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的本意只是想瞧瞧石头里面有什么,并没有专门跑到高山上种东西的意思。 周兆以为府里真的要开荒,倒很认真地想规划一番。 这种石头山上面几乎没有土,除非人工削平一部分,把土堆在上面,再修葺石头拦住泥土。 这样泥土才不会被蚀去。 听周兆侃侃而谈,郁徵脑海中有东西闪过,他问周兆:“你听过铁皮石斛么?” “石斛?”周兆省去了前面两个字,只注意到后半部分,忙问,“殿下所说的是不是石斛兰花?也叫林兰。” 郁徵问:“邑涞郡有么?” 周兆点头:“山下有,有些人家会买来种在院子里观赏。” 这就好办了。 郁徵道:“我们去买点石斛,把山圈起来种石斛。” 铁皮石斛可是一味名贵药材,一般人见他们种石斛,多半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郁徵将事情交给周兆。 周兆很是积极,第二日便带人进城里买了石斛,下午就将石斛移植到山里去了。 郁徵看山上忙活的人多,让纪衡约带人继续凿石头。 这块乌龟石实在太大,估摸着要凿几日。 郁徵也不着急,都已经开始凿了,大石头下面若真有什么,也不可能长翅膀飞了。 石头一时半会凿不开,手上的门蜂草却要处理。 胡心姝只知道这种灵草,听说过用法,更具体的却不知道。 郁徵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干脆用鸽子给竹夫子和大熊猫发了信,说弄到了一种俗名叫门蜂草的灵草,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用,请他们下来看看。 这两位都是不错的大夫,应当知道这味药材怎么用。 果然,竹夫子和大熊猫都对这种灵草很感兴趣,当晚就下来了。 邢西崖听到消息也过来凑热闹。 大家都对门蜂草很是好奇,郁徵便带着他们在院子里看新挖下来的门蜂草。 门蜂草有破损,老远发出一股辛辣的味道,郁徵要靠近,还得用面巾掩住口鼻。 其余几人对门蜂草的耐受力倒是高得多。 几人只知道他手里有门蜂草,没想到有这么大一株,都十分惊讶,转着圈儿仔细观察。 片刻后,众人得出结论,这是真正的灵草,少说长了两百年,只是不知为何会长在平平无奇的野外,这么多年也没被识货之人采收。 竹夫子道:“你运气倒好。有了门蜂草,确实比较方便配药。” 郁徵:“还请大家帮忙。” 竹夫子观察了一会,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割些门蜂草我,我回去山上给你配药丸。” 熊猫在旁边用爪子比划着,表示也要。 郁徵便让人过来割草。 割下来的草分成两份,一份给竹夫子,一份给熊猫。 郁徵见邢西崖感兴趣,用目光示意侍卫给他也割点。 邢西崖摇头:“我倒是有个方子,可惜手头材料不全,就不浪费殿下的灵草了。” 郁徵听他这么说,不由好奇:“什么方子?” 邢西崖:“门蜂草茶。门蜂草加上月露,雪山山泉,烈阳酒等物,用小泥炉细细煮了,对体寒有奇效。” 竹夫子插话:“我也听说过。别的好说,我那就有烈阳酒,只是月露实在不好弄。” 月露? 郁徵惊讶:“我这好像有?”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好奇地看着他。 郁徵:“应当有,只是不知还在不在,你们等一下!” 郁徵想起之前塞在药瓶里的月露,匆匆回到书房,从架子上取下药瓶,拔开木塞,往里一看。 只见瓷瓶里还剩半瓶月露,郁徵一动,里面晃出点涟漪。 有戏!
