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刚刚还笑得温润的沈浊面色一黑,瞪人的视线未及收回,他身子就被人拽得一歪。 “诶!诶!干什么呢?这可是我和大哥的新娘子,让你扯伤了怎么办?” 沈浊感觉自己被人拽了一把,眼前一黑,未及反应就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天旋地转,转眼,他就被顾清打横抱了起来,还被恶意地颠了颠。 悬空的恐惧随之而来,沈浊一慌,下意识伸出双臂环紧顾清的脖颈。 “滚一边去,”拉扯沈浊的人被顾清一脚踢开,“我媳妇儿是你能拽的?要去哪,我要亲自抱过去。” 在众人精彩纷呈的视线里,硬是挤进新郎行列的顾清抱着沈浊,大摇大摆遛过半个寨子,进了个房间,顺带把门关上了。 “将军真是厉害,简直是游刃有余。” 沈浊坐在床头,对扒着门缝往外看的顾清阴阳怪气了一句,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哪有哪有,还是你聪明!” 沈浊:“……” 得,这人根本就没听出来,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没出成,反倒又被气了一次。 “都和王铜说上话了,我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你暗号是啥了?” 顾清挠着头,笑得十分不好意思。 “简直是重大失误,多亏了你,及时跑出来,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沈浊都快气笑了,这么大的事都能忘,还有什么事是他忘不了的。 “哦,对,还得再强调一遍,今晚乱得很,你不要乱跑,卫朗和冯结的武功都不错,我派他俩保护你,一旦乱起来,你就跟他俩下山,山下我安排了人接应。” 顾清躬着身子,身高与沈浊齐平,颇有几分语重心长。 沈浊老实点头,注意力却在顾清的嘴角上。 擂台到这的距离并不短,顾清抱着他走了一路,不可能不累,再加上一路风吹,此刻顾清的嘴唇起了点皮,留在嘴角的血也凝固成一抹暗红。 “将军的伤重吗?” 顾清先是疑惑,随后才反应过来抹了把嘴角,见手背上落了些残留的血渣。 “你说这啊,”他指了指微微发肿的半边脸,“的确挺重的,不过不是外面,是里面。我本想咬出点儿血应应景,显得更真实一点,谁知道他一拳正好撞我脸皮上,然后我牙一错,咬得伤口有点大。” 听到这么个解释,沈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没事,”顾清颇不在意地摆摆手,“就是接下来几天吃饭的时候有点难熬,别的都还好,不用担——” 顾清顿住,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 “咚咚——” 房门被敲响,卫朗的声音传进来,“将军,王铜找你。” 顾清离开了,卫朗也有事离开,房门敞着就没再关,沈浊坐在床上,恰好看清守在门前一脸不高兴的冯结。 沈浊身量不矮,但在军营中也占不到优势,而冯结,却比他还要矮上一些。 堂堂军中百户,还没手下的士兵高,虽说不是什么问题,但难免会影响威信的建立。 沈浊瞧了眼无时无刻不板着脸的冯结,猜到这人应该就是典型的身高不够,气势来凑。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浊又觉得一板一眼的冯结可爱了些。 但是,可爱又不中用,他那天可是切切实实被剜了一个眼刀的。 沈浊越想越不舒服,他打算趁此机会,把气给出了。 “冯将军是哪里人,这身量,看着不像北方的汉子?” 沈浊神情严肃,也问得真诚,可话里话外都在强调他矮。 冯结不是卫朗,当然听得懂沈浊的话外音,他瞟了眼沈浊,眼里压抑着愤怒。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冯将军这么凶做什么?” 沈浊下巴一收,做出嫌弃又害怕的样子,真真切切又气了冯结一回。 目的达到,沈浊心情出奇的好,就连刚刚无缘无故被顾清气的那一份郁闷,也跟着散了不少。 他慢悠悠起身,在冯结满是杀意的视线下,挽着嘴角,“嘭”的一声关上门。
第十二章 怀中人还搞偷袭 夜幕倾盖,天上繁星点点,映照着灯火通明的铜虎寨。 火把插了满寨,一个个不知疲倦的燃烧着,“噼啪”声响,隐在此起彼伏的拼酒声中。 本该老实待在房间里的沈浊返回,被顾清扯得踉跄几下,跌进带着酒意的怀里。 沈浊被扯着,坐在顾清腿上,屁股下的肌肉硬邦邦的,硌得难受,他下意识想换个姿势。 “别动。” 混着酒意的热气正正好扑到耳后,沈浊身子一僵,才意识到他此刻正儿八经靠在顾清怀里的。 两人的胸膛有一半是贴着的,这姿势,亲密到过分了。 顾清端起撑着半碗浊酒的酒碗,往沈浊嘴里送,陶制的碗沿粗糙得很,挤进唇缝,磕上紧咬的牙齿,磨出粗粝声响。 酒水荡漾,洇湿嘴角,落到舌头上,辛辣的刺激的嘴中散开,沈浊偏头就要躲。 “喝。” 顾清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得很,显然是心情非常糟糕。 沈浊的心情也不好,白日极简的流程走完,这早该没了他的事,可山上的盗匪偏偏是不讲道理的,酒刚喝到一半酒吆喝着让他来陪酒。 一人起哄,就有无数人跟着应和,顾清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赶在王铜出手之前把他圈到身边。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坐在腿上,沈浊感受着腰间强有力的手臂,瞟了眼虎视眈眈的王铜,大抵是明白的。 