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想象了一下大小狐狸挺着肚皮晒月亮的场面,不由笑了出来。 胡心姝不管他笑,已经在旁边,现出了原形。 胡心姝的原形是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大狐狸,双眼皮长嘴巴大耳朵,长得非常秀气。 郁徵很难想象一只狐狸为什么会长相秀气,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胡心姝是一只长相漂亮的狐狸。 与一般狐狸不同的是,胡心姝体型大得多,堪比老虎,屁|股后面还有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那大尾巴动来动去,一看就触感极佳。 郁徵握住拳头,努力按捺自己想撸狐的手。 郁徵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对胡心姝说道:“胡兄今年已经三百多岁了么?” 胡心姝的尾巴一僵,接着又拍起了地:“怎么?” 郁徵低笑:“胡兄以后可不能叫我郁兄了。” 胡心姝:“……狐仙的年岁算法与人不同,换成人,我也还是青年狐狸。” 胡心姝暴露了年龄归暴露年龄,死活不肯改口,飞快转移话题道:“不是说要晒月么?快过来,我教你。” 胡心姝在族里也不知道教了多少小狐狸,郁徵自己摸索了好几天都没入门,经他一点拨,立刻找到了感觉。 在晒月中,郁徵仿佛看见自己从肉身中站起来,飘到半空,身体与月华同时映入眼帘——它们是一体的。 身体与月华就这么连接起来后,月华自空中流淌而下,滴落在他身体上,又自他体内蒸腾出来,如雾一般笼罩在青粮地里。 郁徵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月华、身体、青粮三者的紧密连接,甚至有如月华一般的东西从他身体里跑出来,飘到月华与青粮苗上,转一圈后又跃入他的身体。 郁徵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下半夜。 在他记忆中,他不过是刚刚坐下就睁开了眼,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 郁徵站起来,感觉身轻体灵,一跳就能跳到边上的碧桃树去。 他颇为惊异地活动着身体。 仔细感受一番后,他的注意力才终于落到了别人身上。 胡心姝正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郁徵拱手,郑重道谢:“多谢胡兄。” 两人这阵子已经混得很熟了。 胡心姝初次来见他时,便和他兄弟相称。 郁徵并没有反驳,却也知道,胡心姝多少占了便宜——天下妖精术士在皇家面前都是称臣的。 胡心姝似乎也感觉到了郁徵的转变,认真还了一礼:“不客气。” 双方相视一笑,感情更好了。 胡心姝感慨:“我带过多少小狐狸,从没有哪个像你一般,吸收月华吸收得那么快,鲸吞海饮一般。” 郁徵笑着一指:“我也没吸收,都散到青粮苗上了。” 胡心姝:“哪怕如此,月华在你体内过一遍,益处肯定不少。” 这倒是,不仅月华在身体里过了一遍,郁徵还怀疑青粮苗的灵气也在他身体里过了一遍。 胡心姝又说道:“可惜并非天天有月。” 郁徵顺口道:“胡兄这话不对,月亮每时每刻都悬挂在天空之上,只是有时我们看不见罢了。”
第9章 卖钱 吞吐月华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 郁徵还挺爱做这项工作。 尤其这种付出就有收获,且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从不打折扣的感觉,实在令他着迷。 晚上要晒月,郁徵睡得更晚,起得也更晚,往往日上三竿才起床。 这日,他还没起床,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主院在山顶上,离人群有点远,伯楹他们也会主动保持安静,平常极少听到下面的声音。 因而,刚被吵醒的时候,郁徵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他翻身爬起来,正想叫外面的人进来问一问怎么回事,伯楹便推门进来了。 伯楹过来扶他:“殿下今日起得怎么早了一些?” 郁徵本来顺着他的力道起来,闻言怔了一下:“你没听到?” 伯楹抬起脸,脸上表情更是诧异:“听到什么?” 说着他侧耳凝神细听,听了半晌,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有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郁徵:“你下去看看,我听到衡约他们好像回来了。” “他们才刚出去没多久……”伯楹见郁徵神色认真,改口道,“我先伺候殿下洗漱,叫外头听差的小喜去瞧瞧。” 小喜是伯楹的跟班,闻言立刻探头道:“殿下放心,伯总管放心,属下这就去。” 伯楹回头笑:“你这时候倒伶俐了。快去快回。” 小喜笑嘻嘻地行了礼往外跑。 郁徵隔着窗棱见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风筝一样飘出院子,出了大门,很快消失不见。 外面蓝天白云,碧桃树依旧静静树立在院中。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郁徵身体不好,总是穿得比旁人多一些。 哪怕盛夏,他的单衫外面也要罩一件长袍。 