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言紧攥着笔的手倏地一松,起身,朝晏温的位置走去。 晏温正在逗着仓鼠,突然光线暗了下来,他抬头一看,是陈柏言。 他愣了愣,手臂搭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问:“陈大学霸,找我有事?” 陈柏言的眉毛轻微地拧了一下,指着趴成饼状的仓鼠:“这是我的仓鼠。” 晏温扫了眼仓鼠:“我捡到的。” 陈柏言抿了抿唇,说:“谢谢。” 晏温没打算把仓鼠还回去,指尖拨拉着仓鼠的尾巴:“它挺合我眼缘的。” 仓鼠小温一个机灵爬了起来,赶紧护住自己的尾巴。 敏感地带,可玩不得。 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忽然心生一计。 *** 仓鼠小温死赖着晏温,不肯跟陈柏言走。 陈柏言生怕仓鼠乱说话,不敢放任他。 于是—— “你到底要跟我多久?”晏温转身一甩书包,不耐烦地问。 陈柏言跟着顿步,说:“把仓鼠还给我。” “回去。”晏温拍了拍仓鼠的脑袋。 仓鼠一溜烟钻进了他的卫衣里。 “看——”晏温颇为得意,一个字从舌尖弹出来,剩下的全被突然蹿到跟前的陈柏言吓了回去。 陈柏言的手从衣摆直接伸进了他衣服里,一顿乱摸。 “艹!”晏温擒住陈柏言的腕部,耳朵尖红得滴血。 陈柏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赶紧揪着仓鼠的尾巴,把它拽了出来。 “抱歉。”他找了一个借口,“它昨晚没有洗澡,会弄脏你的衣服。” 仓鼠小温耸动鼻头,嗅了嗅自己,想给满口胡言的陈柏言一爪子。 它一点都不臭! 被触碰过的身体部位好像在升温发烫,晏温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他羞愤地咬牙:“陈柏言,你是不是想尝一下拳头的味道?” 陈柏言以为晏温真的生气了,恰好旁边有个冰室,他再次道歉,并说:“我请你喝冷饮。” “不用。”晏温快要暴走了,握拳挥了挥,“我们打一架。” “这件事是我不对。”陈柏言怕晏温更加讨厌自己,诚恳道,“如果你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你可以摸回来,我不介意。” “我介意!” “我知道。”陈柏言弱了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晏温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在了喉眼里,他又不是真的生气,就……就很羞耻,让他很烦。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调整好呼吸,认为自己确实需要降火,气冲冲推开了冰室的门。 陈柏言在进去前,眼神阴鸷地凝视仓鼠,沉声警告道:“离他远点。” 仓鼠小温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 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不识好歹! 晏温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打开一溜串的消息,全来自于他的小弟们。 小弟一:老大,你到哪儿了?对面来了十多个人,我们可能顶不住。 小弟二:他们来了,老大,该怎么办?你在哪里? 小弟三:老大,我有点怕。【瑟瑟发抖jpg.】 晏温动了动手指头,回复——先打110,再放狠话,不要跟他们对着干,他们动手,你们就跑,分开跑,我们有地形优势,他们追不上的。我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他又稍微想了想,作为老大,应该给予一点精神上的鼓励,于是又加了一个“加油”发过去。 在陈柏言落座时,晏温神色自若地收起了手机。 “你有急事吗?”陈柏言问。 “没有。” 陈柏言把菜单推给他:“你点吧,我请客。” 晏温压住了菜单,手指敲着桌面,似笑非笑道:“先把仓鼠拿出来。” 仓鼠被陈柏言死死捂在口袋里,动弹不得,连喘气都难。 他不由分说:“这是我的宠物。” 晏温不和他绕弯子:“我之前丢了一只仓鼠,和它长得很像,让我看看它左屁股是不是少了一撮毛。” 被这么一提,仓鼠小温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恶作剧,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又被陈柏言一根手指拿捏住了。 怪不得那一块总是凉飕飕的,原来是少了点东西。
