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果然如此,黄澄澄的豆子被?浸没在红油里,香味虽不如菌菇酱的冲击大,但依然清晰可闻其中的豆香。 这?…… 村民们不愿意吃,而?是略微犹疑地说:“村长,不是我们不看?好你这?黄豆酱,这?酱就算做得再好吃,过段时间大家悟出点名堂了,恐怕不会买咱们的酱。” 卖黄豆酱纯粹是不赚钱还白费力气?,这?黄豆酱定价能?定到三百文?去? 不,五十文?已经是天价了。 与其想着卖黄豆酱,还是不如想想去哪里能?挖更?多的菌子回来?。 沈舒也不恼,笑吟吟道:“不管生意成与不成,大家先尝尝,如果味道不行,咱们也别想着卖了,肯定是不会有人买的。” 张铁牛一看?其他人磨磨唧唧,吃个酱跟试毒似的,顿时大步走出来?,冲身后人不耐烦地说道:“小舒说让吃就吃,他能?做出来?已经很不容易……小舒,小萁手里的馒头给我一个,光吃酱怕是尝不出什么来?吧。” 酱是蘸料,要么蘸馍,要么拌面,再不济就着白米饭,基本没人空口吃呢。 沈舒一拍脑袋,说了句“看?我”,连忙去灶房里拿了一盘馒头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张铁牛,剩下的掰开了分给其他村民。 村民们默然对视一眼,也不好再不给沈舒面子,齐齐围上来?,夹了一筷子头黄豆酱到馒头里,一口吃下。 然而?,这?不吃不知?道,一吃不得了,熬得咸香入味的豆子跟鸡肉似的,在齿间顺滑的绽开,一股浓郁的酱香味瞬间像洪流似的铺天盖地的卷来?了,它们无孔不入,丝丝入扣,直让人吃得口齿生津,回味不绝。 不过分辛辣的红油渗透进馒头里,馒头也变得好吃起来?,像是莫名咀嚼出了甜味,酥掉了牙。 村民们霎时呆住,这?这?这?……这?还是黄豆吗,如果说菌菇酱胜在它天生带有异香,令人沉迷,那么这?黄豆酱便是化腐朽为神奇,从普通里杀出一条血路,非同凡响。 张铁牛是个俗人,三五口吃完了馒头,就竖起一根大拇指,不吝夸赞道:“好吃!” 沈舒盯着他问:“铁牛哥,你觉得这?黄豆酱合你几分心意,卖不卖得出去?” 张铁牛毫不犹豫地点头:“合我十分心意,肯定卖得出去,只是这?价儿……小舒,你想卖多少钱?” 沈舒莞尔一笑:“还没定呢。” 他不知?道大家对黄豆酱的接受程度几何,万一卖得贵了,攒不住口碑,那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然后,沈舒又看?向其他村民,问:“你们觉得如何,跟菌菇酱有得比么,咱们能?不能?卖?” 村民们瞬间改了主?意,直说“能?卖”,但还是有一丝丝担心,“村长,黄豆价贱,咱们卖低了怕是划不来?,但要是卖高了,就……” 就连人力物力都填不上。 要么说菌菇酱就是好呢,菌子从山上采,连成本都只算个人力,黄豆价再低,也得花钱买回来?。 到时候黄豆酱的定价不高,成本占比却高,成本一高,那他们是公出还是私摊,公摊的话得筹钱,出多了村里人肯定不乐意;私摊的话那相当于?各自为营,另起炉灶,这?黄豆酱同从平梁村里出去,价格肯定会在市面上打架。 继而?,又有村民说:“村长,咱们这?酱如果要卖,还往周、林两?家卖?我怕他们到时候请师傅把咱们这?酱仿出来?,撇开咱们单干。”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问题,都不曾在菌菇酱上出现?过,可见黄豆酱想要往外卖之艰难,难到让人头疼。 沈舒闻言却不急,不徐不疾地笑道:“究竟要定个什么价我虽没想好,但在定价这?方面,我早做了预防,这?黄豆酱里有鸡肉,怎么也不该单按纯黄豆酱的价算吧。” 鸡肉在邺朝可是贵价食材,除了酒楼做招牌菜,寻常百姓都会把鸡养起来?,等?