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守着的是个破败的王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仍然很骄傲。 他们的王爷虽然现在境遇不佳,但王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对他们又好,大部分人自然想投桃报李。 竹夫子对王府内外随处可见的侍卫视而不见,他跟着胡心姝直奔郁徵的院子。 郁徵昨天就知道他们要来,早准备好了待客的香茶和糕点。 见到竹夫子,郁徵请他喝茶吃糕点,待客之礼做得很足:“近日得到些香茶,竹夫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坐下来喝杯茶。” “茶就不必了。”竹夫子面无表情,“还是先看看你种出来的青粮。我倒要看看你号称一个月就种出来了的青粮究竟是什么模样?” 郁徵看竹夫子一脸不相信,也不多解释,只是站起来给他带路。 胡心姝跟在后面,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种青粮的花池就在主院外,郁徵种的时候特地选了明亮通风的地方。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很足,青粮刚长出来的嫩叶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嫩呼呼的,青翠欲滴。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叶片的生机勃勃。 竹夫子亲眼看到花池里冒出来的叶片,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看了又看,还想伸手去摸,被胡心姝阴阳怪气地喊住了。 竹夫子也不管胡心姝,继续上手摸。 看了好久,竹夫子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对郁徵说道:“你该不会是拿别的作物来骗我罢?” 郁徵笑问:“竹夫子尽管放手查验便是。” 竹夫子仍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听见这话,也不同他客气,直接上手检查。 不料越查越心惊,这确实是千真万确的青粮。 青粮不仅发出芽来了,还长得极为不错。 比他们草木院用灵气养着的青粮还好。 没想到这位居然是深藏不露的术士。 竹夫子深深看地看向郁徵:“不错,确实种出来了。” 郁徵感觉他的目光中颇有深意,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郁徵一笑:“侥幸。” 竹夫子说道:“既然你种出来了,就绝非侥幸可形容。老夫愿赌服输。” 郁徵本该谦虚两句,不过他确实赢了,也没有自贬的习惯,听竹夫子这么说,只是又笑了笑。 竹夫子面上挂不住,简单说了两句便告辞。 郁徵回屋内坐,案桌上的茶还热着。 胡心姝跟着他跑进屋子里,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恭喜郁兄。” 郁徵倒茶:“喝茶。” 胡心姝举着杯子:“郁兄,你方才见到竹夫子的脸色了么?真是大快人心!” 郁徵笑。 胡心姝道:“别的不说,单是郁兄你在种植一道上的天分,就主意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郁徵:“此时说这个还太早了,它只是发了芽,未必能成功长大。” 胡心姝:“别人不行,郁兄肯定没问题,小弟看好你。青粮在你手里,肯定特别好。小弟到时候说不定得沾你的光。” 郁徵不太习惯互相吹捧,正想找个话题岔开。 胡心姝转头来看着他,一双狐狸眼很是认真:“小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郁兄在种植上定大有建树,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小弟说说,别的忙帮不上,帮郁兄找书倒是没问题。” 郁徵正需要这些东西:“那便托胡兄的福了。” 胡心姝爽快地笑道:“这话外道,说不得小弟得沾郁兄的光。” 你来我往客气了一会,郁徵问道:“我见你们对这青粮都特别重视,它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头?” 胡心姝沉吟片刻:“青粮从山魈手里偷来,还没有人成功种出过,我只是听说,它是一种特别的灵草,人长期食用结出的种子,普通人能强身健骨,延年益寿;术士则清尘积灵,有利修行。” 郁徵:“若说它是特别的灵草,那岂不是还有别的灵草?” 胡心姝:“自是有的,如灵芝人参等。若真说起来,青粮也不算特别好的灵草,可它有个巨大的优势——长得快。” 郁徵听见胡心姝压低声音说这句话,忽然心头一跳。 胡心姝道:“大部分灵草想要长成都需要几十上百年,年份越大,效用越大,可青粮只要十几年甚至几年,其中区别之大,足够让人疯狂。” 郁徵:“原来如此。” 胡心姝:“青粮还有个好处,长得快,灵气相对少,可长期食用,不像一般的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动辄让人虚不受补。” 郁徵:“难怪草木院这么重视这青粮。” 胡心姝:“所以我说郁兄这手本事厉害得很。” 郁徵:“你先别急着夸我,种不种得出来还不一定。” 胡心姝拍着胸膛:“以郁兄的聪明才智,一年两年种不出来,难道三年五年还种不出来么?” 