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栀道:“那我也住宿舍。” “好吧。”祁寒山接受, “独自享受两百平小房子。” 开学典礼上, 有许多人拿手机拍池砚,池砚没有生气, 向离他最近的一个镜头打招呼。 新生军训半个月, 强制性集体住宿, 祁寒山的房子只能暂时空着。 军训生活, 完全按照教官的口令行动。教官的语气高昂,有时候知道他要求干什么,但是具体说的是哪几个字, 他们完全不知道。 而这样的口令声,从一开始的刺耳,到最后好像吸饱了学生的感情, 变得和谐动听。 在陷入练习指令、完成指令、得到赞赏、练习下一个指令的单纯生活中, 智力活动退居二线, 身体虽然辛苦,但是没什么烦恼。 当身体完成一道道指令时, 习惯会把快乐与幸福的感受送来。 而祁寒山从第一天军训开始,就不断有人来关照他,众人逐渐了解到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明德毕业的后,便说:“明德啊,怪不得……” 负责讲解明德的,不是明德的学生,而是同样在本地别的高中上学、家里有些资产的学生。他们并没有与祁寒山说过话,但是穿着打扮无一不向他学习。 也就是说,能用金钱弥补的差距,他们都在不断弥补,但是模仿者多了刻意,做不到本尊那样漫不经心的潇洒。 祁寒山从不理会流言,他更关心与他相隔几个院的池砚有没有难受。 池砚此时正在站军姿,满头都是汗,他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一直不能适应,但是周围没有人叫苦叫累,他便一直忍着。 他们的教官正在单独训练两个笨拙的新生,见到总教官来,立正敬礼。 总教官压低声说:“你们这个队伍不要太辛苦。” 教官了然,“是!” 军训过后,祁寒山退了住宿,池砚也退了。 他和舍友之间的相处没有问题,但是他不能把自己的床保护起来,床上总是多一些其他东西。 池砚还是不为难自己了,他决定在外面找一间房子住,因为这里离家太远,他也不想让池墨担心。 陆书聿非常自然地提出可以和他住在一起。当天,陆宅管家便收到一个行李箱,他拍照问陆书聿这是什么。 陆书聿才发现,原来池砚认为住一起是住陆宅里。 好吧,这样也行。 陆宅离京大不远,池砚骑自行 PanPan 车的话,大概是十分钟的路程,开车的话就更快了。 陆书聿换了一辆低调的车,在校门口等池砚下课。池砚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人,见他要上车,才离开。 “很受欢迎呀。”陆书聿笑。 “还好啦。”池砚本来就不是很在意别人看他的目光,只要不打扰到他走路就好。 陆书聿问:“怎么突然想搬出来住了?” “嗯……”池砚低头,其实祁寒山也问他为什么突然搬出来,是不是被欺负了之类的话,池砚不太好意思说,但是可以告诉陆叔叔,“我发现我床上有胸衣。” “什么?”陆书聿没听明白。 “就是女孩子穿的那种。”池砚说,“我们寝室管理很严,不会有女生混进来,所以肯定是周围的男生放的。” 这唤起他非常不好的记忆。 “没事的,我会帮你查查看。”陆书聿放轻声音,他显然也知道池砚初三时出的事。 想到这里,陆书聿眼底一片狠意。 池砚很快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侧身问陆书聿家里有几个人。 “我想想,三个佣人、三个厨师、两个园丁、两个司机、一个管家。”陆书聿道,“除了管家有点固执外,其他几位都很好相处。” 池砚突然笑了:“你没有算上你自己。” “好吧。” 车子进入陆宅,管家迎上来。他对池砚的到来十分惊讶,但是隐藏的很好,就像仓鼠有储存粮食的颊囊一样,他下垂的两颊也可以储存情绪。 可能是害怕因为自己的态度,让池砚对陆书聿产生不满,进而影响陆书聿的生活,所以他对池砚表现的客气有礼。 “小庄,你带池少爷去他的房间看看。”管家让正帮忙拿行李的男佣顺便带路,自己则跟在陆书聿身边。 池砚认出带路的人正是以前帮他存放过帽子的人,“好巧好巧。” 男佣跟读:“好巧好巧!” 他们走远1后,管家忧心忡忡对着陆书聿道:“您怎么带回这么年轻的孩子。” 陆书聿免不了心虚,下意识道:“也还好啦。” 管家沉默良久,才开口:“您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口癖。” 学池砚的…… 陆书聿问起别的事,想要换个话题,但是管家皱眉:“他太年轻了,会把一切搞砸,您和这个家都会遭殃的。” “不会的。”陆书聿安慰他,但是显然没有效果。 管家拧着眉头,踏着小步离开,唉声叹气的。 池砚到晚饭时,基本见过陆宅所有人了,第二天他没有课,在陆宅带了一整天。 陆书聿说,除了别人正在使用的房间外,他可以打开这里任何一道门。 于是池砚真的花时间,一道门一道门地推开看看。 他不想是客人,像是借住的小动物,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有时困了直接在走廊的椅子上睡觉。这里有许多地方特地把墙面做成圆弧形状,在里面嵌上书架,装满书和摆件,下面放上一排椅子或者一个沙发。 非常舒适。 那位曾经帮他拿帽子的小庄,替他盖上毯子。 毯子本不可以出现在卧房以外的地方,管家经过的时候,顺手就收起来。 然后和醒了的池砚四目相对。 池砚要回毯子,继续休息。 管家:好嘛,职业生涯的最大挑战来了。