第五章 见晏温这么坚持,再顾左右而言其它倒显得自己急于掩饰,于是陈柏言掏出了仓鼠。 仓鼠小温企图捂住自己漏风的屁股,奈何爪子太短,够不着遮不住,还不能开口说话。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蹬腿翘臀,让晏温看个明白。 不就是秃了一块嘛,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没看过,又不是给别人看。 仓鼠小温安慰自己,它是晏温,晏温是它,他们是一体的,不羞不羞。 晏温只淡淡瞟了一眼,便确定道:“是我家的仓鼠。” 说着,他就要从陈柏言手中接过去。 谁料,陈柏言扬高了手,继而将仓鼠再次放进口袋里。 晏温诧异地看向陈柏言,用眼神询问。 陈柏言表情平淡,脸不红心不跳:“它最近掉毛掉得厉害,那里是前几天掉光的。” 晏温蹙眉质疑:“掉得那么平整?” 陈柏言继续睁眼说瞎话:“它有时候会自己整理。” 尾音刚落,腹部就遭到了袭击。 仓鼠小温一连踢了他好几脚。 说它掉毛秃皮可以,但不能侮辱它会挠屁股,那么不雅观的行为,那么私密的事,陈柏言居然还有脸当众说出来! 虽然它现在是一只仓鼠,但它也是一只要面子的仓鼠!!! 晏温沉默片刻,问:“那你的仓鼠是哪里来的?” “在宠物店里买的。” 晏温飘忽的目光瞬间聚焦,直直地盯着陈柏言,漆黑的眸子在酝酿着一些朦胧情绪。 买的? 晏温十分肯定这只仓鼠就是他送的生日礼物,他起初真的是想重新要回来的,不过陈柏言三番两次的拒绝让他改变了想法。 他在试探陈柏言是否重视仓鼠,即使这并不能说明陈柏言对他存在其它感情。 因为陈柏言压根不知道仓鼠是他送的。 但听到陈柏言斩钉截铁地说出仓鼠的来源时,还是难免失落。 陈柏言为什么要骗他? 大概因为灵魂出自同一人,冥冥之中有心灵感应,仓鼠看不见晏温也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但比起低落,它更多的是气愤和恨铁不成钢。 陈柏言这个木头,白长了张嘴,只会用来吃饭,连话都不会说,直接告诉晏温事实不好吗?搞那么多弯弯绕绕,活该单身。 不过转念一想,以自己那嘴硬的程度,那别扭的性格……也活该单身。 仓鼠小温默默叹了口气。 两人在冰室,围绕仓鼠僵持了一会儿,相对无言,先后离开了。 陈柏言目送着疾步晏温走过马路,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表面的平和迅速褪去,再次警告仓鼠:“以后见到他,不准胡说八道。” 啧,约会失败,朝它撒气。 仓鼠小温大度,不跟他计较。 家里的生活用品和食材不多了,陈柏言要去超市购物,仓鼠小温重获新鲜空气,搭着他的衣领站在肩上瞭望琳琅满目的货架,经过零食区时,两豆大眼放光,凑到陈柏言耳边,小声说:“买一包薯片。” 陈柏言当做没听见,径直向前。 仓鼠小温气哼哼地抡了抡爪子,绝不轻易放弃,等陈柏言停在蔬果区挑选时,它果断从陈柏言后背滑下来,直奔薯片。 它踮脚使劲蹬直腿,爬上最底层,扛起一包烧烤味大波浪薯片,迈着小腿跑回去。 然而,陈柏言不见了。 整只仓鼠震惊在原地,陈柏言那么大个人呢?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它下意识仰头寻找,但受身体限制,视线角度最高只到人的膝盖处,在被抛弃的慌乱中,一个巨大的阴影犹如滔天海啸,朝渺小的它袭来。 仓鼠小温反应敏捷,动作迅速,撒开薯片,滚到一边,眼看着那只脚落在它原来站的地方,再抬起离开远去。 仓鼠小温被吓得一身冷汗,差点就成了鞋下亡魂,仓鼠干瓣酱了。 等危机解除后,仓鼠小温把薯片也推到了安全地带,打算蹭到货架上找陈柏言,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一只手卡住了脖子。 “这是谁的宠物仓鼠?怎么丢在这里?” 是一张陌生面孔,男人眼角有几条细纹,旁边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估计是他的妻子。 仓鼠小温怕他把自己带走,龇起两颗大门牙吓人,谁知—— 中年人的妻子惊喜道:“它好可爱!” 中年人笑着应和:“这么胖的仓鼠很少见。” 仓鼠小温龇得更厉害了,小脸都扭曲了,挥腾着爪子,多少要给他来一拳。 去你丫的可爱,去你丫的胖! 老子曾经可是十里八街最酷最靓的仔,还荣获过杂志封面最上镜奖! 但是他们听不见仓鼠内心的咆哮,尤其是妻子,看仓鼠的眼神泛滥着母爱,简直恨不得揣进兜里拐回家。 不过,仓鼠白白净净,不像是出来流浪的,估计有主人,因此夫妻二人决定把它交到失物招领处。 仓鼠小温死活要带上它的薯片一起。 陈柏言在奶制品区,刚将一盒酸奶放进购物车里,头顶上的广播就切换了音频。 “亲爱的顾客,下午好,欢迎光临多多福超市,下面播报一则失物招领启示。现有顾客在零食区拾到金狐仓鼠一只,体胖毛白,请失主尽快到失物招领处领取,祝您购物愉快。” 陈柏言缓缓转头,肩膀上空无一物,这才发现自家仓鼠不见了。 什么时候丢的? 陈柏言推着车快速赶往失物招领处,当看到柜台上俨然坐着一只胖仓鼠,而它倚靠着一包膨胀的薯片时,微弱的自责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火。 它倒是悠闲,为了一包薯片,就敢到处乱跑。 仓鼠小温正低着头瞧自己的肚子,肉乎乎的,还有一条明显的折痕,耳边又响起了中年人的话,真的好烦恼。 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身前的陈柏言。 它猝不及防被摔进了购物车,撞到酸奶盒,还被随之而来的薯片包装尖角砸到了脑袋,顿时头昏眼花,金星环绕。 它推开压在身上的薯片,刚能看见陈柏言清晰的下颌线,又被倒提着扔进袋子里,紧接着无数东西从天而降,把它挤到最底下。 陈柏言在发什么疯? 仓鼠小温磨了磨牙,想骂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那堆东西里拔出身来,它再一次爆发潜能,用几秒的时间迅速蹿到陈柏言肩上,二话不说张口就咬住了陈柏言的耳垂。 让你摔我,让你砸我,我咬死你! 仓鼠小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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