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道:“这范围很大。” 只听“啪嗒”一声,牢房的锁打开了,季渊时拉开门,“出来吧。” 向延忙往外去。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沈渊拉住他,说:“我们没理由信你。” 季渊时嗤笑一声,道:“沈渊,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是专门来放了他的,不是你,你是沾了他的光而已。”说着,她指向向延。 不知所谓。向延蒙了。“关我什么事?……” “你们还不快走?”季渊时出声催促。 “好好好……”向延叠声说着,忙拉起沈渊往牢房外走。 两人有目的地的向通往玉山殿的轮回门去。 期间,沈渊默默不语。 先是藏在云石身体里的紫霄雷阵,再是沉岛一事,要罚自己的那五十下清源鞭,到季渊时莫名出现要杀自己。 这一切都对他下了狠手,是奔着要他来的。 不,不对。 浔武,木柿完全有机会杀自己,可她没有,她只要了自己右眼视力。 可为什么呢?这一波又一波,仿佛都是针对自己而来。 “小子!不要去玉山殿!” ——是赤子厄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下面开虐了。身与心的虐。回归安之复仇揭秘的主线剧情进入了一个倒计时阶段。
第064章 【分袂】二 鬼域不似人间,清风与明月,它沉闷而混沌。 黑灰色尘埃,随脚步扬起,周围是数以万计游动的荧火,隐隐发出蓝绿色微光。时不时一粒荧火从耳边擦过,模模糊糊地能听到它的嘶吼。 沈渊与向延亦步亦趋跟随赤子厄往鬼域北部去。 三人皆不语。沈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忍不住问:“赤子厄,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 “了解真相。”赤子厄淡淡地回到他。 真相?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沈渊思来想去,恐怕只有沉岛一事的真相,是自己不清楚的了。 又是行进一番。 他们来到一处峡谷,入口处黑雾笼罩,仿佛天将降大雨时的乌云在此徘徊,雾气浓厚。 赤子厄带头进入雾中,沈渊与向延相视一下,点点头,跟着一脚踏入。 摸石头过河。三人在这片浑浊里相互照应,缓慢而小心翼翼地行进,良久才到达目的地。 “真相就在眼前。”赤子厄兀自出声。说着,敲了敲身侧。 只听“咚咚”的沉闷声响。沈渊与向延均寻着声音查看过去,只能看见黑雾中,影影倬倬地透出一个巨物轮廓,二人不约而同走进几步。 仔细看去,是一棵参天巨树,其树冠深入黑雾,再看不见,但树已枯死,不剩半点绿叶。 “死树?!”向延惊叫道。 赤子厄颔首,直言不讳,说:“显而易见,的确是棵死树。” 向延认为赤子厄在跟他们开玩笑,“这是什么真相?” “还记得二十年前羽渊突显异像吗?”赤子厄胸有成竹。 向延回了句:“这谁不知道啊。”,便与沈渊一同点头表示记得。 赤子厄又问:“那你们知道那次事情的经过吗?” 沈渊点点头,回忆道:“二十年前魔神突显羽渊,之后导致人间瘟殃频发,埋尸千里。是汪岛主与婖妙娘娘合力引下两道紫霄雷,才将其毁灭。” “说得不错。”赤子厄轻轻鼓掌,忽而话锋一转,问道:“可魔神真的死了吗?” 沈渊道:“一道紫霄雷能弑神,任他是魔神,两道的话,也化为粉齑了。” “不错。确实是化为粉齑了。”沈渊早已习惯赤子厄转换话锋了。他不急着接话,一会儿,赤子厄果然又道:“但,这二十年间发生的事,大抵上都与那魔神有关。” “不是等等!”向延听得迷糊了,“不对呀!既然魔神已经成灰了,怎么这些事还与他有关啊?” “这些事与魔神有关,又不一定是他做的。”赤子厄意有所指。 向家世代武将,叫向延耍刀弄枪还行,想问题就稍有逊色,就算听得出赤子厄话中有话,也揣测不了。 沈渊在旁思忖片刻,缓缓开口:“是说有人借着魔神名义做的?” 赤子厄讥讽地说:“挂羊头,卖狗肉。屡见不鲜。更何况是魔神这么一位冤大头。”说着,赤子厄愤愤起来,“尽欺负他什么都不知道,既不能言,又不能语的……他自己被欺负得够惨,还为人家着想呢……” 听闻,向延笑道:“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人都亦正亦邪,有恶念,接受并压制,不可耻。可耻的是有人作了恶还想维护高洁形象。那借魔神名头啊!不管他有没有灰飞烟灭。死了,就胡说八道:‘被魔神附身了’、‘被控制住身体了’……活了,就摇旗呐喊,嚷嚷着杀了魔神。说不定,喊得声音最高的,不是道德感最高的,反而是那些借魔神名头做了恶的。” 赤子厄清醒理智得可怕。或许,这反倒是他避世而居的原因。 听了这一番话,向延再嬉笑不出,反倒心里生出一丝悲凉。他道:“这么看,魔神怪傻,就一名字吓人……” 沈渊总觉着二人口中的魔神和自己很像。郁郁不快。他转移话题道:“是什么人在借魔神滋事?” 赤子厄一挑眉峰,说:“玉山殿上那位。” 五雷轰顶。沈渊与向延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婖妙娘娘是三大古神之一,是凡尘最高神,千万年来一直庇护百姓,也一直深受百姓爱戴,有什么理由会做这种事?! 