这么收拾停当,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小喜已经跟着纪衡约他们回来了。 伯楹没想到纪衡约他们真回来得那么早:“你们不是去打猎了么?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纪衡约:“今日出去打猎,遇到了一桩怪事。” “怪事?”伯楹探头看外面,“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你们遇到什么了?狐女?黄姑娘?” 纪衡约摇头:“不是狐仙,也非黄仙,是遇到了一只大白兔子。” 郁徵和伯楹两人脸上都露出意外的神情。 纪衡约身后的侍卫们开口,争先恐后地补充: “那兔子白得发光,有小鹿那么大。” “我们第一回遇到的时候还放了几箭,都没打着。” “一打它它就不见,过一会儿又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面,跟得我们心里都发毛了。” “今天的林子也不对劲,阴冷阴冷的,一晒不到太阳就冷得人骨头疼。” “后面我们见打不着猎物,纪将军怕出事,就把我们带回来了。” 郁徵也算半只脚踏入了术士的行当,他招手示意纪衡约上前。 纪衡约过来,郁徵抓着他的手腕感受了片刻,没感觉到什么:“无阴邪之气,我问问胡心姝,你们这两日在府里,暂时不要出去打猎。” 郡王府里的青粮种植到了结果关键时刻,纪衡约他们留在府里,正好侍弄青粮。 郁徵写信问胡心姝白兔子的事。 胡心姝也不知道,答应要去查查。 不料这事还未查出来,郁徵府上的青粮却快熟了。 这日,月华如练,大地一片澄明。 别的地方的月光已经足够明亮,郁徵身侧的月光更甚,月光如一道光束,将他笼罩在里面。 青粮田里的月光则变成了光雾。 郁徵的呼吸一起一伏,青粮田里的光雾一闪一闪。 在这月光中,万籁俱寂,连虫鸣也低了下去。 郁徵一直打坐到后半夜,露水渐重,人也疲惫,这才站起来,准备回房洗澡睡觉。 现在的青粮苗长得比他还高,茎秆如甘蔗,叶子像绸带。 当时种的时候没料到青粮能长得那么高,他留的间距有些不够,现在青粮苗的叶子穿插着叶子,几乎编织成了墙。 他想从青粮苗中间穿过,不免要拨动一些叶子。 刚修炼完,郁徵耳聪目明,就在他拨动一根叶子时,叶子反射出月光,将一片银白投入他眸中。 他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定睛一看,只觉得这片叶子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下意识地揪住叶子,屏息细看。 青粮与青粮不同,他种的青粮叶子肥厚嫩绿,崖尘子道长种的青粮,叶子上却有道银线,那是吸收了月华的缘故。 莫非他种的这些青粮也吸收到月华了? 郁徵心跳得极快,双手翻动起叶片来。 绿叶还是那些绿叶,上面并没有银线,只是在某个角度下,叶片会蒙上一层薄薄的银光。 如月光一样的银光。 郁徵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银光,他写信问崖尘子。 崖尘子也不知道,为此还专门下山了一趟。 他们对青粮本来就没有研究,郁徵种出来的青粮又发生过异变,与一般的青粮有所区别。 崖尘子看了许久,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倒是告诉郁徵青粮差不多可以收获了。 “差不多?”听崖尘子这么说,郁徵拉着青粮的茎秆,将青粮拉弯,观察起青粮的果实来。 青粮的果实现在已经有郁徵拳头大,外面那层种皮果然变成了玉米衣一样的东西,只是摸起来很光滑,像绸子。 郁徵捏了捏果实。 果实入手硬实,他根本捏不动。 按照他的判断,这果子坚硬青色,起码要过月余才算真正成熟。 郁徵问崖尘子:“道长,这就是熟了么?看起来还挺生。” “摘下来晒晒它就变了。”崖尘子用手托着果实观察,“能摘一个下来么?” “当然能。”郁徵说着,伸手想将果实拧下来,谁知竟然拧不动。 伯楹上来,帮忙拉住茎秆。 郁徵双手抱住果子,用力一拧,随着“啵”一声轻响,总算将果实拧了下来。 青粮的果实很硬,现在掰下来,隔着种衣,郁徵能闻到里面细微的香味。 这种香味实在不太好形容,硬要说,有些像米饭煮好的那股清甜香味。 郁徵往上抛了抛,试图掂量出它的重量。 他日常不称东西,不太能估准,不过半斤还是有的。 郁徵将它递给崖尘子:“道长,你看看。” 崖尘子接过,一入手便道:“比我想的要大个。” 郁徵看看这个拳头大小的果子,又看看高得像树一样的青粮,心道:就这还大个? 两人围绕着青粮研究了一会,崖尘子提议把它剥开。 伯楹激灵地取了圆簸箕来,郁徵与崖尘子仔细剥开青粮的种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内里。 剥去种衣后青粮的果实看起来极像一个饭团,一颗颗白色的颗粒紧密而有次序地排列在一起,中间有点像玉米芯。 不会真的是玉米的变种吧? 郁徵更不确定了。 郁徵看着手里那团芯子,说道:“这个也能吃么?” 崖尘子道:“应当能用来泡茶。” 这年头,只要无毒的东西都能用来泡茶。 听崖尘子这意思,应当就不能吃了。 两人研究芯子片刻,又看白色的果实。 果实很硬,像晒干的米粒,味道比米粒清甜,香味也更足。 不过若是不说,放到粮店里去卖,人们兴许会以为这就是某种特殊的米。 郁徵:“我们先前收到的青粮是青色,怎么这粮变成了白色?” 崖尘子捻了捻:“水分比较足,得先晒。晒干就是淡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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