第三十五章 校园35 上位者的生活往往类似小团体, 就像首相离不开内阁大臣一样,陆书聿离不开管家。管家对这一点非常自信。 他开始严肃面对职业生涯的挑战。 具体讲,就是带着一个男佣或女佣, 来来回回在池砚身边,借口取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来观察池砚的生活。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的同时,池砚用在速写本上画他,画完还要给他看。 管家评价:“线条简洁流畅, 热情洋溢, 但是还是不要画了。” 他们就这样中门对狙了一段时间。 池砚发现, 管家做事总是亲力亲为, 用超负荷的工作向陆书聿报恩, 他总说:“陆家是大恩人,少爷更是大恩人……” 三十多年来总是这样, 把工作量精准维持在身体最大承受力的边缘, 摇摇欲坠。 以至于家里只是多了一个池砚, 就几乎让他的系统崩溃。 “不对呀, ”池砚问小庄,“陆言栀不是也住在这里吗?” 小庄想了想:“还真是,但是小少爷几乎像个幽灵一样, 不怎么出房间。” 池砚道:“但是我不是,有刺激到他的神经。” “但是他不会做什么的。”小庄说,“因为他不能把你解雇。” 池砚并不总在这里, 放假的时候会回家, 见见他的猫。再回来时, 身上不免带着猫毛,管家又小小崩溃一次, 让池砚把衣服换下,他自己一点点把猫毛挑干净。 池砚换上蓝色的卫衣,到厨房吃点心。长桌旁,还坐着正在摘菜的厨娘。 “我下一次过来还是换个衣服。”池砚觉得管家有点可怜,被神经质折磨着。 “不用管他。”厨娘手上动作极快,嘴上也不停歇,她说起给池砚做布丁的甜点师,“你不知道,他差一点就不能在这里待了。” 因为以前陆家没有人喜欢吃甜点,陆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吃,陆书聿控糖,不吃,陆言栀则是完全不爱吃。 一年到头,可供甜点师发挥的地方就是几场宴会,陆书聿还不像其他人一样喜欢在自己家里举办宴会。管家察觉到后,觉得家里不需要他,想要找各种理由解雇。 厨娘狠狠道:“但是甜点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厨帮我和其他厨师打下手,忙得团团转,也不忘记钻研本职。管家只看到他想看到的,真是可恶。” 陆宅的待遇很好,要人在短时间内找一个差不多的工作非常难,甜点师的生活顿时陷入痛苦中。 “后来呢。”池砚问。 “后来已经决定让他走了,但是那时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客人,便留他做最后一次甜点。”厨娘摇头笑道,“接过那个客人对甜品赞不绝口,小少爷又十分喜欢客人,就要甜点师教他做甜点。管家不乐意,但是小少爷非常执着,强硬的面孔还有点像老爷年轻时候的样子,管家反驳不了,于是甜点师就留了下来了。” 池砚感叹:“真是命运呀。” “不是,你还没有发现吗?”厨娘把韭菜捏起来在池砚面前晃,“那个客人就是你呀。” 池砚更惊讶了。 厨娘指着正在忙碌的甜品师,“你看他多卖力地帮你做甜点。” 池砚吃完布丁,等着吃其他的,“真的很好吃!” “终于能面对面请你吃了。”甜点师擦干净手,把下一道甜点端上来。 陆宅的每一扇窗户玻璃都很好看,阳台上也种着每个季节开放的花。为了维持这样的风景,管家不允许人在阳台晾衣服,他将烘干机视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池砚可以不晾衣服,但他需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把被子放在阳台晒太阳的权利。 管家否决。 两个人召开辩论赛,陆书聿和其他人围观,并且投票表决。 结果当然是池砚大获全胜。 陆书聿看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不能存天理灭人欲呀,我也很想晒被子。” 管家勉强接受了。 厨娘笑话他威严荡然无存,“要服老,要接受改变。” 管家听进去了一点,只是在晚上去小客厅取东西的时候,看到池砚正枕在陆书聿腿上看书。 而陆书聿耳朵都红了,缓慢调整自己的姿势,就像他看不顺眼的甜点师努力把面包弄得松软一样,他的少爷在努力让自己的腿更柔软,好让那个少年枕得更好。 一边墙上挂着陆家几代家主的照片,而他们最优秀的后代却在努力对抗骨子里的道德,往放荡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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