第28章 冲击 郁徵仔细检查了一下瓶子里的月露, 确定没有变质后,才将装有月露的瓷瓶拿出去。 其他人见他在屋子里待了半日,才拿着一个瓷瓶走出来, 纷纷露出好奇之色,目光也一直落在瓷瓶上。 郁徵见他们这样, 将瓶子递过去:“月露来了。你们看这月露是否还能再用?” 问是这样问,郁徵心里却带着八分肯定。 他有一种感觉, 这月露和刚凝结出来的时候没有区别, 完全可以当新鲜的用。 不过, 这话用不着他多说,自然有邢西崖几人判断。 邢西崖和郁徵熟,毫不客气地站起来, 伸手接过月露,问道:“殿下何时凝出来的。” 郁徵:“有几日了。” 竹夫子:“这月露也能存放?” 郁徵微笑:“既然它并未消散,应当就能存放了。” 几人听到这话,包括大熊猫在内, 脸上神色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似乎想到了什么。 郁徵观察他们的神色,猜测以前一定没有人存过月露, 要不然他们不会是这个反应。 这倒奇怪了, 以前的人怎么会存不下月露? 郁徵在心里暗暗思忖的时候, 邢西崖已经开始查看。 邢西崖眯着眼睛,先闻了闻药瓶的塞子。 郁徵见状解释道:“当时顺手放在药瓶里, 可能沾了些药的味道, 不过应当不影响月华的性质。” “性质?”邢西崖重复了一遍, 大致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说道, “我猜也是。” 众人都围着月露看。 这半瓶月露依旧晶莹清冷,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气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哪怕以竹夫子他们的眼力,也瞧不出来这月露与刚凝出来的月露有什么区别。 看了半晌,邢西崖谨慎地说道:“这月露原本满瓶,后来干了些,只剩半瓶了吧?” 谁料,郁徵却摇头:“那倒不是,我放进去的时候就是半瓶,现在还是半瓶。” “一点都未逸散?”邢西崖吃惊地看着郁徵,“郁兄这瓶子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有,就是普通药瓶。”郁徵说到这里,脸上又浮出了个淡淡的微笑,“我确定月华的逸散与否与这个瓶子无关。” 邢西崖道:“这便奇怪了,我们凝出来的月露一会儿就会蒸发,最多存一夜。” 这个原理郁徵就不知道了,他笑了笑没说话。 邢西崖:“既然药瓶十分普通,那就是殿下凝出来的月华有特殊之处了,我再看看。” 胡心姝在一旁开口道:“郁兄弄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并朝郁徵投来羡慕的目光。 郁徵并不接受他们的赞美:“也未必就是好事。你们凝结出来的月露虽放不久,但也不至于伤身。” 他因为这月露在病榻上躺了好一段时间,其他精怪肯定不至于这样,要不然月露的凝结之法早失传了。 竹夫子按捺不住,伸出手来:“特不特殊另说,还是先看看里面的月露能不能用。” 竹夫子和熊猫都是大夫,对月露的判断也有独到之处。 邢西崖将瓷瓶给竹夫子。 竹夫子接过瓷瓶,先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嗅闻,最后倒了一点在食指上,塞进嘴里品尝。 食指一沾到舌头,竹夫子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不过好像除了郁徵外,谁也没有看出来。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月露上,再加上竹夫子一张蜡黄的脸板得比石板还硬,若不是专门留心观察,确实很难看出来。 邢西崖见他尝了,紧张地问:“如何?” 竹夫子摇摇头,只道:“依老夫看来,这月露除格外精纯外没其余特别之处。熊和,你来瞧瞧。” 熊和便是这位大熊猫大夫的名字。 竹夫子将瓷瓶给大熊猫。 大熊猫看了竹夫子一眼,没有拒绝,只是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接过瓷瓶,也像竹夫子那样,观察过后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再用爪子蘸着品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熊猫脸上,郁徵也不例外。 大熊猫的眼睛其实挺小,还黝黑幽深,不利于观察,反正郁徵什么都没看出来。 郁徵开口询问,熊猫摇摇头,表示它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竹夫子道:“先泡茶试试,我感觉没什么害处。” 其他人也同意这个建议。 邢西崖笑道:“有两位大夫在这里,真有什么害处抓把药吃就是。” 胡心姝翻了个白眼。 门蜂草就在手边,切一段泡茶便是。 邢西崖亲手割了一段门蜂草,细细切碎,放在白瓷浅碗里,用月露拌了。 拌过之后,银白的月露消失,门蜂草渗出翠绿色也变得浅了许多。 两者融合成一种漂亮的青翠色。 邢西崖取了一滴汁液滴在手上,仔细感受片刻。 翠绿的汁液微凉,滴在手上没有任何灼痛。 他举起手,伸舌舔去草汁,尝过之后说道:“药性果然被中和了。” 胡心姝看着他的动作,并不完全信任他,而是也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汁液出来,细细品尝。 确认过没问题后,他才朝郁徵点头。 郡王府在山上,府里贮藏着上好的山泉水,甘甜清冽,用来泡茶极好。 伯楹取山泉水过来,用红泥小炉烧开,将开水注入装有门蜂草的茶壶里。 热水一冲泡,一股浓郁清香味蒸腾起来。 邢西崖抓过水壶,为众人倒茶。 郁徵让伯楹与纪衡约也坐下,与大家分饮一壶茶。 天气冷,茶水注入核桃大小的杯子里,直接就能入口。 郁徵是郡王府的主人,也是最需要门蜂草茶的人,大家看向他,等他先喝。 接收到大家的目光,郁徵也不客气。 他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 茶水的清香从口里涌上来,顺着人的颅顶骨蒸腾而下,像直接将他整个人给淋浴了一翻。 只一口,郁徵便感觉整个人都被茶香笼罩了。 这口茶水吞下肚中,难以言喻的暖意从下腹涌上来。 霎时间,郁徵额头上微微冒出了汗意。 好像他不是在寒冷的郡王府里,而是在某个阳过炽烈的地方,还在那里晒了很久,整个人都晒透了,才会出这么一番汗。 郁徵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若是换一个人,肯定会嫌燥。 可他不一样,他冷了太久,整个人都快冻住了,这一杯茶简直让他的关节都解冻了,有种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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