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捏着杯子,往前递了递,示意再倒茶。 胡心姝见状,拿过茶壶,给郁徵续茶。 他续一杯,郁徵喝一杯。 这一喝一续,眨眼喝完五杯,大半壶茶水都进了郁徵肚中。 太暖了! 热水将郁徵整个人都烫暖了。 郁徵穿越过来后,从未觉得这么暖过。 哪怕八月天气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都没这么暖! 这股暖意不仅暖透了他的五脏六腑,还将他的骨头都烘暖了。 郁徵长年冰凉的脚都被一股自腿骨而下的热意烘得暖洋洋。 若是轻轻提起他的裤脚,就能发现他冻玉一样的小腿浮起了一层轻粉,像蒸桑拿的时候被热红了。 舒坦。 郁徵往后一靠。 哪怕现在给他黄金万两,也不会像喝了门蜂草茶那么舒坦。 郁徵又想起了去了投胎的林苟儿,心底里涌起一股感激。 多亏了这位少年,要不然他的体寒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在无数个难以入睡的日夜,郁徵其实还想过胡心姝说的那个方法——双休。 只是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晚上再强烈的冲动,太阳出来了,寒冷缓解后,他的冲动就消散了。 谢天谢地,以后应该都不用考虑这种羞耻又不安全的办法了。 胡心姝还要给他倒茶,被他摆摆手拒绝。 郁徵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 竹夫子伸出枯黄干瘦的手,表示要再给郁徵号了一次脉。 郁徵同意了。 郁徵的情况众人都看在眼里,也有一定的猜测。 待竹夫子缩回手,伯楹迫不及待地问:“竹夫子,殿下的脉象如何?” 竹夫子难得露出惊叹的表情,说道:“效果很不错,未来一段时间,郁小友不必再为过于阴寒的体质担忧了。” 郁徵笑:“多谢,借你吉言了。这门蜂草茶不错,你们尝尝。” 郁徵亲自劝茶,大家纷纷端起茶杯,先闻后尝,细细感受。 未了,纷纷表示,这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郁徵脸上带着微笑。 门蜂草本身就是灵草,月露又是难得一见的灵物,泡出来的茶岂有不好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这灵茶要喝多少,才能治好他的病? 郁徵想到这里,问:“这些门蜂草要喝多久,我的病才能断根?” 门蜂草都已经移栽到他院子里了,若有需要,他能直接种出一大片。 郁徵问出这话后,熊猫却摇头,掏出纸笔表示:门蜂草虽好,却不治殿下的病。殿下的病乃是体质的问题。 竹夫子也说道:“门蜂草好是好,药效却太过霸烈。是药三分毒,它容易侵蚀你的身体。” 怎么还有这个说法? 郁徵:“那什么能治病?我这体质,不能想办法逆转么?” 熊猫看了郁徵一眼,低头写道:恕在下才疏学浅,我暂时尚未听说逆转体质的办法。 郁徵心底发沉,又看竹夫子。 却见竹夫子也摇头,道:“道分阴阳,阴阳转化,太过阴寒或太过霸烈的药丹多身体都不好。它们都是极致的存在,太过极致,反而无法彻底中和。” 胡心姝道:“那要彻底解决,是否还要落到双修之法上来?” 又是双休? 郁徵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 竹夫子看向胡心姝:“双修也难,正如方才所言,阴寒体质与极阳体质都是极致的存在,双修中的两人体质极致得刚好,才能中和。然天下万万人,要找极致得刚好的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胡心姝若有所思:“这倒未必。若说体质极阳,以我平生所见,非左行怀将军莫属。” 竹夫子:“当真?” 邢西崖与胡心姝不对付,在这个话题上却难得保持一致意见:“我观左将军的气,恐怕他也深受阳热体质的困扰。” 胡心姝:“莫说气,光是看他的长相,都能猜出一二,实在是外冷内热,霸烈异常的一个人。” 邢西崖表示赞同,两妖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郁徵自认和左行怀成了朋友。 背后说朋友,实非君子所为。 何况,他也并不想跟左行怀双修,总觉得这个话题怪怪的,再不控制一下,就得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 思及此处,郁徵岔开话题:“既然如此,我短时间内喝些门蜂草茶应当没问题,凝点月露也没问题?” 胡心姝嘴快:“殿下可试试,我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不舒坦及时停掉就是。” 竹夫子点头。 郁徵松口气,他这阴性体质能缓解也帮他大忙了。 身体冰凉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尤其秋冬。 冰凉不仅是一种感觉,很多时候甚至是一种疼痛和折磨。 努力了这么久,郡王府的财政状况大为好转,他现在也算得上锦衣玉食,可因为这个体质,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法感觉到物质水平提升上来的乐趣。 