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说完,带着程寅转身便走。 “在这问不出什么来,我们自己去查。” “嗯。”程寅重重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打马往国子监方向去,半路上遇到齐王府的马车,竟是封珏。封离灵机一动,将封珏的马车拦住,三人直接掉头又往京兆府去。 封离和程寅下马上车,三人一照面,封离便说:“我们刚去京兆府问案情,他们以我两并非官身为由,不肯告知。一会你去问,看他们怎么说!” 王世子虽非官职,可上奏请立的世子,却是准王爵,到京兆府问一个民女被杀的案情,于情于理都问得到。 封离和程寅去而复返,还带来一个齐王世子,师爷满心不愿,还是恭敬地把三人请了进去。 师爷正要开口打打官腔,封离直接抢了他的话头:“京兆府的师爷日理万机,此等小案必是不明细节的,就不必你回话了,让负责此案的捕快来。” 师爷悻悻而去,将捕快叫了过来。师爷是京兆尹的心腹,敢在封离面前耍心眼,小小捕快却不敢,直将案情抖落了个干净。 “现已查明这女子的身份,乃是个乐户,名叫青菱。昨夜戌时二刻她从醉仙楼出来,便一路步行回她居住的城西谷梁巷。谷梁巷那一片鱼龙混杂,乱得很,夜里还黑灯瞎火。已有弟兄过去查问,但是没人见到她回去,想来她是回谷梁巷的路上遇到歹徒。” “对案情你可还有其他推断?”封离问道。 “小的认为,这青菱被发现时身上钗裙全无,怕不是遇到了打劫的。见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便想打劫,接着又见了她人,见色起意,便一不做二不休……” 封离蹙眉,那捕快话音越来越小,直到说不下去。 “所以说,你们既没有找到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案发地点?什么切实的线索都没有?” “这……这发现尸体才不过两个时辰……” 封珏顺势便问:“好,那你们要多久能侦破此案?” 捕快不敢答,目光来回游移。 “醉仙楼在城南,谷梁巷在城西,青菱姑娘从城南返回城西,最后却被抛尸在了城东南的国子监外。这方向完全是反的,如若是有人在城西杀了她,再运去城东南抛尸,什么时候运的,怎么运的,路上必有痕迹,说不定有人见过。” “若不是,凶手是在国子监附近杀的她……”说到这,封离敛眸,压下一腔怒火,尽可能冷静地说,“国子监和鸿胪寺占地均不小,在那里往来的,大多是两处的人,便可重点查问。” “这……殿下,小人不过是京兆府的捕快,哪敢查问国子监和鸿胪寺?” “青菱披的斗篷便是我的,你若有心查明此案,我定配合。你大可直接来国子监寻我,当众问话,我都答了,国子监谁敢不答?” “您的?!” 封离将昨夜之事言明,这才离开京兆府。 路上,程寅和封珏说了他们在义庄所见所闻,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马车里一片寂静。 “一个乐户被杀,就算有些线索,京兆府也不能查问鸿胪寺国宾馆的北梁使节……”封珏望向封离,半晌还是开了口。 封离上车便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离在想,还是得通过鸿胪寺,这案子也得往大了放。放在京兆府,雷府尹无论是出于立场派系,还是出于职权,就算查到线索,他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到这,封离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可有信得过的人手,要机灵,而且不是平常跟在身边的熟面孔。” “有!”两人异口同声。 封离:“……”合着就他没有,他来这以后就没想过要栽培什么心腹。 “好,你们安排人,把这个案子的部分内情透给信国公府,尤其是青菱死时披着我的斗篷这件事。” 程寅一下还没想明白,封珏已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可!殿下,怎能赌上您的声名?万万不可!到时候信国公以此攻讦,不管真相如何,他们都可以把谣言传遍禹都。” 程寅这下明白了,同样严词拒绝:“我不干,要说就说这斗篷是我的。” “说是你的有什么用,正好抓你顶罪?和北梁吴王相比,你这个嫌疑人办起来算轻省。” “可是……” 程寅还想再争辩,封离直接说:“信国公必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主理,有了线索要查鸿胪寺国宾馆,就能进得去。” 封珏依旧是摇头:“不可,赌上殿下声名,封珏绝不同意。殿下,我们三人相识以来,我才知你是怎样的人,你对我和程寅是真心结交,我亦是僭越,早把你当做至交好友。” “虽看似懒散,却心中有百姓,有你自己的一杆秤。如今,你为了一个乐户不惜涉险,作为朋友我却不能让你陷入无妄之灾……” 封离正色,打断了他:“如何是无妄之灾?难道你们不明白,若真是赫连重锦,他对一个乐户如此狠辣,难道与我,与大禹,没有半点关系?” “那也不能……” 悠忽间,封离笑了,他对二人说:“王爷会护我,我可是他的心头肉,他能让我有事吗?我沾了嫌疑,他不顾一切都要为我洗清的。” 闻言,封珏和程寅二人缓了神色,可封离心里却是苦笑。还护他?到时候一被传,他周昭宁说不定就成了绿帽王爷,不知道会怎么找他算账才对。 周昭宁啊周昭宁,但愿这人与他有那么一点点默契,在这件事上能推他一把。