可即使明白,他也不想喝酒。 可他头还没完全躲开,就被一只手扭住了下巴,辛辣顺着喉管直入腹中,沈浊一愣,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灌了酒。 沈浊前世身子不好,不宜饮酒,即使偶尔喝一点,那也是醇香的清酒,哪像现在的这碗,辛辣无比,直捣鼻腔。 沈浊受不住,躬着身子疾咳,要不是腰间始终有个不松开的手臂,他现在怕是已经趴在地上了。 也不知被酒熏得,还是被咳嗽激的,沈浊直起身时,眼角已经变得嫣红,浑圆的眼珠漆黑,表面像是裹了层水膜。 莹莹的泪意不及消散,就化作一滴泪珠,挂在微颤的睫毛上,折射这篝火的亮光。 旁边悠哉喝酒的王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皱了皱眉,突然后悔把这尤物和外人分享了。 想到这,王铜眼色一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面色不虞的顾清,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王铜拍了把桌子,被震下的筷子滚了几圈,停在沈浊脚下。 “来,美人,陪我喝几杯。” 王铜话音未落,沈浊就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他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只好转头看向顾清,想让人小点劲。 可是顾清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大哥,你再等会儿行不,让他再陪我喝几杯。” 顾清说着,从盘子里拿起个葡萄,头也不转的就往沈浊嘴里塞。 塞完脑袋一歪,直接靠在沈浊的胸口,空闲的那只手也往上凑,直接把沈浊抱了个满怀。 明明白白地不愿放手。 王铜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当山匪这么久了,他还没经历过一天被忤逆这么多次,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忤逆。 酒劲上涌,嚣张惯了的王铜也不顾忌面子问题,直接就要上手抢。 顾清刚开始还抱着沈浊往一边躲,后来被逼急了,就要把沈浊扔到一边和王铜开打。 这发展完全是意料之外,沈浊不知道这到底是计划里的一环,还是纯粹因为酒气作祟。 他转头,想看看顾清的脸色,可一张脸被抹得黝黑,啥也看不出来。 眼看顾清就要动手,沈浊一慌,直接伸手往顾清侧腰掐。 顾清看着不瘦,但他身上的肉紧实得很,实在没有什么软肉供沈浊掐,沈浊没办法,只好改变主意,毫不留情戳了把顾清。 顾清完全没料到怀中人还搞偷袭,腰间剧痛传来,他咬着后槽牙拼命忍,才不至于下意识把人扔出去。 不过这法子实在有效,痛意往脑袋顶一窜,顾清瞬间就清醒了。 可他还是不想放手…… 顾清像一只炸了毛的野兽,一边牢牢把自己的猎物护在身后,一边思考怎么赶走入侵者。 “报——” 李二跑得飞快,骤然闯进众人的视线,“哐当”一声趴到大堂中间。 剑拔弩张的氛围由此消散,顾清瞟了眼一头冷汗的李二,眉头一皱,瞬间有了不详的预感。 “报!大当家,官……官兵上来了,好多人……” 酒碗被重重放下,荡出的酒水泼了满桌,王铜面色一凛,仅有的一只眼睛露出凶光,第一次显露出一寨之主的威严。 “谁领的兵,到哪了?” “到半山腰了,领兵的……我……不认识。” “大当家的,”凌乱的酒桌中站起一粗犷的汉子,三步走到众人中间,朝王铜拜道:“大当家的,让我去,我定要让那些官兵有来无回!” 王铜并不点头,他视线一瞥,落在依旧坐着的顾清身上。 “李二,大约来了多少人。” “看着有七八百。” “是吗,”王铜眉毛一挑,“铁三,你可能对付?” “能啊,为什么不能?” 顾清放下沈浊,赶在王铜发难之前,让卫朗把人送回去,王铜看出他的小动作,也不生气,只眯眼看着。 “七八百是吧,我只需要三百兄弟随我前去,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句话后,沈浊就再听不到顾清说话了。 腿上的伤口很疼,可他还是走得飞快,一瘸一拐的,直到确定安全才停下脚步。 跟在后面的卫朗始料不及,差点没撞上去。 “怎么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家将军计划中有这么一环,你知道吗?” 卫朗摇摇头,“将军没交代过,不过没事儿,将军向来不按规矩行事,不用担心他。” 卫朗大大咧咧,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沈浊的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不对。” “什么不对?” 沈浊想说顾清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可他看了眼卫朗,突然想到了什么,最后只道了一句“没什么”。 王铜似乎忙了起来,并没再来找茬,沈浊跟着卫朗拐过几个弯,来到他白天待的房子前。 房门并没有关紧,微微敞着一条缝,房里的方桌上,燃着一支蜡烛。 火光并不明亮,仅仅发散到桌边的一小部分,冯结坐到桌前,面前是昏黄,身后是无垠的黑暗。 冯结坐在桌前发着呆,手里的匕首时不时敲击桌面,声音算得上轻微,一点儿也不刺耳,沈浊却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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