二人反复地向赤子厄确认,赤子厄解释道:“早在羽渊异像之前,婖妙就已经受过伤,且在闭关,直至二十年前也不见出关。你们清楚不过,我们虽是神,却受制于人。直到瘟殃越发严重,百姓纷纷向她请愿,她才出关……” “婖妙娘娘是古神,谁能伤到她?”向延出声打断。 赤子厄摇头,“不清楚——”顿了顿,他继续道:“在引紫霄雷之前,婖妙曾与汪岛主下过一次羽渊查看。也是那次,婖妙又受伤了,第二天他们便匆匆引雷,再之后,婖妙就一直在玉山殿不出了。” 沈渊道:“可只是受伤调理,闭门不出,这不能说明婖妙娘娘就是假借名义作恶之人。” 好像早知道沈渊要这么问,赤子厄勾起精致的嘴唇,轻轻一笑,接着,转头看去身旁的枯树,道:“要说明清楚,还是要回到这棵枯树。” 沈渊与向延顺着赤子厄目光看去,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也是人尽皆知的。二十年前,羽渊下突然出现的不止魔神,还有一棵参天巨木,一条盘踞在巨木之上的青龙。你们面前的这棵枯木便是那时的巨木。” “啊?!——那这棵树怎么会出现在鬼域?”向延望着枯木问道。 “你肯定没在蓬莱岛上好好听课吧?”赤子厄跟家长似的,老气横秋地说:“逸舒君倒要来看看沈渊有没有好好听。” 问题落到沈渊头上,他道:“因为鬼域与羽渊相连。羽渊在鬼域最北。刚才我们经过的那道峡谷入口就是羽渊的入口。” 赤子厄连连点头,称赞道:“还是你小子聪明。所以我们现在不在鬼域,而在羽渊渊底。” 向延眼前一亮,欣喜地问:“那我们从羽渊出去,再回到我们的肉体,那是不是就不用现在急着成神了?” 赤子厄道:“按理说是可以的。” 听闻,向延催促道:“那赶紧说下去啊!” “我刚刚说了,羽渊有一棵木,一条龙,既然木在这儿,那龙在哪儿呢?” 沈渊与向延不清楚,不敢作答。 赤子厄便解答道:“那条龙呀,就是被婖妙派下来致使沉岛一事,再嫁祸给魔神的那个真凶。”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一时让沈渊与向延理不清。 半晌,沈渊红着眼,颤抖地伸出手。他指向自己鼻子,说:“我、我……我就是……魔神?……” 汪岛主对他的严苛,妄自鄙薄;季渊时对婚事的强烈反抗…… 还有沈渊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十岁宴后,根本不因他摔坏了吕华笛被惩罚,而是梦访满身是血地出现他的房中,这让父亲母亲怀疑他要发狂了,而被罚。 也不是因为典山真的比他优秀,典山就可以继承九离,待在父母身边,而是他根本不可以待在人间。 为了提防他,他必须被禁在东海,与那龙族一样。 可龙族呢?龙族全族因为他而禁足东海。 看季渊时的反应不难知道,他们也恨死了沈渊。 一瞬间,那些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他真的生下来就有罪;原来他才是不可饶恕、占尽便宜、不自知的人;原来不是因为别人不分黑白,而是他们真的是因为他而产生不幸…… 沈渊呆站着,冷得打颤,双眼发迷。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地一拍,他怔怔地看去,只见向延扬着他花朝月夜般美好而明媚地笑容道:“管你是不是魔神,在知道你是魔神前,我先认识的沈渊。” 赤子厄一并轻拍两下他的肩膀,说:“原来正不是正,邪不是邪,只是个名头罢了。我连本质都不曾了解,就说正邪两立,是妖就得死这种话。从今天起,我收回。” 听闻,沈渊淡淡一笑,心里的确有些欣慰,可仍是哀莫占据了大半。 “哦!还有!”赤子厄再次补充道:“汪盼,你就离他远些吧,你的眼睛就是因为他……”为照顾沈渊情绪,赤子厄没直说,也没对此展开。 向延却道:“哦!难怪那天汪盼刚走到客栈门边,阿渊就扑进来了,跟算好了似的。照岛主的说一不二的性子,能让汪盼跟阿渊出岛去也是出乎意料……说不定是叫汪盼监视阿渊,那只眼睛就是媒介!还有,让阿渊出岛寻找真凶也是汪盼提出来的。当时他一副胸有成竹、算好了一切的样子,可他又怎么会正好知道真凶是谁呢?……他们汪氏父子可真是唱得一出好戏,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啊!” “是那样吗?”沈渊向赤子厄确认道。 赤子厄轻轻点头,“木柿拿掉你那只眼睛,也是为你好。” 汪盼是汪徊鹤之子,汪徊鹤对沈渊管教甚严,又这么厌弃他,肯定也告诉汪盼他的真实身份了,并警告汪盼离他远点。 在蓬莱十年,期间汪盼并没与他攀谈过几句,怎么可能出岛的短短半个月时间,就会放下对他十年的耳濡目染的成见呢。 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为什么汪盼会抓到他偷偷出岛?为什么又刚好遇见了那个告诉他们浔武有瘟疫的乞丐?为什么汪盼会跟汪徊鹤说是他主动要求出岛? 原来他们计划好把他引到浔武,再以沉岛一事污蔑他,叫他死得有理有据,罪有应得。而且明明可以让龙伯先作证,再解决海蛟龙,汪盼却没有那么做。是存心让他畏罪潜逃,不打自招,承认沉岛一事的凶手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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