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出一口气,“你是铁了心一定要搬过来住?” 宋西川闷闷地说:“你就当我是普通合租的房客,我可以睡沙发。” “等你明天彻底清醒了,再和我谈这些。” 我直起腰背,想从他怀中挣脱开来,许是宋西川知道今晚多说无益,就恹恹地松开了我。 碰了碰他的额头,还有点烧,我叫他再吃点退烧药,他拗上劲儿了,跟我说不想吃。 不想吃就不吃,谁惯着他。 “那你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我早就困了,想溜进房间里睡觉。 结果他睁开眼,极快地抓住我的手,嘴里嘟嚷道:“那你别走......” “我困了。”我垂眸道。 宋西川往沙发里一挤,展示性地为我空出一片位置,“你躺我旁边。” “......”我哑口无言,“沙发太小了,躺不下。” 宋西川眯起眼,片刻后像个无赖似的说:“那去床上。”
第14章 残存的理智 最终,我拗不过宋西川,躺在他旁边睡了一晚。 临睡前,我明令禁止他睡觉时不要乱动,安置好他后,自己则缩在一侧,眼一闭,昏沉中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是不是受了宋西川的影响,我也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我站在一个巨大的时钟前,那时钟滴滴嗒嗒走个不停,秒针每次走动都引来震耳欲聋的声响,直击心肺。 我不知在这钟前站了多久,只觉得头脑嗡鸣,五脏六腑都被挤压,而面前蓦地显现出一条旋转楼梯,直通而上,我便顺着台阶一直往上跑,一直跑,一直跑,最后一脚踏空,坠落到地面。 没有痛觉,没有炸开的鲜血,没有五颜六色的晕眩,遥远地,我似乎又听到时针走动的声音,愈演愈烈,伴随着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黑暗的尽头仿佛被撕裂,眨眼间那光明覆盖了我,温柔得像庇护自己的孩子。 我眯起眼,转而恍惚间看到光点处坐着一个人,在朝我招手。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耳边的嘀嗒声逐渐减弱,被机械式的滴滴声取代。 滴,滴,滴,滴,滴—— 我就这么突兀地惊醒,半夜的睁眼总是在强撑酸涩,手脚无力,动也动不了。 觉得自己被牢笼禁锢,但很快又陷入沉睡。 醒来时,我睁眼便正对着一个男人裹挟衣物但略带起伏的胸口,视线上移,映入眼帘的是宋西川那张俊脸。 这清晨的刺激来得太快,我浑身一僵,下一秒就想往外退。 还好,我的手还妥妥待在自己胸前,而没有对对方搂搂抱抱,说明我不是主动靠近他的,只要我安安全全退出来并不惊醒他,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慢慢抬起他的胳膊,手脚并用往外挪,即将完成这一动作时,宋西川那被我抬起的胳膊微微一动,我登时连呼吸都缓了几分。 醒了? 没醒吧。 我小心翼翼抬眼,见宋西川依旧合着眼皮,才松了口气,接着脚一用力,安全着陆了。 悄咪咪出了房间,在厨房里简单地做了顿早饭,稀饭配鸡蛋。 准备期间,我抽空去房里碰了碰宋西川的额头,发现他烧已经差不多退了,果真如他所说,就算他不吃药,也烧不坏脑袋。 我静默地坐着,边刷手机边解决了早饭,正准备把宋西川那份放在锅里保温,房门咔嚓一响,宋西川顶着蓬乱的头发就这么出来了。 他看到我,张了张嘴,却连一句早都不说,径直走到洗漱台前洗漱。 等水声停止,宋西川端坐在我面前,吃着我给他做的早饭,喝着我给他倒的开水,他唇色还带着些许苍白,也不知昨晚睡好了没。 吃完早饭,再坐在餐桌前也无益,我正起身,他便叫住了我。 “我们来谈一谈昨晚的事。” 我止住脚,回眸诧异道:“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大半,”他皱着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昨晚我们说到,合租的事情,我个人认为,现在我的精神状态确实需要我待在你身边,你觉得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张嘴就来,“况且你就算来了,这里也没地方给你睡。” “我可以睡沙发,这个不要紧,”宋西川顿了顿,“重要的是,我来这边方便照看你,还可以为你分担房租,你需要为自己存多点钱。” “照看我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西川一脸认真道:“生活起居。” “不是,宋西川,我是个成年人,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虽然我最近是瘦了点,但这完全是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情,和我的生活起居没有任何关系。” 我接着说,“还有这存不存钱的,我有存款的,都够用。” “总会有地方需要用,”宋西川不赞同我这种说法,“当然,我还可以包家务,包餐食。何知,你很划算的。” 我还是摇头,“不用了,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真不用?”宋西川仍不放弃,他双手交叠,拿出商桌上谈判的气势,“我待在这里,可以陪你做任何事。” 宋西川的咬字有些许暧昧,不觉地将我的思维带偏,我恍惚了一下,“什么任何事?” “什么事都可以,”他说,“你一个人不无聊么,我在这里可以一直陪着你。” 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待惯了,待了六年,仅仅只在宋西川当年离开时委屈了一阵,纠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让昔日的爱人就这么离开自己。 而后我便想通了,我没错。 被宋西川这么一提,我无可避免地想起分手那天。 