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有传言说,白宁深神算似妖邪,受了上天反噬,天煞孤星,凡是接近他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轻则病魔缠身,重则家破人亡。 原本有很多人不信,但后来有一女子因倾慕白宁深风采,对其穷追不舍,她父亲是朝中一小官,最是疼爱小女儿,不惜亲自上门提亲,但是被白宁深拒绝了。 后来那女子就凭空消失了,不久后才在城郊野外找到横死的尸首,她全家上下更是一夜之间惨遭血洗,先帝想尽办法也没能找到凶手,随便安了个被人寻仇的名头,不了了之。 自那以后,更无人敢近其身。 白宁深叼着肉,一把把信扯开,随便往身边人一递,“念。” “……有要事相商,望与大人于潇湘楼一见。” 他没回答,撇了撇嘴:“连个饭都不让人吃安生。”说完偏头,朝墙头在风中凌乱的黑衣人招呼了一声,“过来。” 黑衣身影迟钝一瞬,纳闷满院子人都没发现他,怎么一个半瞎能逮的那么准,他略显局促的站在白宁深身边,被亭中烤肉的味道一熏,喉间可疑的一动。 白宁深笑了:“坐。”然后示意婢女把新烤的肉给他端过去。 黑衣人的手来来回回动了好几次,似乎在美食与理智之间挣扎,随后还是没按耐住自己的爪子,不见外的被白宁深的婢女投喂。 白宁深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他:“陛下不给你们吃饭吗?” 黑衣人……锦衣卫浑身一震,默默地埋头吃肉,吃的满嘴都是油光才小声反驳:“陛下已经给我们加了鸡腿。” “好吧好吧。”白宁深摆摆手,问他:“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回去转告陛下,让他注意着点。” 锦衣卫迟疑的一点头,又顺了两串烤肉,心满意足的走了。 …… “你是说,祝长峰约见白大师?”周珣不可思议,白大师那柔柔弱弱的,能受得起这晦气玩意的算计吗? 白宁深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还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把他送回去的重点保护对象,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在这边还过不过了! 萧以谙淡声道:“祝长峰怕是已经察觉到‘陛下’的不对劲了,想去找白宁深求证。” 周珣扫过一旁站着打瞌睡的洪禄一眼,“为什么不找其他人,比如……陛下的近臣。” 日日伴在圣驾身侧的不是更容易分辨异状吗? 萧以谙知道他指的是谁,解释:“朕的近臣都是经过多年层层擢选的,绝对忠心。” 周珣心说这就算不忠心放出去好像也没啥用,他瞅着洪禄那上下眼皮子已经打了好几架了。 平日里萧以谙很少诏见白宁深,这次互穿来的猝不及防,忽然心急火燎的找他,也无怪乎祝长峰会在察觉出异常后盯上他。 就是可惜,他咂咂嘴,估计祝长峰也料不到,平日里不与人结交甚少出门的白大师会把他反手卖出去。 周珣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洪禄面前,伸手拍了他一下,把洪禄拍的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状态,当即诚惶诚恐的躬身:“老奴……” 他脑子一动,超常发挥:“老奴方才是在为陛下思考怎么对付祝大人入了神!” “那你思考出什么来了?” 洪禄没想到他真会细问,苦着脸:“老奴胆小,方才被陛下吓着,一时间给忘了。” 周珣也没真指望他能说出来啥,拍拍他的肩膀:“去御花园转转,前面带路。” 正月时节,迎春开的正艳,洪禄走在最前面,周珣跟着他的步伐,对着满园春色:这园林……造价估计挺高哈。 他逛了大半圈,余光扫过御花园北边的一片挺拔的竹子,停住了脚,定睛瞧了片刻,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洪禄走着走着忽觉后面没了声音,回头一看,陛下已经跑了。他小步掉头:怎么没个人喊他一声!大内总管的威严都要扫地了! 刚凑过去,就见尊贵的陛下蹲在地上,藏不住笑意的声音传到他耳中:“长势喜人呐~” 一旁追随的婢女可疑的低下头,肩膀抖了两下。 这一小片竹子虽然占地面积不大,却长得很茂密,人进不去,周珣探头朝里面瞅,果然长了不少笋,眼睛“噔”地亮起来:“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早告诉我,冬笋老好吃了。” 洪禄挤过去,拦住陛下伸向地面的魔爪……龙爪,声音带着急促:“陛下,这个不能吃啊!” 周珣抬头瞪他,“为什么不能吃?它们这么努力的长大,你这是在诬陷它们!” 他不允许有人诬陷美食! 神他妈诬陷美食! 洪禄辩解:“哎哟陛下,这个不是冬笋,冬笋是长在江南那一带的,这就是普通的笋,不好吃的。”看周珣依依不舍的,他又补充:“陛下若是想吃冬笋,回头让御膳房给您做。” 行吧。 周珣站起来,放过一群瑟瑟发抖的小竹笋们,朝另一边走去。 他远远闻见梅花传来的香味,许久未用已经生锈的脑子忽地开始转了,蹦出一句颇为应景的“为有暗香来”。 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上半句是什么了。 他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感觉里面好似传出空灵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回响。 坏了,大学生知识储备堪忧! 遂胡编乱造了一句:“梅花树上开,为有暗香来。” ……还押上韵了。 他编完,自己颇为满意,连带着将凋未凋的梅花都看的顺眼起来,大摇大摆的巡视着御花园,又颇为自得的回了御书房接着批折子去了。 现实不允许他躺平啊。 【作者有话说】:“梅花树上开,为有暗香来。”原诗出自宋朝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还有,包括前面的,我胡编归胡编,但是大家一定千万别搞混了,要记正确的,不要记错哈!!!