着它下蛋,蛋都要几文?钱一枚。 回头平梁村确定要做黄豆酱产业,他就筹人开个鸡场,白天把鸡放到山上去散养,散养出来?的走地鸡不仅肉好吃,可以卖给酒楼,甚至还能?分别切下各个部位做卤货,在县里支个卤水铺子起来?。 这?么一想,平梁村的路真是又宽又广,沈舒十分憧憬,村民们也被?说动了。 其中一个村民嘬着筷子头说道:“怪不得我在黄豆酱里吃出了肉味,原来?是放了鸡肉,村长你可真舍得,换我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但,舍得的好处是酱里多了几块鸡肉,这?酱的价将扶摇直上,回头他们就给这?酱取名叫“鸡肉黄豆酱”,鸡肉在前,黄豆在后,百姓们还能?不心动么? ——那必然是心动的! 于?是,沈舒又做了更?多的黄豆酱,召集全村村民来?吃,根据村民们的口味,调调改改,分别做出了原味、辣味、五香味的。 此时,沈舒还不知?道不远的未来?清河县会因为这?黄豆酱的横空出世?,成了邺朝的制酱大县。 总之,沈舒还是找上了周、林两?家,跟他们谈合作……
第122章 燕云关。 月如银钩, 黄沙如被,寒风吹折霜草,顶顶帐篷在火把的映衬下, 宛如一个个小?山丘。 军营驻扎在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边上,四处都有小?树拴着鞍具齐备的战马, 由?于刚打完一场胜战, 几个将士领着手下的兵卒在一堆篝火旁烤羊腿, 他?们脚边是一个个酒坛子, 但酒坛子里装的只是清水。 这位从京都过来坐镇的王爷手段铁血, 来的第?一日就?下了禁酒令, 许他?们放纵的时候吃肉小?赌聊女人,却不许他?们沾半点酒水。 索性不喝酒他们也有的是享乐滋味, 他?们一个个成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奉行的人生道理便是及时行乐, 不然哪天人头被碣人割下提去换了赏钱, 可就?得不偿失了。 却是这时,尖锐的号角划破长夜, 帐篷营地某处亮起一抹火光,一道又一道慌乱的哨兵呼声响起:“敌袭,敌袭——” 坐在篝火旁的将士和兵卒立马拎起武器站起身来,朝着那最混乱的地方奔去,就?见碣人垂着湿漉漉的辫子,衣角银饰都滴着水,手?持大刀, 整个人像一条水草。 他?们俨然是趁夜从小?河的那边偷渡过来的, 就?想趁着他?们战胜放松时刻扳回?局势,岂知由?于顾怀瑾不让手?底下人喝酒, 几乎所有士兵一听到动静就?从帐篷里跑了起来,将他?们活捉。 偷袭的碣人操着邺人听不懂的怪话破口大骂,从激愤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约莫是在骂他?们祖宗十八代?。 这时,顶上镶嵌着明珠的帅帐帘子被掀开了,顾怀瑾从里面?走了出来。 俊美的男人卸了铠甲,仅着一身墨色的锦袍,外拥一件厚重的狐裘,浑身气质贵不可言。 他?五官冷峻,薄唇轻抿,眉宇间隐隐透露出几分郁色,似是烦于被人吵醒,正火气上头。 然后,顾怀瑾上前踢了那破口大骂的碣人一脚,直踹断他?几根肋骨,踹得连押着他?的兵卒都踉跄几步。 “带下去关起来,明天再定夺。” 顾怀瑾发了话,一行碣人就?被带了下去。 然后,顾怀瑾又把目光投向刚才还在片羊腿的将领和士卒,道:“你们继续作乐,明日再奖赏你们。” 说?罢,顾怀瑾重新钻进帐篷里去了,多一句话都没给?士卒们留。 士卒眨了眨眼,询问上司的意见,将领道:“王爷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继续吃肉聊天。” 万一一会儿碣人再偷袭,他?们也好像刚才一样反应迅速,这一天天的脑袋被别在裤腰带上,现在不享乐什么时候享乐。 