太糟心了。 幸好这个问题暂时能够解决。 郁徵目光中带着希望。 暂时能够解决也好。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精力,他有信心迟早找出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众人靠在一起喝门蜂草茶。 郁徵的身体好了,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大家聊着聊着,聊到了郁徵找到门蜂草的那座山。 郁徵心头一动,干脆跟竹夫子几个请教了起来。 他先解释了一下前情:“……我借口要在发现门蜂草的那座山里面开荒,让人将山圈了起来。话放了出去,掩饰也麻烦,干脆真种点什么。你们听过铁皮石斛么?” 铁皮石斛? 众人脸上露出思忖的表情。 还是竹夫子先开口,竹夫子道:“我知晓一二,滋补肾阴、胃阴的一味药材?我们这里是不多见的,用药也比较少考虑这味药材。” 熊猫同样点头,表示赞同竹夫子的说法。 竹夫子问:“小友怎么想到种铁皮石斛?” 郁徵道:“那山潮湿多水,土壤又薄,除了种这个,我暂时想不到还能种什么。” 听他这么说,几人努力回想。 胡心姝先开口:“我也想不到要种什么,只是铁皮石斛能种活么?” “应当能?”郁徵也不是很有信心,他笑道,“试一试。我令人买了苗,趁着冬季将它们扦插下去,若是种不活,明年春季也不耽误种别的。” 铁皮石斛多用苗扦插。 郁徵别的不好说,他要是能凝成月露,将这些铁皮石斛种活还是有一定信心。 竹夫子道:“你先试试,若是不成,我们种植院帮你留意一下,可有适合在山上种的灵植。” 郁徵笑:“那我便先谢谢了。” 竹夫子顿了一下,又道:“要真种成了,你卖我一些。用月露种出的铁皮石斛,药效必定不一般。” 邢西崖立刻跟上:“我也愿按市场价收购,或者我帮着高价卖出去,这个肯定好卖。” 熊猫不会说话,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定下来了,只能着急地睁着眼睛看向郁徵,所有渴求都在黑眼睛里了。 眼看熊猫要掏纸笔,郁徵善解“猫”意道:“我要种一座山那么多,到时候给熊猫大夫你们也留一些。胡兄你们若要,我同样留一些。” 众人闻言,都对他表示感谢。 尤其胡心姝,认真说道:“这等好东西,殿下愿意赐给我族,我族感激谢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要?” 郁徵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邢西崖在旁边也赶忙表示忠心。
第29章 矿石 郁徵允诺都已经许出去了, 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铁皮石斛种植失败。 第二日,郁徵召见周兆,问他采买铁皮石斛采买得如何。 大多数人把这铁皮石斛养在家里当兰花看, 没有人特地培植。 周兆找遍关系,也只买到三十七盆。 听到郁徵要, 他硬着头皮说了买到的数目,又保证会加紧。 郁徵沉吟:“你让人先把已经买到的运过来府里, 我瞧瞧。” “下官这就去办。” 三十七盆铁皮石斛很快被送到了郡王府。 因为冬天, 它们都带着些干皮枯叶, 状态不太好。 郁徵见了,当晚凝出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月露。 他把月露兑了水,兑出小半桶, 再把处理好的铁皮石斛枝条放到桶里浸泡。 今天浸泡一夜,明早再提上山去种。 他们种完后,再将浸泡枝条的水浇到铁皮石斛根下当定根水,应当就差不多了。 郁徵问完周兆这边, 又问纪衡约那边。 他之前闻到了乌龟石底下的气味, 想让人把底下的石头挖开。 奈何这石头实在太坚硬,他们的锄头敲出了火花, 卷了刃, 石头还是连小裂缝都没有一条。 凿石头需要特殊的工具, 郁徵先前让他们去买铁钎子。 蓬定县实在太小,没有打石头的人家, 纪衡约带着人转了一圈, 无功而返, 只能找打铁匠定制了几根。 今日打铁匠加紧打好,纪衡约下午已经让人把铁钎子拿回来了, 又买了好些大铁锤。 郁徵见他靠谱,心中的烦忧少了大半:“那我们明日再往山上跑一趟,你多带些人手,争取一鼓作气把石头掘开。” 纪衡约应是。 郁徵心情好,很早就睡了。 当晚他梦见了石头山。 从上空往下看,石头山也有了色彩。 这意味着石头山成了他的地盘。 只是,和王府及贡田不一样的是,石头山上飘着少许彩色的云霞。 云彩贴着地飘,从上空往下看,活像石头山披上了披帛。 这么一座光秃秃,布满石头的山,搭配着这种云霞,看着十分奇异——就像志异中记载的宝光一般。 郁徵对这个梦记得特别清楚,连小细节都没有错过。 他起来洗漱的时候还一直回忆着。 只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这个梦究竟暗示着什么。 今天在山上做的活比较重,郁徵几乎把府里的人带空了。 阿苞想去,郁徵也把他带上了。 要上山,马车不好走,郁徵的马术又还可以,他干脆弃了马车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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