璇玑持有者的授意或者默许,外人别说用其弑主,想拔剑出鞘都是难如登天。 他突地一阵恍惚,仿佛为了试验什么,他右手握上了璇玑的刀柄。 这把上古宝剑的周身经年累月流转着细微的电光,沈砚枝现在记忆混沌,按理说,它应该直接尘封。 不可能再有人拔得出来。 除非它认了第二个主子。 “唰”地一声,既荒谬又不可思议,雪白发亮的剑身映出墨惊堂的眉眼,墨惊堂举着剑,眉宇深蹙。 甚至他还没催动御剑诀,璇玑便十分贴心地感应到了他的心思,自动调整好大小和长短,悬在了墨惊堂脚边。 那高高在上的上古神剑仿佛心甘情愿地唯他驱使,墨惊堂下意识朝后退了退,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将此抛之脑后,璇玑周身突然发出阵阵嗡鸣。
第二十七章 苦肉计 剑尖调转方向,做出蓄势待发的模样,嗖地射出,墨惊堂遽然抬眸,只见璇玑通体包裹着耀目的白光,正和一团魔气对峙。 一黑一白,僵持不下。 那魔气是一个人形模样,仿佛来者不善,墨惊堂正要出手,突地听闻一声:“是我,快叫这玩意儿停下来!” 这声音……和前两次那神秘人一模一样。 怪不得之前一直不见其真面目,原来是一团没有躯体的魔气。 墨惊堂见他和璇玑对峙略显吃力,不仅没上手帮他,反而靠上了一旁的树干:“不是我不帮你,可这又不是我的剑,我使唤不了。” 那神秘人一贯的笑语中添了些急:“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 墨惊堂依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说话,反好整以暇地编起了发。 那魔气都被他气笑了:“你觉得我很闲?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夺灵根之事有了新的办法,你若不愿意听便当我没说。” 那看来是和杀沈砚枝有关了。 墨惊堂稍微正了正色:“你不早说。” 他看向已经被璇玑击得有些勉强的那团魔气,道:“不过我也只能试试,这玩意儿真不一定听我的。” “少废话,它听不听你的我还不知道……”就要脱口而出,发现不太对,那神秘人顿了顿:“哈哈,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墨惊堂并未察觉他话中有异,注视着光芒万丈的璇玑,舔了舔舌根,试探地开口:“……” 哪知他的“停”字还没出口,只是心念稍动,璇玑便即刻收了攻势,重新回到了他脚边。 还……蛮听话。 墨溏淉篜里惊堂不知是何感想,那魔气显然也对这画面饶有兴致,一团黑乎乎的气体涌来涌去,最终凝成一个摸下巴的男人模样,悬停在墨惊堂不远处:“我就说沈砚枝待你不薄吧。” 墨惊堂被这话膈应得不轻:“这福气送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乱如麻,不可谓不震撼。 沈砚枝对墨卒的喜爱,恐怕已经超过师徒情了。 见墨惊堂刻意回避,魔气笑道:“你不会舍不得杀他了吧?” 这话虽然只是玩笑,亦或者是试探, 但听在墨惊堂耳朵里,简直和羞辱别无二致。 他不可能对沈砚枝动恻隐之心,因此这种怀疑,没有存在的必要。 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果然,墨惊堂神色骤冷:“墨卒和墨惊堂,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是墨惊堂,不是什么墨卒。更不是沈仙尊的爱徒。” 那人笑了:“还算你明白。我今天来便是为了沈砚枝身上的毒。我也不和你兜弯子,沈砚枝身上中的毒,不是那三个人下的。” 墨惊堂抬眸:“那是谁?” “是我。” 墨惊堂稍微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那魔人开门见山道:“这情毒名叫纵欢,是我研制的。普天之下除了我这儿,再也寻不到解药。” 墨惊堂嗤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与他双修促进感情吧?别天真了,你这个办法我昨晚就用过了,没用,他现在失了忆就跟吃错药了一样,别说心生好感,现在越碰他他越排斥。” 魔人连连否认:“不不不,我的目的不在此。” 墨惊堂道:“那是?”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沈砚枝没有心吗?” 墨惊堂点头。 自然记得,不然早把他杀了,哪能留到现在。 “没有心,本也没有情,但自从沈砚枝那个已经故去的心上人出现,他便有了情根。这情根,是凭空慢慢长出来的,有了情根的人就有了软肋,所以现在的沈砚枝,和你当初认识的那个沈砚枝截然不同。” 墨惊堂稍愣,只听那魔人道:“亏你活了两世,难道就没发现,这一世的沈砚枝格外心软?” 墨惊堂从未想过,心软二字还能和沈砚枝联系起来。 但从他重生以来,的确感到沈砚枝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刚进山门时那人的变化还不太明显,但这几日沈砚枝失了记忆,墨惊堂细细地观察下来,发现失了忆的沈砚枝不仅不冷,反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随和轻柔的气质。 就像缝补衣物这种事,若是放到曾经那个面容肃杀的沈仙尊身上,便会过于违和。 但现在的沈砚枝做起这种事,却显得得心应手,好像本该如此。 包括他主动承揽牧家的一些琐事,替牧家兄弟分担,那些关心和体贴,好像都不是装的。 所以,他无情无义的师尊,竟然因为那个死去的心上人,脱胎换骨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吗? 墨惊堂还在思衬,那魔人突然凑近墨惊堂,语气若有所指:“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心软的人最容易动情。” 墨惊堂挥开那团黑气,他自然是知晓的。 上一世,心软的人是他,心狠的人是沈砚枝。 如今境遇颠倒,墨惊堂莫名想笑。 笑世事无常,笑他断情绝爱的师尊也会为情所困。 墨惊堂道:“所以,你说的这些和你给沈砚枝下|药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那魔人长叹一声:“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既是对心软之人,你使一出苦肉计,沈砚枝绝对无力招架。” 墨惊堂眉头微蹙:“苦肉计?” 空中突然出现一瓶药,落在墨惊堂手心。 “这是纵欢毒的解药,你先拿着。” 话音落地,那团黑乎乎的魔气突然摇身一变,凝成了一个人形。 这人红衣曳地,黑发在空中浮动,眉眼是浑然天成的媚态,仿佛还缭绕着重重邪气。 墨惊堂竟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这副邪气深重的模样只持续了片刻,那魔人又由此变成了一副云游大夫的模样。 显然,刚才的是真身,现在这个,才是假象。 大夫背着一药箱,朝墨惊堂一挥袖:“老夫忘尘,云游四海,悬壶济世。这位郎君,引路吧。” 两人携着牧溪回了竹屋。 牧泽见墨惊堂领着一仙风道骨的大夫回来,连忙给人让了位置。 忘尘给沈砚枝把了脉,又掀起衣袖,目光落在那蔓延至小臂的红线,突然大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情毒!” 牧泽心头一跳,忙道:“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忘尘大夫擦了擦额角的汗:“老夫在云游四海时,曾听闻过这纵欢毒,虽为情毒,但一般的情毒行过云雨之事后便能消解,这纵欢毒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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