士卒忍不住道:“真?不知道殿下在帐子里忙什么。” 虽说?他?从不希冀顾怀瑾一个京都来的王爷,金尊玉贵的,能和他?们这些平民厮混到一起,但顾怀瑾一无事就?待在帐子里,几乎从不在闲余时刻于他?们跟前露面?。 将领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斜斜看向他?笑:“莫瞎猜,说?不定是在想女人呢。” 于是,众人又坐下吃烤羊腿,吃得十分欢畅,转眼把顾怀瑾抛到脑后。 营帐里。 顾怀瑾解下大氅,扔到床尾,神?色恹恹,他?方才做梦梦到沈舒了,梦到沈舒在他?身下哭得十分伤心。 换以?前,他?只会骨血愈发沸腾,而?今在梦里见他?那双红肿的眼睛,竟是百般不忍,心肝摧折,当真?是心境更迭。 喜欢,难道会滋生怜悯么? 连在梦里望一望心上人的泪眼也会如此难过。 顾怀瑾不禁想起沈舒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你总是这样不顾我的感受”“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尊重我”“放过我才是你对我最大的恩赐”…… 在此之前,顾怀瑾还从不知道自己的垂青竟让人如此避之唯恐不及,分明在宫里,每一个人都对他?阿谀奉承,对他?谄媚讨好,便是记住对方一个名?字,对方便感天谢地受宠若惊。 沈舒却不,身份高贵打动不了他?,温柔小?意打动不了他?,连强硬的手?段都憾不动他?,他?给?予他?的从来都只有横眉冷对,不假以?辞色,恨不得令他?从此消失。 呵…… 顾怀瑾自嘲的笑了笑,却又忍不住惦念,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是否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多穿一点、会不会长胖…… 真?想快点回?去啊…… 该死的碣人,全灭了才好,灭了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回?到沈舒那边去。 思及此,顾怀瑾眉间涌起一抹戾气,掀帘走出帐篷,连夜提审刚才前来偷袭的那群碣人。 审不出东西不要紧。 重要的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 沈舒刚从县城里回?来,心情也不太好,只因自己新做出的黄豆酱最终定价八十文,周老爷却不同?意,想趁着平梁村的名?声正盛,把黄豆酱的价提到三百文去。 ——商人唯利是图,哪管这酱未来死活。 三百文的黄豆酱前期固然有人冲着新奇买账,但是时日长了,大家?摸出了门道,肯定会自己做,介时哪里还有黄豆酱的市场。 所以?,沈舒才定了个八十文的价钱,既保证了自己能赚到钱,又保证物美价廉,即便百姓们能自己动手?做也懒得做,能买还费那闲心功夫去折腾什么? 林家?主的态度比周老爷好一点,但也觉得八十文太便宜了,他?的意思是这酱起码值二百,和菌菇酱捆绑销售,免得又要费精力从头开始挖掘黄豆酱的市场。 只能说?,他?们的想法一个比一个离谱,都不符合沈舒对黄豆酱未来的规划。 一回?到村子,村民们便乌涌乌涌围过来,齐声问:“村长,谈得怎么样?” 沈舒摇了摇头,把周老爷和林家?主的原话跟他?们说?了,哪知村民们也颇为心动,劝沈舒答应周老爷和林家?主的提议,还道:“村长,他?们愿意把价定得这么贵,那是认可咱们的手?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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