第52章 相争(4) 封离打着周昭宁这个金字招牌, 忽悠住了封珏和程寅,很快商量好了这给信国公府散消息的事。 有办法可想,封离心里的包袱便轻了一点, 唯一不满的是这两人一听摄政王就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周昭宁的好哥们。 而且他们相信周昭宁的本事便罢,毕竟他统揽朝政抓得稳稳当当,但是相信他和周昭宁的感情?看来平日里他着实演得不错, 就连日日相处的朋友都能骗过。 回到摄政王府,封离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午时早已经过了, 他今日还粒米未进。 明福在大门口的花厅等他,一见他进门便迎上前来。他出门时走得急, 明福不放心, 在后院待不住便来了前面等。 明福刚想问出了什么事, 谁承想主仆二人还没说上话,周昭宁跟封离前后脚回了府。 封离和他数日未见,见他大步走来, 一时有些错愕。 周昭宁扫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开,没有主动打招呼。可只那一眼, 却看得极为认真, 确认他没出什么事。 今日他在宫里,王府来报, 说封离早饭都没用,急匆匆跟程寅出了府。两人出府先去的义庄, 又去了京兆府两趟,一反常态。周昭宁心有挂碍, 这才提前回府,没想到两人正好撞到了一块。 封离没计较他一副看不见人的样子,他想的是接下来的事。略一沉吟,他在周昭宁离开时主动跟了上去。 “王爷,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昭宁转身,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封离两步追上,一手摸着空荡荡的肚子,那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响。周昭宁往书房走的脚步放缓,在回廊拐角处转了方向,去了正院偏厅。跟在两人身后的周泉见状,也改道去了小厨房吩咐准备膳食。 周侍卫长办起小事来也同样妥帖,封离二人到偏厅刚落座,已经有侍女沏好了茶,呈上了茶点。周昭宁眼神示意,那侍女摆放的时候将茶点往封离的方向偏了偏。 封离确实饿了,他在周昭宁面前是没什么好客气的,立刻拿了一块先填肚子。周昭宁用余光看他吃,没有着急问他什么事。 封离吃下去三块糕点,喝了半杯茶,勉勉强强先把注意力从吃的上移开了来。 他刚要开口,周昭宁问:“没用膳?” 封离点头:“饿两顿了都。” “今天也就才两顿……你早晨起来到现在才吃东西?”周昭宁说着,微微蹙起了眉头。 明明他自己忙起来常有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可放到封离身上,他只觉得这人为何如何不知道爱惜己身。 “不是大事……我跟你说正事。” “吃完再说。” 周昭宁话音未落,候在厅内的侍女立刻出去催促。跟着周昭宁身边侍候的都是机灵人,小厨房的也不例外,周泉一说,他们便已先送来了之前煨在火上的粥,刚好到了。 侍女端进来,米香鲜香四溢。封离说正事的心当场被击溃,反正他不急,端起碗来便吃。 周昭宁嘴角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指尖点了点茶杯,示意侍女给封离续茶。 一个专心吃,一个静静看,两人间是许久未有的和谐。那一刻周昭宁突然自我怀疑,他躲这人许多天到底是作甚?这人再见到他没有半点尴尬,好似已将流芳居那一幕全然抛诸脑后,尴尬的只有他一人。 既如此,他也没甚好在意。 封离一碗粥下肚,等其他菜上来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说正事的机会。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周昭宁侧目,一脸怀疑。 封离轻咳一声:“就是觉得得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什么招呼?” “就是……就是……”封离心一横,把话说了出来,“明日你说不定就会在朝上被传戴绿帽。也可能不只是朝上,还有坊间,什么街头巷尾、茶坊酒肆之类的……” 周昭宁还不清楚今日封离是在忙什么,骤然听到这话,心头狠狠一颤。 他霍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封离端茶杯的腕子。茶杯应声而倒,摔在桌上,茶水淌了满桌。 “你与程寅那小子做了什么被人看到了?”他目光如炬,转念一想又问,“难道是解泉泠?!总不至于是封珏……” “你瞎说什么!”封离用力挣开他的手,“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像话吗?” “你走得近的便是他们,不然是跟谁?”周昭宁的脸色已很是不好,“你是不是玩笑开过了,让其他人看到生了误会?” “我谁也没跟!什么跟什么,你都在想些什么污糟玩意?他们与我是好友,是兄弟,你少乱说,侮辱我们桃园三结义的情分!” 封离张口就来,也不知道他跟那两啥时候还桃园三结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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