胡心姝对郁徵种出了青粮这件事情很是高兴,怎么着也要拉着郁徵喝酒,还特地把珍藏的好酒带了出来。 这酒还是上回喝的那种极清冽甘凉的美酒“今夜白”,酒名取自“露从今夜白”一诗,极得真意。 炎炎夏日,能喝上这种凉入肺腑的美酒,比喝冰水还要爽快得多。 郁徵与他熟了,也不跟他客气,酒一杯接一杯,喝得极痛快。 胡心姝喜他旷达,特地从怀里掏出那杆白玉笔,要了白纸,在纸上画出翩翩起舞的美人。 画好的美人吹上一口仙气,乐师与美人便从纸上下来了,在庭院中翩翩起舞。 仙乐缭绕,仙舞动人,在这种情景下,再淡的酒也有几分醉人。 郁徵喝醉了,被伯楹扶到内室躺下。 他喝了许多酒,睡得又沉,晚饭都没有吃,一觉睡到晚上。 晚上被伯楹轻声唤醒的时候,他盯着从窗户投进来的月光。 月光如水,在室内盈满,满屋都是那种特别的青白色,郁徵盯着地面,一直不知今夕何夕。 伯楹见郁徵发怔,轻声问道:“殿下,头疼么?我去厨下,给你端碗醒酒汤过来?” 郁徵抬掌制止:“先不急,你刚才说外面有谁过来拜访?” 伯楹:“不是谁,是只食铁兽。” 郁徵听见了伯楹的话,一时却又没听明白。 他抬头看着伯楹的脸,颇有种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的不实感:“什么食铁兽?” 伯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伸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只兽,好像是为竹夫子送信的。让它进来么?” 郁徵揉揉太阳穴:“进。” 伯楹出去。 片刻后,他带着一只庞大的野兽走了进来。 屋内的夜明灯点得很亮,在灯光下看穿针都没问题,郁徵想要看清那只野兽自然也不成问题。 只是那只野兽的模样太奇怪了。 它浑身圆滚滚、毛茸茸,浑身黑白相间,长着黑色的柔软耳朵,眼睛也有两个黑色的圆圈,看起来一点都不凶,还有一种莫名的憨厚可爱。 这不就是大熊猫么? 郁徵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眼花。 大熊猫来到他跟前,朝他作揖,然后从身后背着的竹筐取了一封黑色的信出来,两只前爪抓着递给郁徵。 郁徵接过信,看来一看,信上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赔罪”,落款是竹夫子。 郁徵脑袋昏昏沉沉,还没有从信中分析出足够的信息,大熊猫又从背着的竹筐里取出一个沉重的包袱,递给郁徵。 他下意识接过,不料这个包袱还挺重,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闪了手腕。 大熊猫眨眨眼睛,非常体贴地伸出两只前爪,托着他的手肘,帮他一起把包裹托了起来。 好软! 郁徵在这接触下摸到了大熊猫的毛毛,只感觉柔软厚实,还很顺滑。 他不知道野生大熊猫的毛毛什么样,不过这只半成精的大熊猫毛毛触感太好了。 郁徵这种非常理智的人都忍不住对这大熊猫多了几分好感。 伯楹回过神来了,走上前帮忙接过包袱。 大熊猫再次作揖,像朝他们告别,而后慢吞吞地转身走了。 郁徵的目光追着它的背影,直到伯楹的一声惊呼才被拉了回神。 郁徵转头一看,只见桌面上打开的包裹里竟然包着满满一包袱种子。 都是青粮种子! 郁徵怔然。 伯楹瞪圆了眼睛:“这种子也太多了,竹夫子难不成让食铁兽把所有种子都送了过来?” 郁徵答道:“也可能他们又找山魈取了一批。” 郁徵走过去,抓起一把种子仔细查验。 这把种子里面的生命力有所流失,不过仍然能种活。 伯楹盯着种子嘀咕:“竹夫子脾气急归急,不过还真是个大方的人。” 郁徵盯着这包种子,内心深处深赞同:“把这些种子收起来,明天让纪衡约多捉几只野鸡来。” “我明日一早便与他说。”伯楹麻利地收起种子,喜道,“有那么多种子,殿下就不必担心青粮种不出来了。” 收到了那么多种子,郁徵专门让人移除了主院里的一部分青石板,将底下的地开垦出来,又换了一批土。 他将半个主院都开垦了出来,如同一般百姓家的庭院一般,起垄准备种青粮。 他还在院子里养起了野鸡。 青粮的种子先让野鸡消化一遍,然后再种到土里。 经过这么个步骤之后,种子基本都能种活。 青粮是好东西,纪衡约捉到那么多只野鸡,原本这些没有经过驯化的野鸡很难养成功,喂过青粮后,倒只只皮光水滑,比野外的好多了。 没过几日,野鸡还开始下蛋。 这批喂过青粮的野鸡下的蛋又香又醇,郁徵吃了两回,又让厨房给全府做了一顿野鸡蛋菘菜汤,剩下的都留给了阿苞。 小孩在长身体,得吃点好的。 天气越来越热,哪怕在山里,中午也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郁徵身体不太好,不敢跟着大家去游泳,只能坐在屋檐下吹一吹穿堂风。 他身体不好,可能与穿越有关,也可能与这具身体被改造得越来越像原本的身体有关。 天气热了,外面的植物也种得不好,尤其青粮,每天被晒得蔫巴巴的。 郁徵只能每天早晚都给这青粮浇水。 这青粮好像不怎么耐涝,没几天就沤死了几株,他拔出来看的时候,发现底下的根都烂掉了。 胡心姝来找他喝酒,告诉他山上的信息:“不止你这里的青粮死了,山上的青粮也死了一大片。” “大片?” “是啊,崖尘子院长在你之后种的,说摸到了种植方法,种活了好些,没想到现在死了一大片,整个邑涞书院都听说了。” “山上的青粮也是干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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