那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毫无阴云。 宋西川是早上走的,带着他的行李箱。 我那时嘴上说着我不送你了,但身体却实诚得很,趴在窗台一直看着楼下,直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之中,再又消失而去。 我犹记得那瞬间情绪的崩溃,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伤心。 他这么一走,就是真的走了。那我以后怎么办呢。 我发现不能怎么办,没法怎么办,我除了站在原地接受,还能做什么。 “......我一个人还不是因为你。”我撇开头,声音小得很。 “什么?”宋西川没听清。 “我说,我一个人还不是因为你!” 我大吼一声,连带着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朋友都说我极容易情绪化,他们说得没错。 我清晰地意识到此时心里的委屈,而我又放纵了这种情绪的扩大,以至于当年的一幕幕在心里被挖掘出来后,迟来的心涩席卷了一切。 我在无理取闹,因为宋西川。 因为他这阵子对我毫无遮拦的“偏爱”,让我心底横生出诡异的安全感,有底气能旧事重提,把这些错都荒唐地归结到他一个人身上。 宋西川愣住了,我瞪了他几秒,随后马上泄气,往后方缩了一步。 他下一秒开口,定是要揪着我这脾气说理一番。可难以预料地,他用他那凉薄的嗓音带着几分诧异问我:“你哭了?” 我一懵,抬手抹了把眼睛,“我没有。” “别用手搓眼睛,”他攥住我的手,抬起我的下巴左右观详,“红了。” 我强调说:“我没哭。” 实话说来,哭对于我来说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从小到大我就没哭过几次,有也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宋西川的手触碰到我的眼皮,睫毛轻轻颤抖,他离我离得太近,看我看得太认真。他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生出漩涡,要将我狠狠纳入其中。 我揪紧衣摆。 这样的宋西川太像过去时的那个他,那个承载了我五年青春的男生,那个我将浪漫全部给予的爱人,那个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人。 关于他的记忆,总是模糊又熟悉。我觉得他变了又没变,他曾经也像现在这般触碰我的眼睛,用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好好,你没哭。但你在我面前哭的次数难道还不少么?” 宋西川哄着我,连动作都像是在慢放——他撩开我额侧的发,手掌顺着这个姿势绕到我脑后,稍一用力,就让我对他的吻避无可避。 只是轻轻的、一触即分的,但配上他含在嘴边的话语,这个吻变得无比粘腻而充满诱惑。 “如果先前说的理由你都不满意,那就还是用最初那个——” “我需要待在你身边,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何知。” 宋西川的眼眸像美杜莎的瞳仁,宋西川的声音像塞壬的歌声,尽管他给予我的美景是海市蜃楼,此时的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宋西川如此感情用事,固执己见,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第15章 怕你被他骗 复班后迎来的第一个周末,我就被林召火急火燎地叫出去,说是有要事要与我同商。 他定在他公司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距离西苑路有一定的距离。我收拾完自己准备出门时,被宋西川拦下,询问了一番。 在得知我是要与朋友赴约后,他又自告奋勇要开车送我。 我想了想,去那边地铁不方便,打车很费钱,就顺着他的意说好。 林召是我大学结交的一个好朋友,同时是我的好舍友,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我和宋西川关系的人。 宋西川的车正正地停在咖啡厅门前,我下车后一甩车门,直直进了咖啡厅。 门铃轻响,随即我就看见林召朝我挥手。 我刚落座,林召就迫不及待问我:“刚刚送你来的那人,是宋西川?你前男友?” “对啊,你怎么知道。”没想到林召眼睛这么尖,光那几秒钟的时间就能看清宋西川的脸。 “喏,”林召的视线往落地窗外挪去,抬了抬下巴,“他车不就停在那儿么,刚刚往我这里看了好几眼。” 宋西川没走? 我疑惑地往那边看去,果真直直对上宋西川那双平静寡淡的眼睛,他车窗半摇,靠着的姿势慵懒随意。 一两秒后,他眉头微挑,偏过头,松松地把上方向盘,一踩油门消失在我和林召的视线内。 “我靠,什么情况啊何知,你和他......?” 对上林召诧异的表情,我一时之间没想好措辞,只能随口搪塞:“我和他?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记得,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来着?”林召嘶了一声,“大三那时候?” “对啊。”我无所谓道,点开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开始点单。 林召又问:“什么时候复合的?你不够意思,都没和我讲。” “没复合,”我澄清着,抬眼问他,“你要喝什么,或者吃什么?” “随便,点杯美式吧,等会儿把钱转给你,”林召充分发挥着他的八卦精神,“没复合,那他干嘛送你啊,闲无聊没事干?我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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