第八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萧以谙坐在阳台上,正在沐浴着阳光看书。 这些天他像个懵懂无知的幼童般学习这个世界,颇有成效。 没了朝堂的桎梏,他现在浑身都懒洋洋的,头一次感受到了像猪一般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一段十分富有感情色彩的念白:智者不入爱河,愚者重蹈覆辙…… 萧以谙:…… 他一瞬间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没想到周珣的电话铃声能如此惊世骇俗,简直闻所未闻。 屏幕上“谢女士”几个字跳的正欢,他把正在午睡的周珣叫起来,后者正在梦里吃大餐,忽然被人打断,就要来起床气,又反应过来叫自己的人是谁,生生给憋了回去,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谢女士是谁?” “啊……”周珣听到这三个字,陡然精神了,含糊不清道:“算是我妈吧,怎么了?” “他给我打电话了。” 周珣迅速反应,“你……为了立住我的人设,你别喊她妈,喊谢女士,假装脾气不好、不爱说话就行。” 萧以谙了解,这种问题,本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周珣忽然蹦出个算是,估计也是半断绝状态,这母子俩果真关系不好。 他心里略微有了些底,抬手接通电话。 “喂,阿珣?”谢女士的声线偏低,带着些凉凉的感觉,但偏偏同他说话时刻意的放轻,又添了几分柔和。 萧以谙疑惑:这是……周珣单方面关系不好?他“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谢云湘声音有些急促:“我前一段时间给你送的快递里是不是夹着你贺姨那枚平安扣,我找遍了其他地方,都没有。” 听她说到一半,萧以谙动作一顿,把腿上放的书也给合上了,话中故意带着询问:“贺姨?” 谢云湘听他没有否认,话中欣喜起来,“对,你知道的,那对我很重要,你……我明天去你那里取可以吗?” 萧以谙沉声道:“行,你来吧。” 等他说完,才轻声问:“你与……”萧以谙把脱口而出的“你妈”两个字给咽下去,他本来不觉得这样称呼有什么问题,直到刷到了一个含妈量极高的视频,醍醐灌顶了一番,现在若是这样称呼,总觉得有些像骂人,“……令慈,关系似乎不太好?” 周珣胡说八道一通:“我们三观不合,八字犯冲,待在一起会影响彼此的财运!” 萧以谙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见他实在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 反而去问他朝中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经历过刚才一事,周珣有些蔫巴,老老实实的把祝长峰约见白宁深的事给说了,萧以谙思忖,“杨氏倒台,祝长峰兔死狐悲,急了。” 周珣接道:“时间定的是今晚,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再决定我们急不急。” “急了你当如何?” 周珣满眼大学生清澈而愚蠢的眼神:“那我们就包圆把他送去找自己的西皮。” “西皮?”萧以谙不解,这又是什么神奇的词汇。 “就是狱里没来得及问斩的杨先生啦,”周珣小声嘟囔:“说不定动作快点,他俩还能见最后一面,来场感人的告别。” 萧以谙:…… 他真想知道周珣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料! 晚上,白宁神如约出现在长乐楼二楼的一处房间里。 他那招眼的样子,恐怕一出现就会被别人认出来,于是借巨大的斗篷帽子掩住自己的白发与小半张脸,被人搀扶着,推门进去。 祝长峰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见到来人,起身迎上去,白宁深忽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前所未有的热情,他拢了拢衣袖,朝祝长峰施了一礼。 祝长峰笑着,单从面相看,他其实更接近于一个和蔼的老父亲形象,非但没有佞臣之相,还颇易拉近人的距离。 白宁深坐在一旁,捻了捻指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将自己埋在绒白色的狐裘中,静静地听祝长峰在那里唱独角戏,“近日京城风雪异常,白大人身子骨可还好?” 白宁深:“并无大碍。” “那就好。”祝长峰展露笑颜。 说的跟真的担心他身体一样。 “朝中不太平,今日请来白大人一叙,主要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 那可不,白宁深嘴上说着“甚好”,心底却大为不赞同:不太平不还是你们几个造的孽,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在这儿费心遮掩。 白宁深今天戴的白布稍微有一点透明,他透过微光盯着面前桌上的饭菜,鼻尖隐隐飘来烤肉的香气,他惊觉:昨晚那顿烤肉的账也得算到他头上! 看向祝长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怨气,他垂下白色的眼睫,拨弄着酒杯,静静看祝长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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